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大学生春节熬夜看古早言情,结果穿书了。
穿就穿吧,怎么别人穿书后家财万贯,到我了就穷困潦倒?
无所谓,我会摆地摊。
在公园卖花灯,一个漂亮小鬼指着我,对身旁的男人说:「爸爸,是妈妈。」
我去,母胎 solo 的我,竟然拿的无痛当妈剧本?
01
谁家大学生放寒假回家不是白天睡不醒,晚上不想睡的状态。
天天熬夜看小说的我,终于把自己看穿了。
看着身份证上写着苏以诗,签发机关 a 市,我一个头两个大。
苏以诗是哪本书里的?我拿的什么剧本啊?
这些问题在我翻遍所有支付软件,零钱加起来一共才两千七的时候,抛之脑后了。
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声音:只有我穿书后还是穷光蛋!
无所谓,我会摆摊。
用五百块进了一批兔子花灯,趁着春节,在人流量大的公园卖。
好家伙,财源滚滚。
摊位暂时无人光顾,我坐一旁把腰间钱包里的钱拿出来,笑眯眯地数钱。
一个烫着小卷毛、长相精致的小男孩指着我,对身旁的男人说道:「爸爸,是妈妈。」
我把数了一半的钱塞进兜里,看了一眼小男孩,视线移向他身旁的高大男人。
又高又帅!
这颜值在我的世界里,是只能在短视频网站上看看的脸蛋天才。
男人把小孩往他身边拉了一把,眼神充满戒备地看着我:「苏以诗,你别碰他。」
我地铁老人看手机。
我跟那小鬼离得一米远,中间还隔着摊位呢,烙铁。
他说话慢吞吞的。
怎么感觉这男人脑子不太灵光?
他知道我的名字,那说明我跟他认识,并且我能感觉出来,他有些害怕我。
他神情警惕,目光却飘忽不敢看我。
小孩挣开他的手,向我跑过来,一下扑进我的怀里。
谁懂啊,干干净净、长相帅气的奶团子用小手抱你的感觉啊?
我身体里的母性被激发,伸手想揉小孩的头:「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啊?」
小孩口齿清晰地告诉我:「妈妈,爸爸说是你给我取名叫张羡鹤的,这你都忘了。」
我去,张羡鹤。
这不是古早玛丽苏巨著《偏执大佬求娇妻治愈》里的小团子吗?
怪不得我看到苏以诗的名字没印象,在这书里,她就是被一笔带过的透明人。
作者短短几句介绍苏以诗,她是一个妄想嫁入豪门的女人。
经人介绍和男主张书仰结婚,以为捡了个便宜,婚后才知道张书仰心智不健全。
她想离婚,张家二老也不是善茬,提出的条件是给张家生个孩子。
平日里苏以诗对男主又打又骂,搞得男主对她避之不及,要生孩子的时候跟男主耍了心机。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没钱就算了,这剧本还这么烂。
等男主被女主治愈,心智正常了,我不就得噶了?
张书仰凑近,将我怀里的小孩抱起来,紧张的如同惊弓之鸟。
「大佬,你别紧张。」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动作。
我脸上谄媚的表情肯定比电视里的狗腿太监还令人作呕。
我提起花灯凑到张羡鹤面前,语气带着哄骗:「鹤鹤宝贝,你想要什么,姐姐送你好不好?这个兔子花灯可以吗?」
张羡鹤摇摇头,小表情认真得很:「想要妈妈。」
我出声:「宝贝,你妈妈不是我哦,再等几章你妈妈就来了。」
原书里,女主宋悦悦对这个小孩很好。
在我的世界里,我叫个外卖都还得防着爸妈。
我一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就不去凑养小孩的热闹了。
抱着小孩的张书仰眉头堆成一座小山峰,说话慢归慢,语气冷得跟今天刮的风一样。
他控诉:「不要我,还不要小鹤,你不合格。」
02
张书仰的母亲出现在我的出租屋时,我有一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珠光宝气的贵妇太太跟破了洞的单人沙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内心无能狂怒:这个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会爆炸吗?
