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球友(乒乓球),因为体态比较胖,我们群里很多人都叫他大福。他租住在朝阳区芍药居附近一所回迁楼里。因为收入不错,所以他一个人租了一家20多平的主卧,这家主人是个拆迁户,对房子并不上心,房子本来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让二房东又把客厅隔开做了隔间,成了三室一厅一卫的格局。
他在那住了超过三年,对附近非常熟悉。小区有一个独立的业主群,里面经常会有租户或住户卖一些二手物品,还有蔬菜水果的团购等等信息。大福平时生活比较“独”,除了工作和打球,对微信群里的消息并不在意。可是某个周末,他闲来无事翻看手机的时候,注意到群里有人发布了一个二手家居的图片,是一个样式比较老旧的黄漆柜子,柜子并不大,大约1.3米高,方方正正的。
当时只是留意,大福看到并没有产生什么具体的想法。后来下楼吃饭的时候,在楼道口看到了这个柜子,因为是回迁楼,所以这里房租比周边小区是偏低的,导致这个小区外来人口比较多,平时搬家的人也就多,很多人因为嫌麻烦,经常会在楼群里卖一些无用的东西,像婴儿车、摇摇椅、书籍、台灯、桌子、自行车什么的,也经常有最后卖不掉,干脆放在楼下大厅任人取用的现象。
大福当天约了人打羽毛球,上下楼比较频繁,来回往返就留意到这个柜子放在那里始终没人动过。晚上七点回到家,他突发奇想,就是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个想法,自己可以把柜子搬上来,做一个放置手机的支架。因为他有晚上跳操和健身的习惯(主要是为了减肥),就想着这个高度的柜子刚刚好。于是翻看群里聊天记录,可是从昨天翻到了今天,居然没找到那个图片。
他心想,可能是人家确实不要了,但又怕私自抬走被人找上门来,于是心想再等一天,没有人搬自己再拿到自己家。后来因为工作比较忙,他一直加班,到八九点钟下班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搬动,这件事情就一直搁置了。
一周后又到了周六,大福心想不能再等了,就在早上去搬了那个黄漆的柜子。本来他心想这么久不会被保洁阿姨丢掉吧,结果那个柜子稳稳地摆在楼道口一侧,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一样。他这个人很粗心,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动手一抬,手感比较轻,想着不可能是实木家具,应该也是三合板一类的便宜材质,怪不得人家不要,估计也不值几个钱。这样想他心里就舒展了很多,至少是别人不要的,自己随便搬走也不算偷。
大福这个人太粗心大意,搬动的时候也没想着打开柜子看看里面,直到搬回了家,要擦拭和清理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柜子门是双开式,拉开门后,柜子里是中空的,用木板隔了四层,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实在想不明白能放什么东西,索性就把鞋塞到了里面。
没过几天,他有一次从最下层的拿高帮运动鞋的时候,因为运动鞋比较硬,刮到了最下面隔板的下面,然后带出来一张小小的折成三角的符纸,一般人看到这个肯定会懵,但是因为上班要迟到了,他来不及多想,就随手丢进了柜子里,直接走了。
后来为了求心安,打球的时候还专门带过来给我们看。他知道我对这个熟悉,还请客吃饭请教,我仔细观察了符纸的纹路,各方面都没问题,而且确定是手写,只是缺了祖师爷的法印。既然没有法印那自然是无效的,想着可能是谁照着平安符临摹的,我劝他不用在意,可能就是个恶作剧罢了。
自从柜子搬回家后,房间里就怪事频频。首先他经常会听到一种指甲挠门的声音,或者尖锐物体划在木头上的声音,原来是听不到的,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因为每次当他想找声音的时候,声音就会停止,然后在自己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的时候,又莫名响起。
第二个事情是,柜子放到床头后,他就没在运动过,因为他跳操的时候瑜伽垫滑动,导致左腿大腿腿骨磕到了床脚。没有流血,他也以为不严重,但是后来左腿那部分就一直疼,每次稍稍用力就会感觉麻麻的,他以为会很快好起来,就一直没有涂抹药膏,谁知道一拖就是两个月。
第三是他后来睡眠质量很差,大福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跟他住过的人都知道雷打不动,只要不是手摇晃到他,一般情况下很难醒。可自从把柜子搬到家里后,大福的睡眠质量就很不好,每天早起都感觉浑身乏力,尤其是腰部位置会特别疼,直到出门晒到太阳,疼痛感才会逐渐消失。
时间一久,他的精神越来越差,后来干脆卧床在家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病症,就是头脑不清晰,什么都不想做。另外一个球友,反复邀请大福打比赛,但是他始终不愿意出门后,于是拉上我,打算一起去家里看看他。
夏天,是个周日。刚刚进入到他的住所就闻到很大一股霉味,我以为是其他住户,当打开房门时才看到他病恹恹的趴在床上,屋子里的霉味大到让人无法呼吸。窗帘全部拉起来的,地上摆着一圈吃剩的泡面,面桶叠起来能有小半米。
别说我,球友首先就觉得不对了,开灯、拉窗帘、开窗一气呵成。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大福眯着眼开始抱怨,说阳光不舒服,非要拉上窗帘再睡一会儿。他整个面部是发黄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眼袋发黑下垂,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都开始打结了。这种面相不是一般的熬夜导致,肯定是精气外泄导致的阳气不足。
