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千里之外的男朋友家度假。
我送他最新款手机。
他却在当地买个电动车送我。
「放心，是你的跑不掉。等你嫁过来之后，你就可以天天骑了。」
我想着我家里的豪车，笑了。
1
我竭力保持着微笑。
看着眼前黑红相间的电动车，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磊显摆地拍了拍车座。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吧？」
看我不说话，又接着说。
「牌子货，还是周天王代言的呢。」
我深呼吸。
「喜欢，只是这车怎么运去学校？」
他看傻子似得看我。
「带去学校干嘛？火车又不让上。」
「……」
他揉了揉我的头。
「放心，是你的跑不掉。等你嫁过来之后，你就可以天天骑了。」
我想着我家车库里的玛莎拉蒂、劳斯莱斯，还有我爹刚给我买的大G。
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周磊坐上车，拍了拍车后座。
「快上来，我带你去兜风。」
2
坐在车后座。
我一边努力捂住短裙，避免走光。
一边将被风吹得黏在唇蜜上的长发拨开。
途经一个土坑。
我猛得扑在周磊的后背上。
引来他嘿嘿两声。
然后不知怎的，后面的道路越发颠簸。
即将过路口的时候，周磊突然一个急转弯调头。
「怎么了？」
「前面有警察叔叔查头盔，抓到得罚20块钱呢。」
「那我们戴头盔不就行了。」
「你傻啊，绕点路的事儿你非得花钱？」
我刚想张嘴，一口风沙将我嘴边的「为了安全」给堵了回去。
3
「这就是你们的嫂子，池臻臻。」
路边的一个烧烤摊前，周磊跟他的兄弟们介绍着我。
我跟在他身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愣着干嘛，坐啊。」
周磊招呼我落座。
我看着低矮地马扎，他也没跟我说接风宴是这种场合。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悄声说:「我穿的裙子太短，不方便。能不能换到室内的桌子上？」
周磊低头看了看，眉头皱起。
「行吧。」
语气勉强。
好似在女朋友被人看光和麻烦兄弟间，他迫不得已选择了后者。
我努力不让自己想太多。
就在一行人转移餐具的时候，听到其中一个男生大咧咧地吐槽了句。
「女人就是麻烦。」
我竭力维持住自己的得体微笑，心中把「莫生气」翻过来调过去地念了八百遍。
4
酒桌上，周磊有意无意地显摆着他的新款手机。
「哇磊哥，这款不才刚出嘛？这么快就搞到手了？」
「得一万多吧？我看好多人都抢不到。」
周磊抚了抚我的头顶。
「也不贵，小钱。你们嫂子出国玩的时候给我带的。」
我不着痕迹地摆脱他的掌心。
对这种宠物似的爱抚，我努力压制住反感。
在「羡慕磊哥」「嫂子真好」的夸赞声中，当好一个只会微笑的工具人。
酒过三巡，我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身侧的周磊。
「宝宝，记得结下账，不能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
我虽然纳闷接风宴竟然是被接风的人出钱，但不过是小钱，我也不在意。于是借口去洗手间，悄悄地结了账。
却在回席的时候，听到他们好似在讨论我。
「磊哥你女朋友身材可真好！那双大长白腿……啧。」
「有钱还对你好，大城市就是机会多啊！早知道，老子也努力考出去上大学了！」
「她今晚住哪儿啊磊哥？」
只见周磊勾起一个漫不经心地笑，夹了一粒老醋花生扔进嘴里。
「她啊，不肯跟我回家。定了咱县唯一的那家四星级酒店。」
「在外面更放得开啊，磊哥今晚又得享受咯。」
「她来了，可就跑不了了。」
听着这样不堪入耳的话，我细细的用眼神描绘这个不断举杯饮酒吹嘘的男人。
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周磊往常的影子。
那个在学校温柔和煦给我讲知识点的周磊。
那个蹲守在宿舍楼下给我送早饭送水果的周磊。
那个温文尔雅，积极向上，克制有礼的学生会主席周磊。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找到。
是暴露了本性，还是人真的有两面？
我低头，在家庭群里发了消息。
「行程改变，我明天就回家。」
5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席间。
「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在聊嫂子你和磊哥什么时候结婚呢！」