我扯着商业假笑,将装了热水的玻璃杯递到张书仰的母亲面前:「阿姨您喝水。」
她接过却没喝。
什么毛病啊?有钱人都带点洁癖?
张书仰的母亲端坐着,打量了我一眼:「以诗,书仰那个情况,当年你说要离开,我跟他爸也理解。」
人家这样说了,我不能不给面子:「不不不,阿姨,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书仰他虽然反应慢了些,但对我挺好的。」
可不是嘛,从作者偶尔一句的描写里就可以知道,一开始张书仰对原身有多喜欢。
即便后来对她态度发生了转变,可还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装得情真意切,眼眶含泪:「说实在的,我挺后悔没好好珍惜书仰。我不在身边,小鹤也可怜。」
这演技不得秒杀内娱 80% 的明星啊。
贵妇太太优雅的神态出现了一点松动。
她语气激动,耳朵上的珍珠耳环也随之晃动:「你真这么想?」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现在骑虎难下,我除了承认还能怎么办呢?
「真的。」我伸手揩掉眼角的泪。
张书仰的母亲笑了:「以诗,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跟书仰复合。小鹤跟我说前几天见到你,你还送了他玩具。他想要妈妈,我想你应该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不如复合吧。」
玩具?成本五块的兔子花灯?
少爷喜欢这个?
贵妇太太从包里拿出文件:「和书仰复合,你作为他的太太,小鹤的妈妈,物质上肯定不会短缺的。这是我跟他爸的一点心意。」
我拿过文件一看,百分之十的股份,两套别墅,一栋外市 CBD 的楼盘。
谁说这是破剧本?
谁说我是穷光蛋?
不就是张书仰吗?我刷爆他的好感度,分分钟拿下。
给我这些钱,让我去把 a 市所有的厕所都扫完我也愿意,更不用说是去当豪门太太了。
我这下心甘情愿地咧着一张嘴,笑吟吟地问:「妈,你看我什么时候回家?」
大学生就是能屈能伸。
搬走那天,我除了进的那批花灯之外,什么都没带。
我看着庄园的大门缓缓打开,内心波澜起伏。
这就是小说中原身拼命逃离的地方吗?
这么气派。
张羡鹤跑过来,亲昵地抱住我,仰头乖乖喊:「妈妈。」
反观张书仰,站在台阶之上,阴沉着一张脸,十分抗拒我的到来。
也难怪,谁让原身之前连床都不让张书仰睡。
庄园里的佣人想帮我提花灯,我礼貌拒绝。
我的眼神望向张书仰,用能把苍蝇夹死的夹子音,娇滴滴地喊:「老公,可以帮我提东西吗?有点重欸。」
张书仰一脸不解,迟迟不肯行动。
小团子冲他喊:「爸爸,帮妈妈拿东西啦。」
张书仰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我抬手将东西递给他。
张书仰竟然因为我的动作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原身你真该死啊,看在这张帅气逼人的脸上,你也不应该打他,何况他心智还不健全。
明明是原身的问题,我看他这样还是内疚得要死。
我道谢:「老公麻烦你啦,真的有点重。」
张书仰接过去,小声说了一句:「你……从前都不喊我……不喊我。」
他因为我的话表现得略微无措,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耐心问他:「什么?」
「你从前都不喊我老公的。」
03
书里没写太多原身跟男主的细节,我怎么知道她连称呼都不愿意喊。
我呃了半天,做出解释:「我当时太小了,害羞,不好意思喊。」
我以为脑子不太好使的张书仰会很好糊弄,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问题:「我好意思喊你老婆,为什么你也不让我喊?」
我不如去卖花灯,这钱真不好挣。
对原身和张书仰一无所知的我,千万不要穿帮了。
「我不好意思嘛。」
撒娇女人最好命,果然如此,哼哼唧唧就糊弄过去了。
晚上我哄张羡鹤睡觉,读个故事书他能提出无数个问题。
小孩子就是十万个为什么,要回答小说男主的天才孩子提出的问题,我至少得读个博。
身心俱疲地从儿童房出来,张书仰拿着枕头站在一旁。
他怎么泪眼汪汪的,狗狗眼。
好想欺负啊。
「怎么了?」我向他走过去。
他不看我,愤愤不平道:「我会自己去和小鹤睡的。」
我心中的警铃大作,介是揍嘛?
