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为了塑造自己乐于助人的好名声。
不仅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去送街坊邻居。
就连我妈存了多年的积蓄，他也全部捐给别人。
大家纷纷对他的善举点赞。
而我上学的费用却只能依靠助学金。
后来他身患癌症，家里拿不出治疗。
他就要求做医生的妈妈兼职打三份工，供他医治。
我担心妈妈的身体，抱怨了几句，竟被他气急败坏地推下楼，活活摔死。
再次睁眼，我在爸爸捐赠的前一天，将家里的财产偷偷转移了部分。
看着他被大家称赞后的得意，我冷笑一声。
捐吧，谁能捐得过你。
以后快死的时候别来求我和妈妈就是。
1.
「我让你整理的存折都整理好了没有？」
爸爸不耐烦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看着手中零散的存折，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竟然重生了。
见我不吭声，爸爸将桌上的烟灰缸径直砸向我，「我在跟你说话，你耳朵是聋了吗？」
我揉着被砸痛的小臂，心中满是愤恨。
上一世，妈妈是医生，而爸爸，则是一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外卖员。
从我记事开始，爸爸就总拿妈妈医院发的节假日礼品、还有她为家里买的东西送给别人。
于是他在外口碑极佳，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
而我们自己家，就只能再花钱去买那些东西。
一旦妈妈埋怨了几句，爸爸就会扯着嗓子骂她吝啬。
说她身为白衣天使，竟然不懂得为大家奉献。
看着爸爸不满的眼神，我说：「还没，还在整理。」
爸爸当即暴怒，起身对着我的后背狠踢一脚。
「没用的蠢货！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干脆死了算了！」
我心里一阵发寒：「我没用的话，你就不要拿我全校第一的名头擅自答应给别人家小孩补课！你倒是被夸热心肠，累死累活的是我！」
「贱丫头，还敢跟老子顶嘴？」
爸爸呲牙咧嘴，要拿凳子砸我，「老子花钱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去死，你都给老子去死！」
眼看凳子就要砸下来，我赶紧滚向一边。
前世就是这样，爸爸懒得自己动手，但为了防止妈妈偷偷藏钱，以锻炼我的名义让我去整理存折。
我反驳了几句，就被他用凳子砸断了小腿。
妈妈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阻止。
爸爸狠狠瞪我一眼，拿起妈妈拿回来的制冰机就准备出门。
我忍不住叫住他：「你又要把家里的东西送给谁？」
他回头举起手作势要打我：「你还管起老子来了？是不是非要我把你的狗腿打断？」
我气不过，辩解道：「制冰机是妈妈医院发的，你没资格拿。」
「你妈她是白衣天使，我这是在帮她积累声望！你们两个女的又没见识，能懂什么？」
我冷笑：「是吗，我可是听到外面的人都说妈妈小气，夸你大方，这就是你帮妈妈积累的声望吗？」
爸爸愣了一下，心虚地看了眼妈妈，没再理我，拿着东西赶忙出了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2.
好在爸爸向来只大手大脚花钱，从来不会管钱，一直都不知道家里具体有多少财产。
趁他不在，我偷偷用手机将钱转走了一部分。
待他回到家，我将整理好的存折摆在他面前。
「加上利息，一共是五十六万八千三百六十四块两分。」
妈妈欣慰地搂住我，「我们季星可真棒！」
我笑了笑，抬起头瞥了眼紧皱眉头的爸爸，
「我马上要上大学了要用钱，家里也不能一分不留，这次就只捐二十万吧，以后有能力了再帮也可以。」
妈妈摸了摸我的脑袋表示赞许。
爸爸却一把推翻了茶几，「我不同意！」
「怎么了嘛。」妈妈叹了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知道你心善，想要帮助别人，可我们首先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呀……」
「自己自己！你就只想着你自己！亏你还被人叫成天使，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们医院不是会发物资吗？有吃有喝的，钱拿出来帮助一下方晴她们母子俩怎么了！」
方晴，是上个月刚搬过来的邻居。
因为家庭困苦，正号召着大家给她们捐款捐物。
五十多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做善事也得有个度吧。
我觉得有些奇怪，反驳他：
「我妈辛苦挣来的钱，凭什么全部捐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我爸直接一巴掌狠狠甩到我脸上。
「贱种，有你说话的份吗？我和你妈商量事情，还轮不上你这个小畜生来插嘴！」
我捂着脸，只觉得心寒。
上一世也是这样。
我爸不仅要把家里的钱全部捐出去，还要浪费我备考的时间去给别人补课。
妈妈一直就是被他这样的伪善所欺骗，如今她还没看清他。
可我已经完全看清楚了。
「怎么没我的份？那里面可是存了我这几年得来的奖学金！」
「反倒是你，不仅没为家里付出过一分一毫，还老是找妈妈要钱买这买那的送给别人。现在你还想掏空家底去巩固你的好名声，不如做梦！」
「难不成你跟那个要捐款的女人串通一气了？」
爸爸听了我的话，脸色瞬间变了。
一个大男人，竟然当场挤出眼泪，呜呜哭了起来！
他朝我妈哭诉。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竟然敢这么污蔑我！」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想着积德积善，希望她以后有个好的人生！哪知道这死丫头一点都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都说眼泪是男人最好的武器。
对我妈这种心软的人来说，完全就是一招制敌。
妈妈搀扶着爸爸，向我呵斥了几句。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我丝毫不退步，对我爸说：「你要是非要全部捐出去，我就拿着大喇叭去外面宣传你在家里是个什么样的德行，让你口碑全部烂掉！」
说完，我扭头就回了房间。
只听见爸爸在外面发了疯似的狂锤我的门。
「你这个贱种，当初看你是个女儿，我就知道不应该留着你！你怎么不去死！」
妈妈听了这话有点不舒服，刚要责备爸爸，他却先发制人，扭头就朝她骂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没用！养出了这么一个满眼是钱的势利眼！我的名声全都要败坏在你们母女俩的手上了！」
3.
