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为了国仇家恨,委身当朝驸马,却真的爱上了他

竹斋文学 2023-12-21 00:24:18

我是明月庵里见不得人的暗娼。

被当朝驸马养在别院里成了他的外室。

驸马对我千依百顺,视若明珠,就连友人都调侃他:「从未见你对谁如此上心,莫不是动了真心?」

他把玩着手中的血玉菩提,漫不经心道:「一个玩意儿,玩玩罢了。」

如此甚好。

驸马只是喜欢我的身子。

而我,也只想要他的命。

1

夜里,谢重安醒了。

烛光摇曳,他站在床边,整理着腰间的绛紫色云纹腰带。

忽明忽暗的光打在脸上,愈发衬得他俊眉朗目,英气逼人。

「吵醒你了?怎得还是这般觉浅,明日让大夫再开些安神的药。」

说话间,他似乎又想到什么,眉心微蹙,

「良药苦口,可别再像之前一样偷偷倒了,爷可没有那么多海棠花供你祸害。」

他口中那株海棠是他精心养护的千叶海棠,据说价值千两。

结果被我活活用药浇死了。

我有些心虚,打了个哈欠,岔开话题:「爷这是又要出去查那卖私盐的?那些人可真可恶,就不能找点别的营生,害得咱们连个整觉都睡不好。」

谢重安刮了刮我的鼻尖,宠溺笑道:「你不懂,有利可图的事,自然就会有人去做,只是定安城此次贩卖私盐规模庞大,陛下才钦点了我彻查此事。」

我点了点头,坐起身,从柜子里找了件大氅给他披上。

「倒也不必如此,我火气大,用不着这些。」

说话间,他的大手握住我正为他整理衣襟的手。

掌心的薄茧摩擦着我的手背,炙热的温度传过来,我脸一红,娇羞欲走。

却被他顺势一把带进怀里。

紧接着,一枚羽毛般的轻吻落到我额头。

「等我回来。」

嗓音轻柔,如山野清泉,余音动听。

这般温柔缱绻,情真意切模样。

若不是白日里刚听了他与友人的对话,我都要信以为真。

「第一次见谢兄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莫不是动了真心了?」

「真心?」他嗤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血玉菩提,「不过也是个无聊解闷的玩意儿,玩玩罢了。」

「也是,谢兄可是驸马,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暗娼窑子出来的。」

2

谢重安走了,被窝里尚有他的余温,我却没了睡意。

雨后天潮,屋子里有些憋闷。

我干脆将窗户开了个缝,披着被子坐在窗边,临窗望月。

月明高悬,银辉洒地,山河寂静。

一眨眼,我来到谢重安身边已经半年。

半年前,我与谢重安初遇。

是在明月庵。

明月庵是座尼姑庵。

里面的姑子们白日诵经礼佛,仿若不染尘埃的仙子。

夜晚却如勾栏的妓子张开双腿,用身子取悦香客。

我被卖到那里,因为不愿接客,被关在柴房里,受尽毒打与责骂。

遇到谢重安,是在我第一次逃跑失败后。

我被管教的姑子拖着往回走,不经意间看见远处廊上有几个人。

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便死也不撒手。

「救我。」

那抓捕我的姑子忙上前来拉住我:「大人莫怪,这是贫尼的师妹,因受了惊吓脑子不灵光了,惊扰了大人,贫尼这就带她下去。」

我拼命摇头,那人的衣摆都要被我抓烂,挣扎间不经意露出胳膊上纵横交错伤疤。

「救我,求求你,救我。」

那人原本欲挣开的动作一顿。

他先是弯腰凝眉打量着我。

又用手拨开我杂乱的发。

大拇指揩去我脸颊上的血污。

我看到他的眼神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惊喜,再到最后的愤怒。

那人便是谢重安。

他狠狠踹开了来拉我的姑子,将我护在怀里。

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后,又以雷霆之威端了那暗娼窑子。

起初,他将我养在定安城临时歇脚的宅子里,只当个下等的洒扫婢女使唤。

成为谢重安的女人,是在一个他醉酒的夜晚。

他出去应酬,趁他回来之前,我将自己剥了个溜光儿钻进他的被窝里。

芙蓉面,细柳腰,一身冰肌玉骨温柔乡,

情动之时,谢重安狠狠掐着我的腰,双目猩红:「阿清,你可想好了?」

我趴在他的颈窝,吐气如兰:「大人,我怕疼,你轻点。」

那一夜。

红浪翻滚。

海浪攀至山巅之时,意识渐渐模糊,我只记得谢重安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重复我的名字。