复合第一晚分房睡,我的钱钱岂不是要飞走了。
我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他怀里碍事的枕头扔到地上。
我靠近他。
距离贴近到可以听见张书仰的心跳声。
我拿出影后级别的演技,眼睛湿漉漉的,声音带点哭腔:「老公,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睡?外面打雷,我一个人害怕。」
老天有眼,及时地打了一个响雷。
我没防备,真真实实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张书仰不出声,也没有动作,跟游戏里的 NPC 卡了一样。
肯定是我这药下地不够猛。
我哭出声:「你连哄都不哄我,这么讨厌我还跟我复合干吗?」
张书仰的手掌落在我的背上。
他轻轻拍了几下我的背,不太自然地小声哄道:「不哭,哭鼻子不是乖孩子。」
他是真的安慰我。
一开始是演的,此刻我却真的想哭。
大过年穿进书里举目无亲,适逢书里也正在过节。
卖花灯的时候,看别人成双成对,心里落差很大。
我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一窍不通,那种未知也让人害怕。
现在这个胸膛只对我敞开,那哄小孩的语气让我鼻头一酸。
虽然很破坏气氛,但我还是想说我想我爸了。
我哭的更大声了,张书仰面对此情此景,毫无办法,直接傻在原地。
张书仰有些慌乱:「我是不是不应该拍你?但小鹤哭的时候,这样拍拍就好了。」
我将手背过去,碰到了那双修长的手:「拍,不拍哭更厉害。」
张书仰闭嘴了。
看他的反应,我深刻明白了,人可以撒娇,不可以撒泼。
回卧室,张书仰抱着枕头往床尾凳一躺,蜷缩成一团。
那么高的男人睡床尾凳真是憋屈。
我弯腰看躺着的张书仰:「张书仰,你真的很讨厌和我睡一起?」
「你之前从来不让我和你睡一起的,除了那次……」
张书仰的耳朵飞快得变红,我明白了他说的那一次是怀小鹤的那一次。
04
不得不说原身真是心狠,住着男主的房,花着男主的钱,睡着男主的床,结果让男主无处可睡。
巨大的双人床,睡我和张书仰是绰绰有余。
我们中间的距离宽得可以再睡下一个人。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见张书仰轻轻喊了句「老婆」。
好像在试探。
他就像是被抛弃过一次的猫咪,被捡回家后会频繁试探主人的真心,一旦收到反向反馈就会立即缩回去。
我知道如果这次我不回应他,那下次想让他和我更亲密点就难了。
我翻了个身,向他躺的地方靠过去。
胳膊越过他的胸膛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觉得好笑,他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定住了一样,浑身僵硬得如同石头。
只剩下起起伏伏的胸膛彰显着他现在的局促。
一声雷鸣响起,不久就开始下雨。
张书仰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嘴边碎碎念:「别害怕雷声,我在你身边。」
我承认随口一说的话被放在心上,真的令我疯狂心动。
正月十五元宵节,我拉着张书仰和小卷毛鹤鹤一起去摆摊。
货都进了,不能砸手里吧。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旁这对父子还是在能够脱颖而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今天卖的显然比之前多了。
颜值变现,互联网诚不欺我。
开心数钱的我,再一次被打断。
「苏以诗?张书仰?」
一个长相富含多种高科技的女人用做了延长甲的爪子指着我,话里话外满是惊讶。
「哪位?」
我态度不好,取决于对方的语气实在过于轻蔑。
「我凌玲啊,你忘了吗,你从张家出去的时候还问我借过两千块钱呢。两千块连我家佣人一个月的工资都付不了。」
她说完和同行的几人哈哈哈大笑。
真是服了原身这个老六,两千块钱你还张口借,让张书仰给支钢笔都不止这个价钱。
我冷笑一声,谁不知道当代大学生的素质是遇强则强。
「老公,我感觉凌玲怪好听的,要不咱家小香猪就叫这个名吧?」
哪有什么小香猪,有也不叫这个名字。
