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月,河北省辛集市,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抢劫案。
5名蒙面歹徒,行动迅速,手段残忍,他们连续开枪射伤3名工作人员,造成一死两伤,并抢走运钞车中的79万现金,最后坐车逃离了现场。
唯一有用的线索,是当年几名歹徒在蹲点时,遗留下来的1个烟头,以及那辆被丢弃在荒郊野外的出租车。
令人可惜的是,以当时的刑侦技术,还无法通过残留的DNA锁定歹徒。这起悬案,被警方侦破时,已经过去了23年。
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时过境迁,其中一名歹徒竟已投身司法界,做到了石家庄裕华区法院执行局副局长的职位。
他是赵志勇,一个行动能力强,又善于隐藏自己的可怕罪犯。
他为何会犯下如此残忍的抢劫杀人案?又是如何做到由“老鼠变猫”的华丽转身,完美隐藏自己的呢?
参军入伍军人的日常训练,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难得有休息的时候。
在众多打牌放松的士兵当中,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抱着一本晦涩难懂的法律书籍,正津津有味地啃读着。
赵志勇,算是连队里的小红人,很多人都听说过他。
他年纪不大,以专科学历参军,文化水平不错的同时身体素质也好,不管是战术训练还是日常任务,他都能完成得十分漂亮,在部队里数次被公开嘉奖。
像他这样的人才,部队当然是想要留下的,可在几位领导旁敲侧击之后,赵志勇却很明确地表明,自己不会留在部队。
赵志勇对自己的未来,有非常清晰的规划,不管训练如何艰苦,他都坚持学习法律。
在他心目中,自己真正的舞台,还是在外面的社会当中。说白了他不想要闪耀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他想要在自己的亲朋好友面前出人头地,更想衣锦还乡。
而赵志勇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
1969年,在河北石家庄郊区的一个普通村落里,赵志勇作为家里的老二出生了。
赵志勇的父亲一直在部队服役,从小他和家里所有兄弟姐妹一样,缺少父亲的陪伴。
在父母的眼中,赵志勇是个沉默寡言,但非常懂事的孩子。
就像一株不用怎么关心的白杨树,自己就可以在角落里长得笔直,然而他们却不知道,长期缺乏父母关爱的赵志勇,根上慢慢“长”出了问题。
他在家庭中被父母忽视,自己的家庭又在村子上被忽视。于是想要得到他人的关注,想要成为别人的依靠,成为赵志勇的执念。
在赵父退伍回家之前,家里一直过得十分困难,好在村子里的人会时不时接济一下,这才让孩子们能够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后来,随着退伍,赵父被分配到新乐市的供销社上班,一家人搬离了原先的村庄,生活条件逐渐变好。
但童年这段生活带给赵志勇的阴影,始终在他的生命中驱之不散。
赵志勇上学的时候非常努力,优异的成绩,让他在学校获得了充分的关注。
最开始,赵志勇的想法是通过挣大钱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所以高中之后他就去了石家庄新乐县技校,学习农业技术。
学了技术,赵志勇就和父母提出想要下海,到外面闯一闯,做大生意,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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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志勇的想法,遭到了父母的反对。赵父认为赵志勇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他缺乏社会经验。
他要求赵志勇必须积累足够的社会经验后,再考虑外出打拼的事情,赵志勇知道这是父亲的缓兵之计,但暂时也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好点子,索性就暂时听了父亲的话。
父亲帮赵志勇,安排了一份在供销社的工作。
但赵志勇知道,想要出人头地,说话要有分量,有钱不如有权。后来,赵志勇选择参军,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赵父曾经也是军人,对儿子想参军入伍的想法自然是支持的。赵志勇最终在新乐县人武部,报名参了军。
他在军队里表现优异,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留在部队,可以有很好的发展。
但部队毕竟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即便他再有成就,也不能真切地展现在那些亲朋好友面前。
因此,赵志勇以极大的毅力开始学习,并通过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成功考入法学系,获得法学本科学位。
这份学历,无疑对赵志勇未来退伍后的分配工作,起到很大帮助。
如果不出意外,赵志勇会按部就班地达成自己的目的,在退伍后成为一名司法人员,为社会安定做出自己的贡献。
然而,命运却在此时,向赵志勇抛出了一个难题,让他的人生拐向了另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
