作者：19K纯娱 素材：周长河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读者，我是周长河，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说起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就是1982年那个雨夜。那一晚的经历，不仅改变了一个小女孩的命运，也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出生在江南水乡明珠村，那是个依水而建的小村庄。村里人大多以种田为生，但我父母早逝，与奶奶相依为命，没有田地，就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部维持生活。奶奶常说，我是个实诚人，可实诚人在这世上，往往活得不太容易。

1982年的夏天格外闷热。那天傍晚，天空阴沉得厉害，乌云压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触到。我刚把小卖部的卷帘门拉下来一半，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长河啊，今晚怕是要下大雨喽！"王婶提着个竹篮从门前经过，笑着跟我打招呼。

"是啊，王婶。您老快些回去吧，这雨眼看着就要来了。"我应着，又叮嘱道："路滑，当心点。"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我赶紧把卷帘门放下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呼救声划破雨幕："救命！救命啊！有人掉河里了！"

那声音是从村口小河那边传来的。我一把抓起门后的手电筒，也顾不得淋雨，跌跌撞撞地朝河边跑去。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手电筒的光亮，伸手不见五指。顺着呼救声，我看见河边站着个妇女，正在歇斯底里地喊叫："救命啊！我女儿掉河里了！"

我定睛一看，是住在村东头的李月芬。她平日里在村里卖豆腐，我经常去她那买些回来给奶奶吃。

顾不得多想，我一边脱鞋，一边问："人在哪里？"

"在那！在那儿！"李月芬指着漆黑的河面，声音都哑了，"刚才还看见她在挣扎......"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见河面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水中浮浮沉沉。那是个孩子！

二话不说，我纵身跳入河中。夏夜的河水并不冷，但暴雨涨潮，水流湍急。我奋力向前游去，心里直打鼓：可千万别来不及啊！

游了约莫二十米，我终于抓住了那个小身影。那是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手搂住她，一手划水，艰难地向岸边游去。

就在这时，一个浪头打来，我被冲得一个趔趄。右腿重重地撞在了河底的石头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我咬紧牙关，生怕一松劲就会松开怀里的小女孩。

"坚持住！坚持住！"我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终于，在一番挣扎后，我把小女孩推上了岸，自己却因为腿上的剧痛，一个趔趄栽倒在河岸边的石头上。

"小雨！小雨！"李月芬一把抱住女儿，声音颤抖，"醒醒啊，小雨！"

我强忍着疼痛，爬过去查看小女孩的情况。还好，虽然昏迷，但还有呼吸。我赶紧教李月芬如何帮孩子压出呛水。

"哇——"小女孩突然吐出一口水，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李月芬喜极而泣。

这时，我的右腿已经疼得不能动弹。雨还在下，我们三个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瘫坐在河岸边。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光照了过来。是李月芬的丈夫李根生开着他的卡车回来了。他是跑长途运输的司机，常年在外。

看到我们的惨状，李根生赶紧把我们都送到了村医王大夫家。检查之后，王大夫脸色凝重：我的右腿骨折了，需要立即送医院。

可那时候，去县城的医院要走很远的山路。这么大的雨，夜路难行。李根生想送我去，可他的卡车刚跑完长途，需要休息。

"先简单固定一下，等天亮再说。"王大夫叹了口气，给我打了止痛针，用木板给我固定了右腿。

那一夜，我疼得死去活来，却也记得小雨醒来后，怯生生地握着我的手说："叔叔，谢谢你救了我......"

我强撑着笑了笑："没事，你没事就好......"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李根生想送我去医院，可他的卡车发动不了。等找到别人帮忙，已经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那时候农村人看不起大病。我家里也没什么积蓄，最后只能在王大夫家养伤。就这样，我的腿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路时会轻微跛行。

养伤期间，小卖部无人照看，生意耽误了。奶奶年纪大了，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积蓄一天天花光。李月芬时常送些鸡蛋、青菜来，可他们家也不富裕，我实在不忍心再麻烦他们。

小雨倒是经常来看我。她性格活泼，总给我讲些学校里的趣事。有时候见我闷闷不乐，还会逗我开心。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每天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叔叔，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小雨总是这么说。我只是笑笑："好好学习就是对叔叔最好的报答。"

可天有不测风云。1983年春天，李根生在外地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机会。全家人收拾细软，搬去了大城市。临走那天，小雨哭得很伤心，一直说不想走。

"叔叔，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小雨抽噎着说。

我摸摸她的头："去吧，好好念书。叔叔在村里等你。"

从此，我和这家人就失去了联系。日子还得继续过，我重新开了小卖部。虽然腿脚不便，但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只是每到下雨天，那条腿就会隐隐作痛，提醒我那个雨夜的记忆。

1987年，奶奶去世了。从此，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村里人都说我命苦，劝我趁着还年轻再找个对象。可看着我这瘸腿，又有几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呢？

就这样，我一个人守着小卖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村里人家的孩子一个个长大成人，我的生活却仿佛停在了1982年的那个雨夜。

直到1997年的那个秋天。

那天下午，我正在小卖部里打盹，忽然听见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睁眼一看，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

"这是哪家的阔亲戚回来了？"我心里纳闷。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她戴着墨镜，提着名牌包包，浑身上下都透着城里人的气派。

我愣愣地看着她走进店里，有些不知所措。她站在我面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神，莫名地让我觉得熟悉。

"叔叔......"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叔叔，恍若穿越了十五年的时光。我猛地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

"小...小雨？"我结结巴巴地问。

她扑上来抱住我，放声大哭："叔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这些年李家在城里白手起家，开了连锁超市。小雨更是争气，不但考上了重点大学，还出国留过学。如今事业有成，开着自己的公司。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您的消息。"小雨抹着眼泪说，"可是村子都改名了，找了好久才打听到。"

就在这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李月芬，虽然两鬓染上了白霜，但还是那么温和的样子。

"长河啊......"她红着眼睛看着我，"这些年，真是对不住你......"

"大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连忙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

李月芬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要不是你，就没有小雨的今天。这些年，我一直想着怎么报答你。现在小雨事业有成了，我们娘俩商量好了，接你去城里享享清福。"

我一时语塞，看看破旧的小卖部，又看看她们母女俩期待的眼神。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的，就像那年夏天一样。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该答应吗？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翻来覆去。雨还在下，我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却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