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冬夜，绵竹城楼上寒风呼啸。县令费诗望着城外刘备大军的篝火，手中竹简攥得发白。

"刘璋暗弱难成大事，玄德公乃当世英雄..."他闭目长叹，忽然转身对县丞厉声道："开城门！与其困守孤城，不如归顺明主！"

次日刘备入城时，费诗率众伏地："诗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帐中灯火映着他坚毅的面庞，暗想："乱世当择良木，只盼此人真能匡扶汉室。"

建安二十四年秋，成都至荆州的官道上，费诗策马疾驰。他摸着怀中前将军印绶，想起临行前刘备的嘱咐："云长素傲，若闻汉升同列..."

果然，荆州府衙内，关羽拍案而起："黄忠老卒怎配与本将同列！"

费诗不慌不忙斟茶："君侯可知高祖封韩信为上将时，萧何可曾怨怼？"见关羽神色稍缓，他近前低语："汉中王视君如手足，今厚赏黄忠不过安抚新附。若因虚名误了北伐大计..."突然单膝跪地："诗即刻返程复命，只怕他日君侯追悔！"

关羽虎目圆睁，忽仰天大笑："若非你点破，关某险误大事！"当即接印。费诗暗舒口气，望着江陵城头"汉"字大旗，心道："荆州安则西蜀稳..."

章武元年春，成都皇宫议政殿内弥漫着躁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费诗突然出列："臣有死谏！"他直视御座上的刘备："今曹贼未灭，先僭帝号，岂非自毁讨贼大义？高祖破秦尚推让..."话音未落，张飞暴喝："竖儒安敢妄议！"

刘备面色铁青："卿以为朕不如高祖？"费诗叩首至额渗血："臣唯愿陛下做光武，不做袁术！"当夜贬书下达，他收拾行装时喃喃："今日贬我一人，若能全陛下清誉..."

建兴三年春，汉阳军营内烛影摇红。诸葛亮指着孟达书信问："公举以为此子可用否？"费诗霍然起身："孟达先叛刘璋，再背先帝，此等反复小人..."见诸葛亮皱眉，他猛然掀帐指向星空："丞相可记得当年五丈原夜观星象？诗只恐纵虎归山，星坠之时悔之晚矣！"

诸葛亮抚须长叹："然北伐需借势..."费诗突然跪地："诗宁做逆耳忠言，不做误国佞臣！"帐外夜枭凄鸣，映着两个执拗的身影。

蒋琬执政后，成都谏院腊梅初绽。须发皆白的费诗伏案疾书："今姜维屡伐中原，当劝其修养生息..."突然剧烈咳嗽，血染竹简。

侍童哽咽："大人何苦..."费诗拭去血迹笑道："昔年先帝问我悔否？今见蜀中孩童皆诵《出师表》，足慰平生。"

窗外风雪呼啸，案头奏章墨迹未干："臣诗临终三谏：一戒穷兵黩武，二防宦官干政，三须..."笔锋戛然而止，腊梅幽香萦绕梁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