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需要一个不经意地回头一撇,一抹淡淡的低眉浅笑,就会在对方的心中打下永久的烙印;
有些人,即便倾尽所有热情,用尽全身力气向对方靠拢。对方依然会视而不见,不会投过一个余光。
这件事,无关对错,无关风月。甚至,无法解释。只能说造化弄人,没有进入冥冥之中的那个定数。
知否原著中,盛家六姑娘明兰,就是低眉浅笑成永恒的幸运女子。京城第一美男小公爷齐衡,终其一生,心中只有盛明兰一个人。
有不经意间轻易拥有的,就有拼尽全力得不到的。这是世间的不公平,却是自然法则的平衡。
封建社会的婚姻,大多数是先结婚后恋爱。或者是一辈子不恋爱,不投入感情,只搭伙过日子。
平民百姓如此,豪门贵眷亦然。知否原著中这样的例子很多。典型的有英国公的小女儿张桂芬,和当朝首辅大臣的孙女申氏。
英国公是朝中掌握实权的重臣,地位显赫。作为顶级豪门,他的独女自然是京城豪门显贵争相求娶的对象。
英国公夫妇年近五十才生下幼女张桂芬,如珍宝般养大。到了女儿及笄之年,爱女心切的英国公夫妇,对所有女婿的人选,都不甚满意。
可也没料到,皇位更换主人。皇帝为了让新旧势力迅速合体,为自己所用,竟然让英国公和自己的小舅子沈国舅联姻。
张桂芬正值妙龄,而沈国舅早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英国公为女婿的人选千挑万拣,最后等来的却是让女儿做续弦、后妈。
这桩婚事,英国公夫妇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政治经验丰富的英国公知道,这件事必须无条件执行。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为了取得新皇的信任,为了英国公府的尊荣富贵,张桂芬只能嫁给年纪 比自己大很多的沈从兴。
和被指婚的张桂芬相比,申氏的情况要好得多。虽然同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齐小公爷是申氏的祖父亲自相中的。
齐小公爷在京城素有雅名,容貌、人品、才学、前程俱佳。虽然和嘉成县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是没有子嗣,申氏嫁过去没有任何负担。
从婚姻的背景看,申氏强于张桂芬。但最后,张桂芬和申氏的结局却大相径庭。
张桂芬和沈国舅几经波折、磨合,最后相安无事。成为颇为完美,为家族荣耀并肩战斗的搭伙伴侣;
申氏却不甘心只和齐衡做一对相敬如宾、成就彼此家族门楣的合作伙伴,一心想完整地占据齐衡的心。
齐衡被外派去福建任职的时候,申氏不顾天遥地远,瘟疫横行,自己体弱,儿女年幼。坚持要跟丈夫一起赴任。
结果到福建不久,申氏和一对龙凤胎就先后染上了疫病。最后母子三人尽皆命丧福建。
和齐衡心里只有明兰,申氏只是他不能推却的枕边人不同,申氏是爱齐衡的。否则她也不会在知道齐衡和明兰的往事后,那么痛苦。
申氏为了收回齐衡的心,做了很多与她大家闺秀身份不符,亵渎所受教养的事情:
故意在顾廷烨面前,说齐衡给双胞胎儿女起名中间用了“明”字,影射齐衡对明兰的暗恋。离间顾廷烨和明兰的感情;
原著中的申氏,跟电视剧中睿智大气的申氏不同,原著中的申氏很焦虑,有些小家子气。她经常在齐衡面前说明兰的坏话。
但所有这一切,收效都不大。无论申氏怎样努力,她都无法撼动明兰在小公爷心中的地位,更无法占据小公爷的心。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全都无功而返,甚至在申氏给小公爷生下一对龙凤胎后,依然感觉不到小公爷的温度。
齐国公府一向人丁单薄。申氏婚后不仅很快为齐家开枝散叶,而且一下子就生了两个。这功劳不可谓不大。
可齐衡对此,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也没有因此改变对申氏相敬如宾的冰冷态度。这对申氏来说,是很抓狂的。
齐衡被外放福建巡查,申氏认为这是夺回齐衡的好机会。以申氏的判断,她不会不知道此行风餐露宿,艰苦而凶险。
但申氏依然坚持带着孩子和齐衡一起去福建。在申氏的心中,她是把这次机会当成救命稻草,孤注一掷了。
可申氏的执拗,并没有把明兰从齐衡的心中赶出去,反而搭上了自己和一双小儿女的性命。
如果福建之行,申氏没有亡故,而是受尽疫病的折磨后,逃出生天了,她还会如此固执地非要得到齐衡的心吗?