「阿清,阿清~」

那时,他与公主成亲已有两年之久。

床笫之私,却粗鲁得像个毛头小子。

好在我几次受伤不能下地后,他才收敛了些。

只是每一次欢好,依旧恨不得将我揉进骨血里。

日子久了,便有下人嚼舌根:「小贱蹄子,靠着一身皮肉勾引驸马爷,等咱们禀告公主,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后来,那些人被谢重安狠狠责罚。

再也没有人敢嚼舌根。

我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外室,他夜夜流连在此,仿佛忘了公主府才是他的家。

3

谢重安回来已是第二日中午。

他带人只在城外找到了一处制造私盐的小作坊。

是一对夫妻为了给儿子凑学费不得已卖私盐。

一个小小的家庭作坊,规模不足以支撑起定安城如此大规模的私盐买卖。

谢重安回来后脸色不是很好。

结果显然与他预想的不符。

我窝在他的怀里,柔声安慰他:「或许是那些人被爷的威名镇住,不敢再买卖私盐。落荒而逃了呢。」

谢重安捏着我腰的手收紧,冷冷道:「阿清,我看过,他们卖的盐白如雪,颗粒细腻,绝不是普通农户能做到的程度。」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意:「那对夫妻可有交待什么?」

「没有,他们咬死了是自己晒的盐,可我审问他们晒盐技巧,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二。」

接下来的几天,谢重安忙私盐的事忙的脚不沾地。

以至于扶安公主来时,他并未在府中。

我与一众家仆战战兢兢站在门口等待公主驾临。

驸马爷在外头养了外室。

一般来说公主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屈尊降贵亲自来找外室麻烦。

顶多是让婆子赐一碗药,一条白绫打发了便是。

可扶安公主不是普通的公主。

她是当今皇帝的嫡长女。

关于她的传闻在坊间有很多。

传闻她性格豪放,洒脱不羁,不爱琴棋书画,偏爱骑马射箭。

百步穿杨,无人能敌。

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一辆素雅的马车停在门前。

公主轻装出行,并未摆皇家仪仗。

还未下马车,便听到马车里传出说话声。

「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个小蹄子勾引了驸马。」

车帘掀开,只见一团火一般热烈的红色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果然与传闻中的不假,公主最爱红色。

我与众家仆跪地迎接,不敢抬头,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雪白绣金线锦靴。

下一刻,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你…。」

「好美。」

此言一出,我与扶安公主身边的侍女都愣了愣。

扶安公主却一把上前将我扶起来,细细地将我上下打量。

「美,真美。」

「难怪驸马喜欢。」

「可惜我是个女子,若我是个男子,一定把你抢回来,还有他谢重安什么事。」

扶安公主果然不拘一格。

正赶上城内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晚上扶安公主说什么也要拉着我一起赏花灯。

人群熙攘的大街上,我与扶安公主并肩走在一起。

扶安公主一会儿看看那个,一会儿指指这个,快乐地像个孩子。

她猜灯谜赢了两串糖葫芦,分我一串,边吃边道。

「阿清,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吃醋?」

我点了点头。

「因为我根本不想嫁给驸马。」

她嘴里咬着糖葫芦,腮帮子塞地鼓鼓地,像只小仓鼠。

「我和谢重安从小就认识了,谢重安那人无趣,死板,不爱说话,我不喜欢他。」

「可是我爹非要让我嫁给他。」

「当公主可真难啊。」

走到长街的尽头,扶安公主挥一挥衣袖,隐没在人群中的护卫走了出来。

「花灯看完了,本公主要走了。」

说罢,她看向我身后,玩味一笑。

「本来还想差人送你回去,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我目送扶安公主离开的背影,转过身。

「阿清。」

蓦然回首。

灯火阑珊中,谢重安一袭靛蓝束腰长袍,笑意盈盈,向我走来,

他举起手中的兔子花灯,语气中颇有些有些无奈:「跟了你们一路,公主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这是?」

我指着他手里的花灯,有些愕然。

实在不明白他手里为何提了只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花灯。

「送给你的,喜欢吗?」

「…喜欢。」

4

贩卖私盐的幕后主使找到了。

是定安城的望族柳家私底下攒的买卖。

这种世家大族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谢重安一路追查下去,发现柳家竟然在用卖私盐的钱养兵。

养私兵,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为了不打草惊蛇,谢重安连夜调拨三千精兵,准备将柳家的私兵连根拔了。

谢重安不知道,在他开始调查柳家的时候,柳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按照计划,谢重安会在今晚命丧黄泉。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虽然受了伤,流了许多血,但并未伤及要害。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掐住我的脖子,目眦尽裂。

「阿清?还是该叫你昌平公主?」

身份暴露,我毫不惊慌,甚至有些想笑。

可是谢重安掐着我的脖子,我喘不上气,便成了哭笑不得。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眼神不再是以前谨小慎微。