爸爸总是说我计较钱是因为妈妈不良的教导。
说妈妈太看重钱财。
可当初，妈妈的家庭条件比爸爸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就因为爸爸塑造的善良形象，妈妈最后还是选了他这个连一分钱彩礼都拿不出来的便宜男人。
婚后爸爸还不停地找妈妈要钱，贴补奶奶那边的几个叔伯。
因为妈妈的不清醒，爸爸变本加厉，除了要钱还到处诋毁妈妈的名声。
我听着门外爸爸对妈妈数不清的责备，心里痛如刀绞。
过了一会儿爸爸摔门出去，我打开门，就看见妈妈蹲坐在地上哭得眼眶通红。
可当我心疼地给她擦去眼泪时，她却哽咽道：
「季星，你爸爸他就是善良过了头，人还是好心的，你就别再惹他生气了。」
我无奈地苦笑。
妈妈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也就不明白我看到她被迫开除的难过。
更不明白我被爸爸亲手从楼梯上推下去的绝望。
如果不改变，这一天很快就会再次来到的。
过了几天，爸爸突然在饭桌上用毋庸置疑的口气朝妈妈命令道：
「你赶紧的，把家里的钱拿出来五十万打到我卡上，这还是别人看我做公益多年，积攒了不少福报，只让我出这么点，你们就偷着乐吧。」
我按着妈妈的手抢先开口。
「没有。」
我爸脸色一黑：「死丫头，用你多嘴？我已经和捐款的机构说好了，别给脸不要脸。」
我一手按着妈妈，一手拿筷子吃饭。
「最多二十，多了没有。」
无论爸爸怎么说，我都是一个态度。
「不是还剩六万多吗？那就是你的奖学金。」
「我的奖学金可不止六万，你忘了你去年也是非要捐款，妈妈存了定期你就偷我的钱去……」
话音未落，一个烟灰缸突然在我头上炸开。
4.
鲜红的血液顿时从额头滴进碗里的米饭中。
我疼得不由惊呼出声。
妈妈吓了一跳，「你疯了吗？这会把人砸死的你知不知道！」
「活该！你听听她是怎么跟老子说话的！养她这么多年她就该付点辛苦费！况且那还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里面也有我的一份，今天你们必须拿出来给我！」
我又一次截断妈妈准备脱口而出的同意。
「行，那你和妈妈去离婚，法院判给你多少就是多少，否则一分也别想拿到。」
爸爸气得想要冲过来打我，被妈妈狠狠推开。
他将碗筷摔得七零八碎后夺门而出。
可我知道，事情远没结束。
接连几天，爸爸都没再回家，妈妈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我只得安慰她道：「放心吧妈妈，爸爸哪一次不是没要到钱就玩失踪，每次过不了多久就回了，你别惯着他，就等着吧。」
果然，不到三天爸爸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毕竟妈妈可是他的摇钱树，真闹掰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只不过他这次改变了策略，没再对着妈妈哭，而是走了一条寻死觅活的路线。
他每天躺在家里，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事都不做。
还说人生没有意义，动不动就把想死挂嘴边。
我巴不得他真的去死，懒得搭理。
可妈妈却有些担心。
「你爸最近状态不好，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劝我妈：「爸爸做了那么多善事，上天肯定会保佑他身体健康的，你看，他今天还啃了俩猪肘子呢！」
听我这样一说，又瞅着我爸强壮如牛的，我妈稍微放下心来。
见我和妈妈都没反应。
我爸坐不住了，开始走更加极端的路线。
5.
这天放学回家，一向好吃懒做的爸爸竟然买了好多颜色鲜艳的蘑菇，亲自做饭。
饭桌上，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些蘑菇有毒。
不停地给我夹菜，让我多吃点。
我不动筷子，他就上手，强硬塞进我的嘴里。
要不是我装作不舒服，当场呕吐起来，差点被他得逞。
他看着一地呕吐物，黑着脸，气急败坏地骂我：「你这贱命，果然吃不了一点好东西！」
我装作认同，鼓励他：「那爸爸你多吃点。」
他一噎，不说话了。
眼看爸爸寻死是假，想要我死是真，我开始点起外卖。
哪怕因为肠胃不好经常吃得上吐下泻，我也绝不向爸爸服软。
发现对我下手没用，爸爸便开始跑去折磨妈妈。
因为最近的高温，妈妈每天都在外面给大家送降温消暑的东西。
本来就辛苦，爸爸却跑到人群中造谣，指着妈妈说她送的饮品不干净。
「这些饮料都是用烂水果做的，我亲眼看见她在垃圾堆里捡的！」
「在医院门口给你们送这种饮料，就是为了让你们上吐下泻，好方便去医院挂号，黑心钱全给医院挣了！」
人们看我妈的眼神瞬间变了，推搡着要打我妈。
要不是她拿出正规的交易发票证明清白，估计我妈跟医院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除了生活上，爸爸在精神上也对我们频频施压。
每次我和妈妈坐在客厅聊天，爸爸就会拿各种琐碎的东西进行敲敲打打。
关门也用上了比平时大十倍的力气。
家里被迫处于刺耳的噪音中。
特别是当妈妈在睡觉，或者我在下楼时，爸爸就形同鬼魅似的死死盯住我们。
好几次都吓得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总感觉他在憋着劲使坏。
直到那天夜里，妈妈加班到凌晨两点都还没回家。
我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听，却听到那头妈妈着急忙慌的哭腔——
「救命！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