抢劫运钞车1997年1月,赵志勇退伍转业前夕,多年没有回家的他,向部队申请长达一个月的假期。
等他回到家中才得知,自己的父亲在不久前因为脑溢血住院,家里怕影响到他,所以一直没有和他讲。
虽然医保已经报销了大部分的费用,但后续的治疗仍然需要大笔的资金,赵志勇知道这些情况之后,一力承担下了父亲的医药费。
赵志勇手上的津贴根本不够,心情郁闷的他和几个同校朋友出门吃饭喝酒。很长时间不见的兄弟们,坐在露天的路边摊上面喝酒吃饭,谈天说地。
赵志勇则显得有些沉默,他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酒。
恰好这时饭馆对面的银行,正在进行钞票运输,那些人拎着一箱又一箱的钞票。一同吃饭的一个兄弟,有些眼红,借着酒劲嘲讽地说了一句:
“这么多钱,赚几辈子才能赚来啊,看他们轻轻松松的,就拎着一箱又一箱。”
瞬间,便有人接了句:
“这年头,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这些钱要是有一箱,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直没说话的赵志勇,看着那辆运钞车,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赵志勇是个稳重的人,在饭局上他没有提过一句,而是在几天后联系了当时在饭桌上,同样和他一样需要钱的4个兄弟。
一开始,赵志勇也没有明着问,这4个人愿不愿意抢劫。他是拐着弯地询问他们,家里是不是真的缺钱,如果能弄到钱,是不是什么都不怕。
在确定了几人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之后,赵志勇才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抢劫运钞车。
为此,赵志勇做了非常详细的规划,他选定自己儿时熟悉的辛集市,这个位置距离他们生活的城市很远,警方一时半会不会怀疑到他们这里。
同时不能用自己的车,以防车牌号会被查到,所以需要在当天抢一辆车,用作代步工具。
赵志勇在抢劫的时候,凭借自己当兵的身手,第一时间缴械了运钞工作人员手中的枪支。负责接收钞票的一位女士何存梅,当场被击毙。
在乘坐出租车逃跑的过程中,他们还拿除了一部分现金从车窗里撒出,用来搅乱警方的追捕。
事实上,大批蜂拥而上抢钱的民众,的确在无形中为他们的逃跑打了掩护。
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在大街上撒钱同样十分引人注目,这也为后来警方发现遗弃的作案工具,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打下基础。
等他们逃到僻静无人之处时,4个人都被吓坏了,他们纷纷质问赵志勇,为什么要开枪,他们只是想谋财,但没想过要杀人啊!
赵志勇解释,只有开枪,那些人才不会试图反抗或者追击,他认为枪是必须要开的,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脱身。
赵志勇详尽的计划,让这次的打劫还算顺利,5人抢到的现金,按照事先约定,被平分带走了。
同时,赵志勇还给这4人做了心理工作,让他们忘记今天发生过的事情,拿到钱解决家里的困难之后,永远不要再进行第二次抢劫。
在将作案的车、衣服以及枪支全部处理了后,赵志勇将自己的那一份钱,存进新开好的存折里,拿出一部分给父亲交医药费。
当时,他给母亲的说辞事是自己找兄弟借的,他会想办法,还让母亲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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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赵志勇若无其事地返回了军队,正如他和那4个人约定的一样,他们再没有见过面,互相将抢劫的事情都被埋在了心底,把自己当成一个清白的好人。
他们用这笔钱,解决了自己家庭的困难,却将那几个无辜的银行职工人生全部摧毁。尤其是那个被打死的女士,她的孩子还在牙牙学语,甚至不能明白母亲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消失。
他们中,有孩子失去了最亲的母亲,有年迈的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丈夫失去了深爱的妻子。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犯,却还想过清白的人生,何其可笑。
生活气息浓厚的赵副局长假装一件事情,没有发生过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相关的人和事。
赵志勇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没有远离司法机构,反而将自己隐藏进了其中。
1998年退伍转业之后,赵志勇被分配到石家庄裕华区法院工作。
一个罪犯,成为了执法者。
后来,赵志勇在感情生活上,也算得上一帆风顺。通过熟人介绍,他认识了在重点中学教英语的妻子,婚后两人生了一个儿子。
他终于有了自己梦想的生活,权力加身,在家族里大小事情都能说得上话。
同样都是犯了罪后进入司法系统,但和《烈日灼心》里的邓超饰演小心谨慎,不愿意升职引人注意的协警不同。
赵志勇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的犯罪案件,而对自己的未来发展,有举棋不定过。