我疯狂给张书仰使眼色,笨死了,根本看不懂。
好在男主儿子是天才,张羡鹤拍手叫好:「好哎,妈妈,我同意。」
我趁机摸了摸他的小卷毛,小孩舒服地闭眼,像被人抚摸的小奶猫。
可爱死了。
凌玲气得跺脚,她可不愿意就此罢休:「爱慕虚荣的女人,就算你攀上了张书仰又能怎么样,你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还出来摆摊,丢人现眼。何况他心智还不正常。」
「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丢谁的人了?没听过一句话吗?劳动人民最光荣,像你这种啃老蛀虫不应该羞愧吗?这么大了一事无成,想要讽刺挖苦别人都不知道如何下口。」
我伸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小姐,你好像有口臭。」
凌玲面红如猪肝,脸丢尽了才想着离开。
一旁默不作声的张书仰突然开口:「等下。我太太欠你的钱,会按照银行利息标准,连本带息还回去。」
他的句子说得清楚流畅,从小养尊处优使他身上散发出来上位者的气息,令人胆寒。
如果不是女主宋悦悦没出现,我真的怀疑他的智商恢复了。
我向张书仰投去感谢的目光,开口:「谢谢老公。」
「那我们晚上可以去吃快餐吗?」
看着一大一小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点头答应。
贵妇太太知道我把他家好苗子带坏了怎么搞?
05
带着垃圾食品回家,站在石板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爸妈怎么不睡,一楼怎么灯火通明?
我思前想后将手里的快餐袋子放到了张书仰手里。
我蹲下嘱咐小卷毛:「待会爷爷奶奶问起来就说是爸爸买的。」
小卷毛一板一眼地说道:「撒谎是不对的。」
「一个奥特曼。」我伸出食指。
张羡鹤喜笑颜开:「维护家庭和谐,人人有责。」
这小子比他爸爸上道。
我看了一眼张书仰,和他目光相遇,我什么也没说。
少数服从多数,拉拢一个就够了。
进了家门,二老投来探究的目光。
张羡鹤一脸神气:「爷爷奶奶,妈妈带我们去卖花灯了,赚了很多钱哦。」
他不知道他爷爷奶奶一个小时就能赚我们一晚上的钱了吗?甚至翻好几倍。
我和张书仰一起在他们面前坐下,张书仰将快餐袋子放到桌子上。
这波操作看得我把头埋低,恨不得把头扎进地板里。
这和去外面捡了一袋垃圾放桌子上有什么区别?
张书仰你最好祈祷你爸妈不生气。
贵妇太太开口:「这是?」
张书仰比我和小卷毛先开口:「我买的,我觉得好吃。」
我又将头抬起来,眼神亮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可以,不愧是男主,能成事儿。
二老什么也没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父清清嗓子:「我跟你妈这么晚没睡是想着跟你商量个事。」
「您说。」我装得很稳重。
「你跟书仰复合,我和你母亲的意思是再办婚礼不合适,所以就以你和书仰的名义办一个慈善晚宴,通过这种方式让亲戚朋友知晓这个事情。」
我乖乖说:「都听爸妈的。」
我除了听话还能怎么办啊,哥们长这么大也就是在小说里见过慈善晚宴,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不明白。
正事说完,长辈离席。
一家三口围坐一起,大快朵颐。
张书仰喝了一口可乐,跟我说:「喜欢你。」
突然表白,我有点猝不及防:「嗯?」
他补充:「喜欢现在的你,你不要变回去。」
我在心里问自己:你在期待什么啊?
他的心智恐怕还不如小卷毛呢,你竟然期待从他口中听到男女之爱。
照例哄完小卷毛回房睡觉。
刚躺下,张书仰就凑了过来。
他再次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吸了一口气后,真诚出声:「你好香。」
哥,你别用这么纯情的脸和心智,说出这么擦边的话,真的顶不住。
06
最近老是被张书仰的小举动搞得心猿意马。
靠近夸我香,做饭给我系围裙,吃饭为我扎头发,玩游戏站在我这边。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原书女主出现了,我该怎么搞?
