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可乐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1995年,我工作十几年的纺织机械厂要减员增效,留下来的人需要交五万块“贡献费”,对月工资不到三百块的我来说,这是一笔遥不可及的巨款,于是我只能无奈离开。
可我的发小刘卫东却咬牙凑齐了五万块,选择留厂,并对我说:“赌一把,或许还能有盼头。”就这样,我们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到了如今,我们的生活更是天差地别。
01我是周建国,1968年出生,今年55岁。二十多年前,我在县里的纺织机械厂工作,那可是当时县里响当当的国营大厂。
厂里几千号工人,厂房连着厂房,白天机器轰鸣,晚上灯火通明,日子别提多红火了。
刚进厂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听母亲说,我们全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从没想过能端上“铁饭碗”。进厂的那年,我刚20岁,成了家里第一个在城里上班的人。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能在厂里干下去,拿着固定的工资、过着安稳的日子,等到老了还能领退休金。谁能想到,十几年后,这个饭碗就“铁”不住了。
我的发小刘卫东跟我一块进厂,他比我大两岁,小时候家住我家隔壁,是个天生的“鬼点子多”。我们俩在厂里干的是同一个工种——设备维修。
虽然工作不轻松,但厂里包吃包住,工资又稳,日子过得让人心里踏实。可是到了90年代初,厂里的形势就开始变了。
先是原材料的供应出了问题,厂子接不到大订单了,接着工资开始拖欠,一开始只拖一个月,后来两个月,三个月都发不出来。
有一次开会,厂领导愁眉苦脸地说:“工厂经营困难,大家得勒紧裤腰带渡过难关。”
我和刘卫东虽然心里有点慌,但谁也没往坏处想。毕竟这可是国营厂啊,怎么会倒闭呢?
转眼到了1995年,下岗潮的阴云彻底笼罩到了我们头上,厂里贴出了一个公告,说是为了减轻负担,厂里要实行“减员增效”,把一些年龄偏大或技能不够突出的工人“内部退养”,而年轻人可以通过“自愿买断工龄”的方式离开,每人按照工龄赔几千块钱。
消息传开的那天,全厂沸腾了。厂门口挤满了议论的工人,有的人情绪激动,大喊“厂子不能这么对我们!”也有的人咬着牙,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天晚上,我和刘卫东坐在厂宿舍里抽烟,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良久,刘卫东叹了口气:“建国,你说咱们咋办?厂子要真裁人,咱们还能去哪儿?”
我苦笑了一下:“还能咋办?咱们这年龄,出去又没别的手艺,谁会要咱?要是能留在厂里,肯定得留啊。”
可留厂哪是那么容易的。很快,我听说了厂里“内部”的小道消息——想要留下来,除了技术过硬,还得交一笔钱,作为“贡献费”。数额不低,差不多五万块。
五万块!在90年代,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我每月工资不到300块,一家老小还指望我养活,哪里凑得出五万块?
刘卫东听到消息后没说话,第二天一早,他从宿舍里消失了。我以为他是去打听别的出路了,没想到晚上他突然回来,拿着一张存折,满脸严肃地对我说:“建国,我家里给我凑了五万块,我准备留在厂里。”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你哪来的钱?你家里不是也挺困难的吗?”
刘卫东叹了口气:“家里卖了两头牛,又跟亲戚借了一些,总算凑齐了。这厂虽然不景气,但我还是想赌一把。出去闯,不一定比留在厂里强。”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拍拍他的肩膀:“卫东,既然你决定了,就好好干吧。我不行,这钱我凑不起,只能认命了。”
02几个月后,我和一批工人一起接到了“买断工龄”的通知,厂里赔了我8000块钱,我拿着这些钱,背着行李走出了厂门。那一天,我站在厂门口,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失去了所有依靠。
离开厂子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最开始,我尝试找工作,可没什么人愿意要一个30多岁、只会修机器的工人。
后来我听人说,城里建筑工地招临时工,不需要学历,也不要特别的技术。我没多想,就去了工地。
工地的活又累又危险,夏天顶着烈日搬砖,冬天踩着钢架扛水泥。有一次,我的手被铁板划破了,鲜血直流,可我不敢停下,因为工地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干得多才能赚得多。
那几年,我总是觉得浑身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可即便这样,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我存不下钱,更别说像刘卫东那样留在厂里“赌一把”。
后来,听熟人说刘卫东留厂后混得不错,厂子虽然效益一般,但那批留厂的人待遇逐渐稳定下来,还陆续涨了工资。几年后,厂里改制成立了股份公司,刘卫东当上了车间主管,家里条件也渐渐好起来。
我听到这些消息时,心里五味杂陈。有时候会想,当年如果我也能凑出那五万块,是不是现在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想归想,日子还是要过,后来我咬咬牙,用攒下的工地钱开了个五金铺,专卖螺丝、电线、铁皮一类的东西。
刚开始生意冷清,但靠着我对机械的了解,渐渐有了固定客源。日子虽说不富裕,但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2023年,我55岁,五金铺的生意做得还算过得去,儿子也结了婚,我终于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这年夏天,久未联系的刘卫东突然来到了我的铺子。
他看上去老了很多,背有点驼,脸色蜡黄,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衬衫,完全没有我想象中“厂里领导”的气派。
“建国,好久不见。”他笑着说,眼里透着一丝疲惫。
“卫东,真是稀客啊!”我赶紧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聊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唉,建国,你不知道,现在厂子效益一年比一年差,前两年直接关停了。我们这些老员工,按最低标准办了退休,每个月才2500块,连生活都成问题。”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当初你不是赌对了吗?”
刘卫东苦笑了一下:“刚开始确实好,可后来厂子不行了,什么股份、分红都是空话。现在日子难过得很,连看病的钱都不够。”
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刘卫东当年留厂,我以为他会走上一条更好的路,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相比之下,我虽然苦过几年,但五金铺的生意稳定,再加上我在工地缴过几年社保,现在每个月的退休金早已过万,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送走刘卫东后,我站在店门口,望着夕阳西下的街道,心里感慨万千。当年我们一起走出校门、进入厂子,后来又因为一场下岗潮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如今,再回头看,谁又能说得清,到底谁的选择更对?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未知和变数。命运给了我们不同的选择,有时看似失去,其实却是另一种成全。
如果没有当年的“被迫离厂”,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我。对于这一切,我只能说——我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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