他一直冲在一线,是单位里出了名的工作狂,熬夜加班,假日不休息对于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2004年,他申请进入新成立的法院执行局单位,成为了一名执行员,踏上他政治上的青云之梯。
赵志勇在执行局干了十几年,他经手过的案件有数千起,结案率高达95%。
在身边人的印象中,赵志勇并不是铁面无私的判官,相反他身上的生活气息十分浓厚。
赵志勇的妻子,是重点中学的英语老师,所以每到期末或者高考前后,她都会特别忙,赵志勇不管再忙都会挤出一点时间来接送儿子。
有的时候他实在太忙,就会把儿子带到单位上,因此同事们经常看到,赵志勇抱着儿子有说有笑的下班。
可以说,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看,眼前这个普通而幸福的男人,都和犯罪扯不上半点关系。更何况,他一直站在犯罪的对立面。
从进入执法局的2004年算起,到2015年就任执行局副局长,赵志勇可谓是荣耀满身。优秀党员、个人三等功这些荣誉,赵志勇拿到手软。
46岁成为副局长,所有人都认为赵志勇的人生前途无量,包括赵志勇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没有躺在自己的功劳铺上享受成果,而是更加认真努力的工作。
就在他成为副局长的这年,赵志勇遇到一起,在石家庄备受瞩目的欠款案件。
石家庄的一家运货公司,拖欠30名职工款项共计100多万,由于是跨省的运输行业,所以员工分散在不同的省市。
众多涉案人员,以及他们在不同的城市,让这个案件变得格外复杂,在媒体和上级都十分关注这起案件的情况下,赵志勇顶住了压力。
他不分昼夜的工作,亲自组建团队,在5个省市间不停来回,进行调解,最终帮助这些员工追回了所有欠款。
在完成这一项壮举后,赵志勇接受了官方新闻媒体的采访,在采访中他大谈作为执法者,需要肩担道义,心中坚守理想,舍小家为大家。
20多年的司法生活,让赵志勇完全沉浸在,自己作为执法者的身份里,忘记了他曾是一名罪犯。
因一根烟头被捕但他忘了,不代表承办案件的警察忘了。
在“亮剑2020”打击整治专项行动中,1997年这场抢劫运钞车的悬案,被警方重新翻出。
通过对当年搜集到的烟头上的DNA,警方定位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刘某。
这位刘某,也很快就被警方逮捕归案,他向警方详尽的交代了作案的经过和参与作案的人员,调查中警方发现其中一名作案人员,已经因为车祸离世。
当从他的嘴里得到赵志勇的名字时,警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按照嫌疑人供述的信息进行查找时,才发现这个策划抢劫杀人的主谋,竟是时任河北省石家庄市裕华区法院执行局副局长的赵志勇。
而狡猾的赵志勇,也早在2014年就改了名字,变更为赵智勇。
若不是当年因一时嘴瘾,一名歹徒在现场遗留了一根烟头,想要逮捕他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可这不也正印证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
警方上门逮捕赵志勇时,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研究手里的案子。打开门,赵志勇还以为是公安部门的同志,过来协调工作。
可当从警方嘴里听到“1997年抢劫运钞车案”几个字后,赵志勇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他什么也没有说,神情平淡地伸出双手,让警方逮捕了自己。
单位的同事都不敢相信这一幕,而被带上手铐的赵志勇在离开单位时,单位的公告栏上还写有最近一期的工作报道,上面写着赵志勇的大名。
报道高度赞扬了他勤恳的工作态度,表扬了他对人民群众的贡献。报道还新鲜出炉,而当事人已经由执法者变为了罪犯,这实在是不甚唏嘘。
赵志勇,从风光无限的法院执行局副局长,最终成为阶下囚,但这并不值得我们可惜,因为他半生的积累,都是建立在一个罪恶的过往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迎接他的,只会是分崩离析的事业和灰暗的牢狱。
尾声案件过去了整整23年,可作案的几人包括赵志勇,都还清晰地记得案件的细节,还记得那天飘扬的小雪。
他们一直试图遗忘,从不见面也从不联系,但那些罪恶显然,已经深深刻进他们的骨血里。
在审判的时候,赵志勇对受害者家属表达了自己的忏悔,但这份忏悔有多少真心在里面,我们不得而知。
毕竟多年以来,赵志勇没提过,没写过,甚至连午夜梦回的呓语,都没有过一句对不起。
事实上,他更多的将这件事当做了自己的磨练,他在工作笔记上写过这样的话:
“爱与恨、痛与悔、得与失的折磨,才能完成人格上的飞跃,如涅槃般的再生。”
回想过去,在2014年,他人生即将达到巅峰的时候,将自己的名字“赵志勇”改为了“赵智勇”,当时一起共事同事们,以为他是在表达自己办理案件需要智慧。
可现在想来,这又何尝不是他在表达对自己多年逍遥法外,智慧的感叹。
23年前,因为父亲的重病,赵志勇成为了一名罪犯。而23年后,他的妻子同样患上了重病,但他已经无法陪伴在身边。
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
他的故事也在告诫着人们,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因为人生没有回头路。
一旦犯错不管过去多久,我们终将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