我舍不得钱钱,也有点舍不得小卷毛和张书仰了。
墨菲定律应验了。
慈善晚宴那天,签到墙上,我看到了宋悦悦的名字。
我站在那看洒脱的三个大字,看了好久。
久到张书仰从厅里出来找我。
「开始了,不进去吗?」
我回过神,看着眉眼温柔的张书仰。
我问他:「如果有天,你喜欢上了别人,能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张书仰牵起我的手:「我和小鹤最喜欢你了。」
晚宴后,张父张母说第一医院来了一位脑神经专家。
是宋悦悦。
小说里就是这样发展的,宋悦悦回国,为张书仰治疗,两人暗生情愫,最后携手。
我一个本就没有多少戏份的炮灰,苟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该知足不是吗?
养尊处优的富太太过的日子,我也体会了。
剩下发生什么都应该接受。
我陪张书仰上医院。
叫到他的号后,我送他进去。
一个人坐在医院院子里的长椅上晒太阳。
我这也不影响剧情发展吧,让他们二人独处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回去。
我刚进一楼大厅,准备去等电梯,就看到张书仰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往外跑。
样子急匆匆的,我担心他出事。
这是小说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我小跑着追他,隔着人群喊他:「张书仰!」
他停下脚步,转身。
张书仰一眼就在人来人往中找到了我。
他朝我跑来,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敞开的外套里钻了风,鼓鼓囊囊的。
春天上午正好的日光穿过大厅的玻璃,就那么直直地照在他的身上。
毫无意外地,我被他抱进怀里。
他所带来的冲击力不仅仅体现在我后退的几步里,也体现在我怦怦乱跳的心脏上。
心动往往是一瞬间的事,它不能被提前预知,也不能被事后收藏,因此显得弥足珍贵。
于是,我决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努力争取,争取留在张书仰身边。
张书仰在我的耳边喘气。
他的双手用了力气,仿佛我们久别重逢。
将气喘匀后,张书仰说:「你知道我出来没看见你有多害怕吗?我以为……」
我问:「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跟上次一样,嫌我傻,不要我了。」
07
不管如何,我想我一定刷爆了此刻张书仰的好感度。
十指相扣,手心湿湿黏黏还舍不得分开,就是证据。
我盯着张书仰按时吃药,在四月中旬带着他去找宋悦悦复检。
这一次我陪着张书仰进去,我也终于见到了宋悦悦本尊。
微微偏棕的长发用发夹夹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白大褂扣好,胸前口袋里夹着几支笔。
确实是让病人放心且喜欢的医生。
可以成为女主不是没有原因的,有能力还漂亮,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她对张书仰做了检查和问询。
宋悦悦的笑容给我以安慰:「上次来的时候有说是七年前出车祸造成的智力下降,七年都还没能够痊愈,情况确实棘手。所以,请家属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我不知道我的到来会不会影响张书仰的命运,我不希望他一辈子都这样痴痴傻傻的。
我只能寄希望于宋悦悦。
「老公,可以帮我买瓶水吗?有些口渴。」我支走张书仰。
「宋医生,我希望你能给我交个底,他真的可以痊愈吗?」
宋悦悦脸上挂着治愈人心的浅笑:「人脑的构造十分精密,人类目前对它还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了解。我只能说你的先生痊愈概率很大,但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够让他心智恢复正常。」
「所以,作为他的家人,也要做好他不会痊愈的准备。或许,某一天,他会成为你们的负累。」
她说了句不好听,却极其现实的话。
如果张书仰没有丰厚的资产,那么他现在的情况,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就已经是一个负累了。
我拿着单子,从科室出来。
张书仰刚好买水回来。
我心情不好,我害怕影响到张书仰的命运。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顾不到照顾张书仰的心情。
他心智不成熟,却极其敏感。
「你不开心?」张书仰用手轻轻拉了拉我的手。
我承认。
他又问:「因为我不好吗?」
「医生说你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告诉他。
张书仰站住脚,也不让我往前走:「我会好的,一定会,你相信我。」
