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入室抢劫。

婆婆带着儿子躲进房间，将房门反锁。

女儿却在客厅哭喊中被捅十八刀致死。

葬礼上，婆婆流着泪忏悔。

博得所有亲戚的同情。

可他们不知道，那日家里的监控画面离奇消失。

1

女儿死后，所有人都劝我节哀。

更说这怨不得婆婆。

哪个正常人看到刀子，能不害怕的？

更何况她还尽力保住了一个大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执着于追查真相，却被老公扇了一巴掌。

「够了，林青，孩子没了，以后再生就是了，非要往我妈的伤口上撒盐是不是？」

我看着他，眼中一片死寂。

这不仅是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

可是现在那劫匪没找到，监控录像也不翼而飞，他却叫我不要再追查了。

2

多个日夜颠倒，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我原本以为我们四口之家会过得很幸福，直到婆婆非要搬来我们家住。

「现在哪里还有女人当家庭主妇的？」

「孩子我带，你要帮着阿耀在外头多挣点钱」

「你小叔以后买房子娶媳妇还得指望他大哥呢！」

一上来就毫不避讳的让我老公扶弟，而老公只会让我不要多想。

我念在他对我和孩子们还算尽心的份上，也就懒得去计较这些。

说归说，做归做。

只要老公不触犯我的底线，我听听就是了。

直到他开始早出晚归，我们的婚姻响起了红灯。

我装聋作哑三个月，终于忍不住问他。

他回答：加班。

我也不打算再疑神疑鬼，内耗自己。

那日，为了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特意请假偷偷跟踪了他半日。

一切正如我所想的那样。

非要说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说他这外面这个人还没有正式和他滚在一起。

只是我猜也不远了。

那是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

而养在我膝下的儿子，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3

那年她生下儿子后，不知为何执意出国留学，便没有答应老公的求婚。

老公心灰意冷，走了很多相亲局，最后锁定在我身上。

他一上来就跟我坦白了个人的情况，没有丝毫隐瞒，反而让我更欣赏他的责任心。

原以为牢不可破的感情，在他的白月光回来后，我终于有了危机感。

我发现他们见面那日，他依旧很晚回来。

婆婆每隔十分钟就让我去热一次菜，生怕饿着她宝贝儿子。

其实他早就和白月光在法国餐厅吃过大餐了，又怎么会记挂着家里这点家常便饭。

一回来看到我坐在餐桌前，他有些吃惊。

「还没睡？我不是说了我陪客户在外面吃了吗？」

他看着一桌子上飘着热气的菜，皱起的眉头。

「妈觉得你饿了，非要我热，不吃一点？」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和他对话。

眼睛却瞟到他领口上的口红印。

不深不浅，却足以让我发觉。

「不饿，收了吧！」

他说完便进了洗浴室，洗完澡后照例去看了儿子和女儿。

这是他每晚的例行公事。

就算平日里也看得出他偏爱儿子，也不能否认他心里有女儿。

我一直告诉自己，他重男轻女是因为婆婆的影响。

生长在那种原生家庭不是他的错。

女儿比儿子少的那部分父爱，我这个当母亲的给补回来就是了。

可我已经这么pua自己了，他还是让我失望。

儿子比女儿大一岁，但女儿机灵一些，跳了一级。

原本相差一岁，当个同级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婆婆每次都阴阳怪气。

「你这个当妹妹的，怎么能和哥哥读同一个级别？长幼有序，你妈不懂吗？」

大清都亡了，婆婆还在守着她的陈府家规，嫡庶有别、长幼有序。

在婆婆眼里，儿子就是她的嫡孙子，谁也越不过他头上去。

而我女儿这个「庶女」没少受她白眼。

有吃的不能先拿，有玩的也得先给她哥。

要不是我极力反对，她得改名「招娣」。

「囡囡聪明机灵，才跳了一级，这种事情看个人」

我看不过去，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婆婆这个时候就会不满的瞪着我，「终归不是你亲生的骨肉，你哪能心疼呢？」

在我面前说完，势必还会去老公那里告一状。

只是我平日里对这一对儿女如何，老公是看在眼里的，任凭婆婆如何牙尖嘴利地挑拨离间，他也坚信我不会偏心。

但这种信任在他的白月光朱晓回来之后就崩塌了。

那次儿子女儿考卷下来，女儿满分，儿子刚好及格。

老公黑着脸问儿子是怎么一回事。

儿子只说了一句，「妈妈只给妹妹辅导功课，不给我辅导功课……」

小孩子有逃避心理，遇到事情首先想要把责任推出去。

这种时候应该好好引导。

可是老公却当着孩子的面怒斥我，「都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偏心，到底是存的什么心？」