未等我回答，周磊握住我的左手，放到嘴边一亲。
「快了快了，一毕业我就让你嫂子嫁过来。」
我突然觉得手被握得湿腻腻的，格外恶心。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一行人撒起了酒疯，周磊更是玩起了神志不清这一招。
「嫂子，你带着磊哥回去吧，我们撤啦！」
我努力将扒在我身上的周磊给扯下来。
「宝宝，我头好晕啊，不能骑电动车了……」
「我给你打车。」我艰难地把他往路边拖。
「宝宝，我喝多了走不了路，司机师傅不能把我送回家……」
「……」
「要不这样，麻烦你照顾我一晚上？我也怕你自己一个人在酒店害怕……我陪陪你。」
我努力抑制住翻滚上涌的恶心感，并不理会。
正巧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我直接把他塞上车。
滚蛋吧你。
周磊坐上车，但仍扯着我的胳膊，抬起头睁着大眼湿漉漉地看着我。
「宝宝，我没钱了。咱俩共同攒的钱我拿去买电动车了。」
在学校的时候，周磊嫌我乱花钱，规定我们两人成立一个情侣基金，每月生活费剩余的钱就放到他那里存起来。
我觉得他上进持家，与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不同，倒也支持。
他知道我有点小钱，却并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有钱。我也无意透露，每个月象征性地扔给他一两千。
前前后后也给他一万多了。尚且不提他存了多少，单说这钱光买辆电动车就没了？我才不信。
我强硬挣脱掉他的手，扫码支付给司机五百块钱。
「师傅，辛苦您了，如果吐车上，这钱应该也够洗车了。」
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周磊扔给我一串钥匙，指着电动车的方向。
「宝宝，你别忘了骑电动车，放在这里会丢的！」
我吃着汽车尾气，又把电动车钥匙扔给了一旁的代驾师傅。
「加价，麻烦您自己打车回来。」
拜托，我从小豪车接送，怎么会主动骑电动车这东西。
6
回到酒店，妈妈的视频就弹了过来。
爸妈一行人刚落地威尼斯，正在星级酒店吃早餐。
「囡囡，怎么了？为什么明天就要回家呀？」
我闷声道:「玩够了，这里不好玩。」
为着和周磊在一起，我跟家里闹了不少脾气。
后来我极力在爸妈面前夸周磊，说他成绩优异、脾气好、长得帅、处事周全，还是学生会主席。
我爸妈别的不在乎，就觉得他勤奋上进，才松口同意。
但来了他老家之后发生的事，让我有苦难言。
周磊变了。
或者说，在他的地盘，胜券在握的他不由得松懈，暴露了自己真实不堪的一面。
我爸在镜头外插嘴问:「见过周磊妈妈了？」
「没有，不想见了。」
「胡闹！对方长辈都准备好了，你又爽约？还有没有家教？」
「我……」
「必须见！见完再回来！」
妈妈怕我生气，连忙哄我。
「囡囡听爸爸的话，就算不开心也要礼数周全哈。」
挂断视频，我闻着房间内久不住人的潮湿气，心也湿漉漉的。
点开周磊对话框，我问他：
「明天几点去你家？」
自称喝多了的人秒回消息。
「自然是越早越好啦！」
7
早九点，我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周磊家。
跟周母打过招呼后，才发现沙发上还端坐着一位女生。
我知道周磊是单亲家庭，自幼和妈妈一起，可他没说还有一位妹妹呀。
这名女生抱着靠枕，盯着我打量。
「原来你就是磊磊哥的女朋友啊？」
周磊上前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没大没小，叫嫂子！」
她在周磊的掌心里蹭了蹭，拿余光瞥了我一眼。
「八字还没一撇呢。」
经过介绍我才得知，她叫楚倩，是周磊邻居家的妹妹，也就是所谓的青梅。
周母翻看了一下我带来的礼品。
爱马仕丝巾，海蓝之谜全套护肤品，印尼燕盏等等其他奢侈品。
「乱花钱，也不知道买点实用的，这都是些什么。」
我刚想解释什么，周母嘴角一耷拉，又继续说:
「女孩子还是要学会持家，买点牛奶水果花生油都比这强。罢了，下次记着点。我先去做饭。」
楚倩跟着周母进了厨房，周磊在卧室打游戏。
留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没水喝，有点渴。
看到茶几上有盘圣女果，便拿了几颗在吃。
正巧周磊打完一把游戏出来，见此道:
「真拿这里当自己家了？」
他看了一眼厨房，继续说:
「跟倩倩学着点，你都不知道主动帮忙。算了，待会儿吃完饭你记得抢着刷碗哈！」
我笑笑。
只想把一盘圣女果都扣他头上。
然后就真的全扣他头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