我要跟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永远乐观。
回家后,小卷毛在台阶上等我们,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一脸郁闷。
我看到他,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把手里的包、水、药全部交给张书仰,一把把张羡鹤抱了起来。
「小伙子今天不开心啊?」我问。
张羡鹤说:「今天去上音乐课,小胖一直乱翻我谱子,我就很生气,没办法好好打鼓,我就停下来了。」
我点点头:「嗯,然后呢?」
「老师问我,张羡鹤,你想不想打架子鼓?我很生气啊,又不是我不想打的。」
小卷毛的眉毛皱起来,向我控诉。
我问:「你怎么跟老师说的?」
「我说,我想打架。」
我在张羡鹤说完后哈哈大笑,小鬼还真敢说。
一旁的张书仰不解地看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笑的那么大声。
他一板一眼地对我怀里的张羡鹤说道:「不可以随便发脾气,更不能意气用事,打架不对,不是好孩子。」
我蹭了蹭小卷毛的额头:「爸爸说得对哦,这些行为会很伤人的。」
「知道了妈妈。」
08
我一边拍水乳,一边往床上躺。
张书仰顶着洗完没吹的头发站在我这边的床旁。
他身上藏蓝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
我内心喊出一声国粹。
湿漉漉的小狗,谁不爱。
「去吹头。」忍住内心的荡漾,我催促他。
张书仰面露为难,犹豫半天问:「你是不是更喜欢小鹤啊?」
我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意思?」
「你今天看小鹤笑的好开心。」
行吧行吧,他心智不成熟,吃小孩的醋我能理解。
我不跟他瞎扯:「你吹头去,不吹你别睡我旁边。」
如果他心智恢复了,想起今天的问题,会不会尴尬的脚趾抠地?
在宋悦悦的治疗下,度过了大半年,治疗效果一般。
就在我以为他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的时候。
突然间发现,张书仰好像要好了。
我像往常一样,买了快餐。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吃得开心满足。
而是冷淡看了一眼,简短直接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我不吃。」
我啃鸡腿的动作一愣,清楚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清明。
那是属于正常的、雷厉风行的张书仰。
他慢慢好起来,对我的依赖和需要越来越少,我的心里产生了落差。
到后来,去医院,他也不再需要我陪同。
如果不是他一如既往地叫我「老婆」,我真的怀疑,他已经恢复了。
张书仰去过医院后,从不对我说治疗进程。
周四,我偷摸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和宋悦悦并肩在医院院子里散步。
他冷漠又疏离的样子,分明是另一个人。
我完全相信,他痊愈了。
张书仰走后,我前去问宋悦悦:「宋医生,我先生是不是痊愈了?」
宋悦悦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他没跟你们说吗?可能是想给你们惊喜。」
他瞒着我痊愈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故事的走向不会变吗?他还是会和宋悦悦在一起吗?
我的大脑运行缓慢,好半天我才起身。
我鞠躬道谢,直起身那刻不小心碰掉了宋悦悦摆在桌子上的相框。
清脆的声音昭示着我闯祸了。
我连忙道歉,将照片捡起来。
那是一张合照,看样子应该拍在好久之前。
我递给宋悦悦,她耸了耸肩:「我男朋友,七年前殉职了。相框碎了,应该是老天在告诉我,该往前看了吧。」
小说里提到过,宋悦悦和男友青梅竹马,后因为男友当了卧底,对外宣称死亡,两人感情搁置。
宋悦悦和男友再次相遇,是在她和张书仰的婚礼上,当时看小说的读者全在评论:爱人错过。
令人唏嘘不已。
宋悦悦拍拍我的肩膀,说:「珍惜眼前人啊,张先生和你很般配,现在他痊愈了,你们一定要幸福。」
等等,这话的意思是,张书仰和宋悦悦没有感情线了?
我问:「宋医生,你还爱你男友吗?」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神秘、执着、难以置信的爱,我想我很难再爱上其他人了,即便他回不来。」
宋悦悦头一次露出苦笑。
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搞不清楚,却还是笃定地告诉宋悦悦:「请你相信我,他会回来的。」
宋悦悦只当是玩笑话,一笑了之。
09
我是偷溜出来的,回家只能坐地铁,然后打的。
在地铁上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用手机刷短视频。
这个世界也可以刷短视频?