这个答案申氏没有机会回答了。但张氏可以代为作答——英国公的小女儿张桂芬和申氏的经历,有很多重合之处。
张桂英和沈从兴的婚姻,和申氏与小公爷一样,都是包办婚姻。张桂芬嫁到的沈国舅府,情形更复杂。
沈国舅不仅有前妻留下的三个孩子,还有一个有诰命的贵妾——原来的妻妹,现在的妾室邹小娘。
原本在国公府是父母掌上明珠,心高气傲的张桂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迫成了兵鲁子沈国舅的继室,三个半大孩子的嫡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桂芬心灰意冷。对人生失去希望,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张桂芬,在沈府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张桂芬收敛自己一再忍让;人品恶劣、心思歹毒的邹小娘却仗势欺人,欲除之而后快。
和电视剧改编的剧情不同,原著中的张桂芬是在怀孕后期,被邹小娘故意推搡,险些造成难产。
张桂芬有惊无险地平安生下儿子后。母亲知道了女儿在沈家的境遇,把心疼化为利刃,狠狠地骂了张桂芬一顿。
被邹氏无端伤害的惊惧,生产时一尸两命的危险,母亲的责骂,骂醒了张桂芬。
张桂芬终于醒悟,她的人生,并不仅仅是由沈国舅这个心不在焉的男人、封闭冰冷的国舅府、嚣张跋扈的邹小娘构成的。
张桂芬是英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有慈爱的父母,有刚刚出生的,需要自己保护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她的人生不该止步于冷漠的国舅府。
经过生产的剧痛,生死的考验,母亲苦口婆心地点拨而大彻大悟的张桂芬,明白改变人生际遇的第一步,是改变自己。
人生之苦大多和心境有关。心若通顺,万事皆顺。作为普通人,大都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纠结、不偏执,和世界和解。
打开心结的张桂芬,很快和沈国舅和好。不再人为地把沈国舅推到小邹氏那里,为小邹氏添砖加瓦壮大对付自己的力量。
张桂芬与沈国舅的和解,只是表面行为。经过生子之痛,在鬼门关打了一个转的张桂芬,此时已彻底清醒:
人生一世,只有自己的生命和生活质量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是自己人生的那个一,没有了自己,就没有自己的人生。
沈从兴的心中没有自己,只有那个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丈夫的前程甘心就死的前妻大邹氏,和三个没妈的孩子。
国舅府很冷,沈从兴不堪托付。但自己无从选择。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自己一生的名分,注定是沈从兴的嫡妻,沈家的当家主母。
这样残酷的事实,曾经让张桂芬心灰意冷。但认清事实做了母亲的张桂芬,却被母亲骂醒了:
改变不了世界,就改变自己。往后的岁月,张桂芬要为自己活,为爱自己的父母活,更为自己的孩子活。
国舅府冰冷依然,小邹氏依然恶毒,但张桂芬却活得活色生香,心绪开阔。
后来的张桂芬甚至说出,等到沈国舅死了,她就带着自己的孩子分家另过。过清净日子去。
我若芬芳,蝴蝶自来。这话放在张桂芬身上非常贴切。张桂芬不再为沈国舅纠结,也不再纠结小邹氏的事事针对,活出了自己的风采。
张桂芬原本就是性格洒脱的女孩,绽放自己的魅力后,反而成功地吸引到了沈国舅的目光。
后来的沈国舅对张桂芬日渐倚重,夫妻感情也越来越好。在番外篇中,沈国舅和张桂芬生育了六个子女,一生和顺。
张桂芬和齐衡的第二任妻子申氏的遭遇有很多的重合点。张氏也曾经因为沈国舅的冷落而痛苦不堪。
但张氏和申氏不同的是,申氏经过产子凶险后,大彻大悟了;而申氏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她没有机会回头。
申氏感染瘟疫后,病势日渐沉重。弥留之际,申氏依然心有不甘,她痛苦地问齐衡,有没有对自己动过真心?
看着病势沉疴的申氏,小公爷也心如刀绞。虽然小公爷不爱申氏,但申氏这些年对自己的好,小公爷还是非常感激的。
小公爷望着申氏热切的眼睛,沉默半晌,终于还是遵从本心,说出了六个字:你终究不是她。
申氏听到后,长叹一声,目光暗淡,缓缓闭上了眼睛。申氏最悲哀的,不是没有收回齐衡的心,而是没有改变自己生命轨迹的机会。
齐衡、明兰、申氏、沈国舅、张桂芬,他们都没有错,他们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
齐衡对明兰的痴情,一眼万年,天地可鉴。小公爷不是坏人,也没想伤害申氏,他只是在明兰之后,真的没办法再爱上别人。
申氏对小公爷的爱,注定没有回应。申氏的错误在于过于执拗,在于过于相信努力的结果,在于忘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申氏能够在疫病中逃出生天,相信她的思想境界一定会上个台阶,对人生的感悟也会完全不同。
当人们拼命抓住一个东西的时候,是因为有能力承受其重。如果那个东西很重,或者是带刺的扎人的,人感受到了痛苦,就会放手。
张桂芬感受到了痛苦,所以及时回头,开启自己的人生;如果申氏也有这样的机会,她会明白:
有些人,你向他走九十九步,他会向你走一步;有些人,即便你倾尽全力,也得不到他的回眸。
人生,要争取,更要学会适可而止。有些人你注定得不到,有些事,注定不会成功,这和努力无关。
人生,即便无人珍惜,也要独自芬芳。做个空谷幽兰,遗世独立,自由呼吸,俯仰天地,与往事干杯,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