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开口呢?曾经亲如兄弟的战友,如今却形同陌路。这其中的曲折,一言难尽。一切都源于那次登门拜访,源于我提出那个在他看来不合时宜的请求……
几周前,战友群里炸开了锅,阔别已久的大周要来我们县工作了!更让人惊喜的是,他竟然成了县民政局局长。大周,我曾经的上下铺兄弟,那个在部队里总喜欢赖在我床上睡觉的小伙子,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领导干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既兴奋又感慨。我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约好登门拜访。
记忆的长河把我带回了那段充满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一年,我们怀揣着梦想,一同踏入了军营。大周比我小两岁,是我们同批新兵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我们来自相邻的县城,睡上下铺,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他体质较弱,五公里越野跑常常落在后面,我们同宿舍的几个人就轮流带着他跑,生怕他掉队。
大周虽然体能不占优势,但性格却格外要强。他每天都坚持加练,甚至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偷偷跑到训练场上练习。我记得有一次,他因为练习单杠过于拼命,直接晕倒在地,幸好被路过的战友及时发现送去了医务室。我们都劝他量力而行,实在不行就申请提前退伍,但他总是倔强地摇头,说自己一定能赶上我们。
部队的三年,不仅磨砺了我们的意志,也加深了我们的战友情。退伍季来临,大家都在收拾行囊准备返乡,大周却在这个时候考上了军校。看着他一脸兴奋地分享这个好消息,我们既为他高兴,又有些不舍。就这样,我们先他一步离开了部队,而他则继续留在部队深造,一待就是十二年。
大周转业回到地方后,在民政部门工作。为了维系彼此的情谊,他提议每年都要组织一次战友聚会。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十多年来,我们聚会不下二十次,每次都充满欢声笑语。大周性格开朗,乐于助人,对我们这些老战友更是关照有加。
我至今还记得几年前,我们一个战友遭遇了车祸,肇事司机百般抵赖,不愿赔偿。大周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帮他请了律师,四处奔走,最终帮他打赢了官司。胜诉后,那位战友拿出钱想感谢大周,却被大周一口回绝:“咱们是过命的交情,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他的一番话,让我们更加敬佩他的为人。
得知大周调任我们县民政局局长后,我立刻买了些礼品去他家拜访。他热情地招待我,席间我们谈笑风生,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气氛融洽,仿佛又回到了军营里无话不谈的时光。
当我小心翼翼地提出想让他帮忙为我瘫痪在床的老岳母办理低保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详细询问了我老岳母的情况以及其他子女的工作情况。我如实相告,老岳母有四个子女,我和妻子经营一家小餐馆,小姨子和妹夫都是乡村教师,小舅子在税务局上班,大舅子在农村务农。
听完我的叙述,大周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坚定地告诉我:“老汪,这个忙我帮不了。我们是战友没错,但你让我违反原则去办事,我实在做不到。”他的拒绝,让我措手不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辜负了。
回到家后,我越想越气,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我第一次求他帮忙,他竟然如此干脆地拒绝,一点也不念及我们多年的战友情。一怒之下,我把他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事情过去一周后,另一个战友给我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地把我训斥了一顿。他说我太贪心,老岳母的情况不符合低保的申请条件,换做任何人都办不了,我凭什么因为被拒绝就拉黑大周?
他的话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扪心自问,我的要求是否真的过分了?我是否真的应该为了个人私利,让大周为难,让他违背原则?一番思考后,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去找大周道歉。
这件事让我对战友情和原则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战友情固然珍贵,但原则更加重要。我们不能因为是战友,就要求对方徇私枉法。如何在人情和原则之间找到平衡点,是一个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我这样做,究竟是维护了原则,还是伤害了战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