「你好,你刷的这个 APP 叫什么?」
年轻人用一种看刚出土的文物那样惊奇的眼神,看着我:「抖乐。」
好家伙,抖乐。
我给原著作者跪下了。
回到家,张书仰从楼上下来,看着我问:「老婆,你去哪了?」
呵呵,还跟我装呢?
我不信原著里的高冷霸总会喊老婆。
痊愈了还在这演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敌不动我不动,我势必将奥斯卡小金人拿下。
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老公不在家,火热难耐,出去透透气。」
张书仰眉头微微一蹙,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
我对张书仰痊愈了但不告诉我这件事很介意。
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理他。
主要是可以刷短视频了,我颓废女大学生的快乐回来了。
一分钟爱上十个男人,哪有空为张书仰烦心。
我戴着耳机,背对着床的另一边躺着的张书仰刷抖乐。
我把现实世界里学到的骚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后来你去当了网红,我留在了原地,我依然叫你男朋友,而你却叫我粉丝朋友。」
「举报理由:不给亲。」
「孩子生出来了,像你。」
「基因交流了解一下。」
「老公,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这边躺累了,准备翻身的时候,猛地发现张书仰支着身子看了我半天。
我去。他不是睡了吗?
他一个动作把我的手机和耳机被扔到一旁。
张书仰垂眸看我:「叫谁老公?」
这压迫感,我要是女主,我也跑。
张书仰漫不经心地出声:「不说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威慑力。
我气势弱,话不能弱:「反正不是叫你,少管我。」
「再说一遍!」张书仰音量不大,不容反驳的劲儿却有了。
「你爱听这个?我说一万遍都行,不是叫你的,不是叫你的,不是……」
张书仰没给我机会,把剩下的话讲完。
我躺在一旁呼哧呼哧喘气,张书仰好心情地说道:「你是我老婆,下次再搞不清楚事实,就不会这么简单过去了。」
卑鄙无耻下流!
都怪作者给他赋能太多,不然现在喘得跟驴一样的就是他,不是我了。
「不装了?张先生?」我平复呼吸,出声呛他。
张书仰睨了我一眼:「我们半斤八两。」
这人知道我跟踪他啊。
「你到底是谁?」张书仰冷不丁地问我。
我心虚:「苏以诗,苏以诗。」
「你不是她,」张书仰否认,他向我靠近,「不管你是谁,我都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我把男主攻略了?
10
又到年关,我边擀饺子皮,边陪张书仰看新闻。
上面说公安部门破获了一起大型网络诈骗案件。
与此同时,手机叮咚一响,我让张书仰替我点开。
那是一条陌生号码的来信。
内容简单:「如你所言,他回来了。」
张书仰捏了一个饺子,问道:「谁回来了?」
我料定那条消息是宋悦悦发来的:「宋悦悦的男友。」
张书仰点头:「改天登门拜访一下吧,他们两个,一人救了我一次。」
我停下擀饺子皮的动作:「什么?」
「我出车祸是因为那天赶上警局抓捕行动,逃犯被逼急了,进行无差别攻击,当时情况紧急,她男友用车把我撞开了,我才死里逃生。」
还有这渊源。
宋悦悦就不用说了,让他变正常了。
张书仰继续说:「我痊愈后,查当年的真相,才慢慢了解到宋悦悦和救我的警察之间的关系。我以为真的和我查到的一样,他为了救我,牺牲了。我后面找过宋悦悦很多次,都是为了表达歉意。」
原来完整的故事是这样的。
男主不愧是男主,光环可以。
小卷毛拿着玩具汽车过来找张书仰,张书仰拽了一个面团递给他:「去一边捏这个,爸爸要帮妈妈包饺子。」
吃过晚饭,我和张书仰站在露台上看烟花。
「张书仰,我的那个世界,不能放烟花。」我看着此起彼伏的烟花,轻轻说道。
「你喜欢看烟花?」
我侧头看他:「喜欢啊。」
张书仰阔气承诺:「以后年年都给你放,这点要求,必须满足。」
我心里雀跃,为这虚无缥缈的承诺。
嘴上却说:「你爽快的跟给我画大饼一样。」
他不满我的戏谑,一本正经地为自己正名:「我一向说到做到。」
张书仰让我正对着他,换了话题:「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不一样了?」
「嗯?哪里不一样?」
「从我痊愈后,你就基本不喊老公了。」