或许是婆婆平常打的那些小报告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外面那个在他耳边吹了什么风。

那时他格外烦躁。

在我女儿的试卷上反复检查，最后终于检查出一处错处，老师粗心，给打了勾。

他便抓着这个小细节骂我女儿不诚实。

「出去门外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女儿委屈的瘪了瘪嘴，看着我。

我狠下心，没有帮她说话。

因为我跟老公约定过，孩子犯了错，父母当中一个人教育，另一个人绝不插嘴。

哪怕是父母错了，也该由教育的一方去将这个错误矫正。

我准备进房间跟老公谈一谈我的看法，老公却一把撇开我的手。

「够了，林青，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公却连跟我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拉着儿子说要出去散散心。

「好了，这次考试差，不能怪你，是你妈的责任！爸爸带你去买玩具，以后好好学习」

我觉得有点荒唐。

女儿考了满分，却因为老师的粗心而被罚站。

儿子平时就调皮捣蛋，不愿意做功课，胡诌一句我没有辅导他，就可以得到玩具？

这样的教育方式我不认同。

我要叫住老公，「老公，我们先谈一谈」

说好不在孩子面前发火，此时我耐着性子跟他说。

没想到他扭头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从前怎么没有觉得你这般蛇蝎心肠？你想毁了他是吗？」

这一巴掌让我十分恼火，可我还是秉持着不在孩子面前动粗的初心，流泪却冷静。

「我做什么了？」

老公还没有说话，一道声音插入。

「好了好了，你们两口子又在吵什么？在孩子面前没点父母的样子！」

婆婆不急不缓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刚刚吵吵嚷嚷时她装死，等到我挨了这巴掌后才出来劝和。

这种骚操作只让我觉得晦气，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老公看我流了泪，也流露出一点后悔之意。

可他还是执意要出去，「回来再说吧」

撂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谈一谈的事就此搁置。

4

第二日，我想起女儿昨夜在门外站了一夜的事，便又提起。

「女儿的事情得有始有终，我觉得你昨夜惩罚过了」

老公闻言，瞬间皱起眉头。

「女儿女儿，你眼里就只有你的女儿，你不是说了会把小兵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吗？」

他语气里的责备之意，不加隐瞒。

到这里，我大概也明白他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了，可我现在还不想追究那件事。

「这是两回事，我们现在是在谈教育的问题，而且你哪只眼看见我对小兵不好了？」

「之前妈说那些我还不信，要不是朱晓提醒我孩子的成绩的问题，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么重，毁掉一个孩子就要从根源毁灭，是吗？」

我闻言，冷嗤了一声。

「朱晓？所以她觉得自己孩子智商不够是我的问题了？」

「你们又是什么时候见面的？都是已婚的人了，分寸感呢？」

老公盛怒：「你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人家亲妈担心孩子教育问题情有可原，你自己难道不是对你女儿的教育很上心吗？别人的死活你会管？」

「陈耀，那也是你的女儿！」

这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概是被我这么一声吓到了，他也偃旗息鼓，不打算再跟我说下去。

而我很清楚，这种妥协只是觉得我不可理喻，不愿与我多说。

我心死了。

多年夫妻感情、默契的战友关系，说来还是要抵不过白月光的三两句挑拨。

婚前婚后，我皆以为我们两个三观契合，是最适合当夫妻的。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些年来，我对儿子的付出全被扳倒，心血算是喂进的狗肚子里。

我想起我们之前的约定，这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他说：「我们要好好经营这段婚姻，无论哪方出现不对劲的势头，要跟对方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不要冲动。」

我想，是时候该跟他谈一谈了。

能过过，不能过离。

我可不想当他们嘴里的恶毒继母。

5

周一一大早，我在玄关处换鞋。

特意嘱咐了一句：「妈，你等会儿送囡囡去学校，记得把饭盒给她，学校食堂的饭菜太油腻了，她肠胃不好」

「知道了」

婆婆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随后又小声的喃喃，「囡囡，囡囡，眼里就只有这小赔钱货。」

她是故意想让我听到。

我隐隐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在婆婆还没有来我们家住之前，老公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