我在用眼神告诉他。

没错,我是昌平。

我是七年前被灭国的大魏朝的公主,昌平。

也是柳家养私兵的主使。

七年前,齐国公李稽造反,夺了皇权,自立为帝。

前朝大魏皇族被赶杀殆尽,我就是那残余的大魏皇族之一。

这半年来,我潜伏在谢重安身边,一是为了从他身边打探消息。

二是为了拿到他身上的半块麒麟令。

没想到谢重安比我想象的更有本事。

在我的干扰下,他竟然还是查到了柳家,查到了养私兵的事。

我恨自己没有早点动手杀了他。

不过虽然柳家败露

也已经不重要了。

像柳家这样愿意不遗余力支持大魏复国的大家族有四个。

柳家不过是其中最小,养兵数量最少的一个。

麒麟令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

麒麟令一分为二。

一半在李稽手里,一半在谢重安手里。

整块的麒麟令作用相当于虎符,凑齐整块麒麟令可号令三军。

而打开建安大狱的大门,接走里面的犯人,半块麒麟令足矣。

建安大狱是朝廷关押重刑死刑犯的地方,我已经调查清楚,太子阿兄被关在那里。

此刻,拿着谢重安那一半麒麟令的信使正快马加鞭赶往建安大狱。

即使现在谢重安发现麒麟令丢失,也已经来不及了。

5

我被关进了大牢。

我知道谢重安不会杀我。

因为比起一具尸体,活着的前朝公主更有利用价值。

比如,引出其他的前朝余孽。

他在关押我的牢房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有人来救我,必定插翅难飞。

谢重安晨昏定省地审问我。

「有人拿着麒麟令带走了建安大狱的要犯,昌平,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的四肢被绑在刑架上,头发凌乱,目光如炬。

他见我不语,眉头皱的像打不开的结。

「只要你交待出犯人的下落,我可以保你不死。」

我心里冷笑。

我本该就是个死人了。

可当年李稽谋朝篡位的时候我没死,现在自然也不怕死。

我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我。

果然,等了一天,两天,十天都没有人。

谢重安设下的陷阱成了摆设,他有些不耐烦了。

审问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问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昌平,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

「你偷走一半麒麟令,可想过我的感受?」

我烦的很,又懒得跟他讲话,只觉得脑子嗡嗡的,胃里也不太舒服。

一个没忍住,就吐了他一身。

我以为他会生气。

他却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多久没来月信了?」

我脑袋轰隆的一声,终于想起来,那本该月初来的葵水,到现在都没来。

可我身子向来不好,葵水不准时也是常有的事。

谢重安请来的大夫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有喜了。

「谢重安,杀了我吧。」

这是我被关进大牢说的第一句话。

谢重安一怔,拴着我手脚的绳子忽然猛地一松,我跌倒在他怀里。

「你宁愿死,都不愿生下我们的孩子?」

「你果然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流下来:「对,从来没有。」

我撒谎了。

我很清楚,我对谢重安的确动心过。

在他将我从明月庵救出来,将我遮蔽在他宽大的袍服里的时候。

在他百般宠爱,百般迁就的时候。

在他给我送兔子灯的时候。

但这份爱,不足以抵消国破家亡的浓浓恨意。

谢重安将我关进了一间特殊的牢房。

这里的一切都与为在别院时一样,一样的高床软枕,一样的锦塌绣卧。

唯一的区别只是不能出门而已。

我想方设法弄掉孩子,谢重安便找了两个力大如牛的婆子监视我。

我绝食抗议时,她们甚至把我绑起来硬往我嘴里灌米浆。

我从未向谢重安屈服,也从不畏惧那两个力大如牛的婆子屈服。

可就在我用藏起来的碎瓷片准备割破喉咙的时候,肚子里传来的那一下微弱的胎动,让我屈服了。

我放弃了自杀。

几个月后,产下一子。

孩子很丑,谢重安却如获至宝,就连换尿布,都是他亲力亲为。

或许是孩子的出生让谢重安放松了警惕。

出了月子,他便将我接出大牢。

回外宅的路上,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住我的手,叹了口气,妥协道。

「我已经放出消息,昌平公主死在狱中,我给你换了个新身份,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我抿唇一笑:「好。」

下一刻,巨变陡生,马车颠簸了一下,外面打杀声响起。

车帘被扯掉,一支利箭划破长空,直直朝着孩子射来。

谢重安一个利落的转身,与箭矢擦肩而过,他一把抓过我,将我和孩子护在怀里。

我捡起地上的落箭,用力刺进他的后背。

他闷哼一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阿清…」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是昌平。」

战斗结束了。

街角出现一个,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那人白衣胜雪,乌发高束,冲我伸出一只手。

我眼眶蓦地一红,飞奔向那人。

素色长裙随风飘扬,我握住他的手,一跃而上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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