我转身不看他:「之前是哄你的,对待成年人的方式肯定和对待小孩子不一样。」
「请你坚持一个对待方式。」张书仰再次揽过我的肩膀,让我直视他。
「我害羞。」
和第一次到这座庄园时找的借口一样。
张书仰看我的眼神却不再是抵触,四目相对,春意横生。
我冲着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
张书仰和我十指相扣:「回房间吧,外面凉。」
远处的夜空中炸出一束绚烂的烟花,整个天空好像都明亮了一瞬。
我看向紧扣着的双手,心里满满当当。
我的全世界就在这了。
全文完
番外:
我和往常一样哄小卷毛睡觉,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搂着他说:「那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吧?」
张羡鹤乖巧点头,卷发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当时妈妈卖花灯,你是怎么认出妈妈来的?」
张羡鹤在我怀里微微仰头:「我见过妈妈和爸爸的结婚照。」
行,男主家的小孩,天才记忆力。
我又问:「那结婚照呢?妈妈怎么没见过?」
小卷毛挥挥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奶奶早扔了。」
我哄着张羡鹤睡着,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张书仰领着西服外套上楼。
他往儿童房这边走,到我跟前停下,稍稍将门开了一个缝儿,往里看。
随后收回视线,小声问我:「睡着了?」
我点点头:「刚刚睡着。」
张书仰拉着我的手回卧室,刚把门关上,他就低头凑了过来。
我躲开:「去洗澡,一身酒气。」
张书仰轻笑一声,解着衬衫扣子往浴室走。
我脱鞋,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心思全放在浴室的张书仰身上。
听到他的动静,我立马放下手机,躺下装睡。
被子掀开一角,张书仰躺下。
他往我这边凑,我往旁边挪,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老婆?」张书仰喊我。
我不回应。
他起身开了卧室的大灯,到我睡的这边蹲下。
我闭着眼睛感受到他在盯着我。
翻了一个身,试图躲开那烦人的视线。
「苏以诗。」张书仰喊我的名字。
这就没耐心了?
我还是不理会。
他单腿跪在床上,拉着我换了个方向。
他看着我,轻声抗诉:「你在对我冷暴力。」
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我在干什么呢?心里不舒服,说开就好了。
我睁开眼看他,他俯身捏了捏我的脸颊:「你怎么了?」
「我听鹤鹤说,你跟苏以诗照过结婚照。」
我感觉有点怪:「那是我,也不是我,哎,我说不清楚,反正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书仰与我额头相抵:「明天我休息,我们去拍照,带上小鹤,拍全家福。」
我心里翻天覆地的别扭,就这样被张书仰一句话抚平。
第二天我在拍单人照,看到张书仰和张羡鹤在那说话,神神秘秘的。
我给摄影师打了手势,暂停拍摄。
稍微走近一点听到小鹤跟他爸说:「我觉得妈妈好幼稚,照片有什么好拍的。而且,妈妈晚上一直给我讲童话故事,那些都是小宝贝听的,我现在应该听一些成熟的东西。」
让我听听张书仰怎么跟他儿子说我,要是父子俩一块吐槽我,那就等着吧。
张书仰摸了摸小卷毛的头,声音少有的柔和:「妈妈想拍照是因为我和妈妈之前拍的照片没有小鹤啊。妈妈每晚都给你讲童话故事,你说妈妈讲故事累不累?如果妈妈不是太爱你的话,这个时间妈妈是不是可以自己去看点大人的书,或者做个护肤、追个剧?」
小卷毛点了点头。
张书仰继续说:「不管你几岁,在爸妈面前永远都是小宝贝,知道吗?最重要的一点是,说妈妈幼稚是不好的,假如爸妈都不幼稚,谁还会拿着奥特曼还有怪兽跟你玩游戏?爸爸不在家,妈妈一个人照顾你很辛苦的,一定要多体谅妈妈。」
我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地离开。
我感觉心里的暖意和幸福就像碳酸饮料的泡泡,要从身体里渗出来了。
爱会让人产生奇怪的感觉,我现在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