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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你别走......"林小雨紧紧攥着离婚协议书,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丈夫陆远的手背上。餐桌上的补汤还在冒着热气,婆婆张秀兰的拖鞋声在玄关处突兀地停住。 三个月前那场车祸带走了小雨腹中五个月的孩子,也带走了这个家最后的温情。婆婆每天变着花样熬的当归鸡汤此刻让她反胃,衣柜里凭空出现的婴孩衣裳像无声的谴责。直到昨夜,当她偶然触碰到婆婆的手腕,突然听见了那个咬牙切齿的心声:"扫把星!害死我孙子还敢挑三拣四!" 离婚手续办得出奇顺利。小雨拖着行李箱走过小区花园时,透过梧桐树影看见六楼的阳台上,婆婆正把她的婚纱照一张张拆下来。下一秒,那张她最爱的蜜月合影框狠狠砸在楼下垃圾箱的铁皮盖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飞了正在啄食的麻雀。 梅雨季的出租屋泛着霉味。某个深夜,手机突然弹出婆婆发来的语音,点开却只有断续的抽泣声。小雨迟疑着回拨的电话被接起时,听见了医院特有的呼叫铃——还有婆婆沙哑的独白:"当年我跪着求医生保大的,怎么轮到她就......"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中,小雨终于听清了那个被刻意隐瞒的真相:原来当年难产时,是婆婆坚持放弃孙子保住了她这个儿媳。 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小雨摸到婆婆冰凉的假牙套藏在手包里。这个总把"我们陆家香火"挂在嘴边的老人,此刻虚弱得像片枯叶。当护士第三次来催缴费时,小雨突然发现缴费单的家属签名栏,婆婆二十年来始终固执地签着"张秀兰",而此刻歪歪扭扭写着"妈妈"。 监护仪恢复平稳的提示音响起时,朝阳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小雨把温水棉签放在婆婆干裂的嘴边,听见老人微不可闻的呓语:"鸡汤.....要放参须......" 病房门口,拖着行李的陆远红着眼睛蹲在地上,行李箱夹层里露出半截B超照片——那是他们谁都没见过面的孩子,照片边缘还粘着干涸的鸡汤油渍。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嫩叶飘落在小雨摊开的掌心。她轻轻握住婆婆布满针眼的手,突然听见了清晰的心跳声——这次不是幻觉,是两只手腕上,祖孙三代人拼命想要延续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