她一来就叫嚣着长子尊贵论，生生地把老公的思想拉偏。

这也就算了，平日里有事没事就要挑拨我跟儿子之间的关系。

但凡我说她一句不是，她就在老公面前叫生叫死，说我眼里容不她这个婆婆，把恶媳妇的标签往我身上打。

从前我跟老公感情好，为了他，对他母亲态度好点也算是爱屋及乌。

现在我气不打一处来，嘴下也不带留情，「妈，是你自己说要来给我带孩子的，可每次两个孩子送去学校，你就只记得把小兵的饭盒给他，如果你的记性这么差的话，你不如回乡下去养老算了。」

「嘿，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那老人不总有记忆不好的时候，你不会老吗？」

她气得双手叉腰，指着我叫骂。

我冷笑，明明两个饭盒提在手边，左手的不会忘，右手却能忘了。

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她每天中午一个人在家，懒得煮饭，才总是‘忘了’把囡囡的饭盒给她，那样自己就有午餐吃了。

我要上早班，也没有时间跟她吵架，索性闭嘴。

儿子被他奶奶的河东狮吼吵醒，走了出来，起床气不小。

「吵死了！！」

婆婆赶紧搂着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女儿正揉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我看着两个小的，嘱咐道：「妈妈出门了，你们都听奶奶的话知道吗？过马路一定要牵着大人」

女儿乖巧地送我到电梯口。

我以为她是舍不得我，没想到她忽然苦巴巴地问了一个让我哑口无言的问题。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心里一紧，她问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

过去一旦她产生这种想法，我一定会让老公去反思一下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老公也会好好跟女儿沟通，适当的做一些补救，买玩具，买裙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周末两日，老公都早早带着儿子出去，没有让女儿跟着。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去见谁。

他没有跟我交代，我也没有问。

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承诺的夫妻坦诚和异性边界感，他自己一件都没做到。

我心疼的望着女儿。

「不是这样的，囡囡，爸爸最爱的就是你和哥哥了，你和哥哥一定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怕女儿因此对儿子有意见，我还费心的让她不要吃这种小醋。

儿子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更不可能因为他亲妈回来了，就改变自己对他的态度。

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6

那日我就这样去上班，忙得稀里糊涂。

随后就发生了让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幕。

我再次看到女儿时，她小小的身体被捅了十八刀，无辜的倒在血泊里。

婆婆在一旁哭的厉害，「宝贝孙女啊……」

而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怎么也无法接受此时应该坐在学校教室里上课的孩子，竟再也动不了。

我质问婆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婆婆告诉我，歹徒入室抢劫，他手上拿着匕首……

婆婆心生害怕，拉着儿子就躲进了房间，将门锁了起来。

随后立刻报了警。

只是在外边的女儿来不及逃亡，歹徒怕她叫出声引起别人注意，便将她乱刀刺死。

我听完几近晕厥。

「为什么不立刻送去医院？这可是你的孙女啊！」

婆婆哭哭啼啼地解释说她当时吓得腿软，脑子也没有转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女儿早断气了。

我看着家里值钱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女儿破碎的身体……没有理由相不相信婆婆的话。

随后心如死灰地操办了女儿的后事。

丧礼上，婆婆表现出对我女儿前所未有的感情，哭得如丧考妣。

可我只觉得讽刺。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也不仅仅是指爱情。

然而事后我却越想越不对。

为什么好好的监控，等警察去调的时候会坏掉？

7

有了孩子以后，家里的监控，时不时会看一下。

至少在上一次查岗前，我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可是事实就这样发生在眼前。

歹徒在警察闯进来前就慌忙跑了。

因为没有更为详细的监控画面，一时间抓不到。

我执意要调查这件事，老公却直接打断我。

「你不要再戳妈的心窝了，她孙女这样离世，已经很难过了」

「你这样每天不去上班成什么样子？再想下去只会越陷越深，把这件事忘了吧」

我气不过，直接扇了他一巴掌，「那可是你的亲女儿」

老公眼神染上戾气，念在我痛失爱女的份上，没有跟我计较。

可是他也不愿意回来这个家了。

时不时将儿子带出去，有时候连婆婆也一起带出去，唯独不带我。

「你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妈和小兵需要过正常的生活」

我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这么多年来，我和女儿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怪我，如果我手脚快一些，早和他离婚了，女儿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终究没有等我。

如果说之前放弃这段婚姻让我觉得不甘心，那么现在是解脱。

那日我下定决心，带着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去了一趟老公的公司。

在楼下准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却无意看见他和朱晓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