我先把门关好了,直接问最近干了什么,他起初还狡辩,后来看瞒不住就说最近一直梦到一个女孩在晚上来找他,两个人不知怎么就亲吻起来,然后他把持不住就在梦里发生了关系,这样持续已经有一个月了。
综合之前给我看的符纸,我已经有了猜测。然后我给他讲,说应该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一般的灵不敢跟着人进家门,除非你主动请进来,或者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起初他不信,以为我在给他讲聊斋,后来现场取了他的头发烧了,简单摆了天地五行香的阵法。在房间里,没有风也不缺氧,但是阵法中央的蜡烛怎么也点不起来。
我们三人轮番换着用火机点烟,废了好大劲才把五根烟点着了,结果香烟以V字形状开始燃烧。香头最左右两支都是孤香,中间低,两边高,说明不仅是家中主人运势低迷,肯定也遭小人暗算,必发生意外和灾祸。
这么细盘算,他才想明白可能是柜子出了问题,本来柜子里就附着不干净的东西,之前的主人肯定也尝试过镇压,不过没有起到效果才把柜子丢了。我们也不废话,当时就把柜子搬到了小区的垃圾回收点。这么一折腾,他心里面扑腾扑腾跳,总是问我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果,我想着吓他一次,以后就不敢乱捡东西了。于是把香头说成了大凶之兆,让他去京西庙里上柱香。
其实把柜子丢了,再把房间打扫一下,找柚子叶、朱砂等辟邪之物,分别将房间和身体涂抹擦拭一遍,顶多净宅后在门前挂一件辟邪的物件,也就差不多了。我非把事情说成了“三长两短”的绝命香,这下他可不轻,吓得当天便打车去了京西有名的TZS。
然而,显然是我疏忽,没想到产生了更严重的后果。大福之后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一个月后他开始脱发、恶心、胸闷,直到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得了肺原位腺癌。再见到大福时,他是来归还球友的会员卡,蓬头垢面、面色枯黄、目无光泽、口歪嘴斜,而且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臭味,一副临死前的衰相。我知道大福之前是没用狐臭的,当场就拉住他问发生了什么。
大福就说出了自己患癌的事情,但是这个病说大不大,其实病症已经被归纳为了肿瘤,只要手术顺利,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活命几率。我当场就急了,说你放屁,这根本就不是病的问题,再不说实话你死都死不明白。
大福三十几岁的人瞬间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把我拉到体育馆的楼梯角,突然情绪崩溃,拉着我的手就跪了下去,说我不想死,我还想活。安抚了好一阵,大福才终于把实话说出。
之前在搬柜子的时候,搬到家他才发现柜子下面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钞票,封条都没有拆,大福仔细数过了,不多不少正好1万。钱下面压着那个叠成三角的符纸。
刚发现的时候,大福心里非常紧张,以为遇到了仙人跳,想把柜子还回去,或者干脆报警,但是转念一想本着不给自己惹麻烦。于是在小区群里一连发了3天的消息,询问柜子是谁家的,丝毫没有提到钱的事情。
等了一周,群里没人回应,还有人调侃怎么会有人还用这么老旧的家具。大福心里七上八下,既然无人认领,没有失主,毕竟一万块钱,交公肯定是舍不得。纠结了一个月,钱最终被大福存到了自己的银行卡里,但是他想着自己先不花,等柜子的事情最终解决后再说。
后来我跟球友去给他净宅,我们一起把柜子丢到了废品回收站。大福连续三天去回收站确认,终于第四天亲眼看到两个外地人把柜子放到了一辆破三轮上,摇摇晃晃拉出了小区。
净宅之后,梦里出现的女鬼也再没出现过,生活步入正轨,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大福于是开始盘算怎么花钱,先是给自己换了最新款的iPhone,剩下的钱报了去黄金海岸的旅游团,潇潇洒洒全部花在吃喝玩乐上了。
接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之前左腿的磕伤、胸闷、失眠不仅没好,梦里又重新出现了那个女鬼。大福经常梦到她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对着床上的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阴恻恻的笑,梦里他再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异常的寒冷和恐怖。每天醒来都是一身汗,白天想起都会头皮发麻。
后来女鬼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从房间外走进了房间,从原来放柜子的地方,移动到自己的床头。但是每次出现的时候,女鬼都一动不动,直挺挺的盯着自己,自己无论是搬家、借宿或者把头蒙在被子里,都能清晰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意。
最后就是在体检的时候,大福查出了肺原位腺癌。他自己预感到生命力一点点流失,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但是没有任何办法,也不知道求助谁。
听完,我其实很同情他。我推测,柜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而柜子里的钱则是个赤裸裸的陷进,包括那张没有法印的符纸,肯定是在提醒捡到的人不要轻易做决定。这种情况比较少见,那些钱其实是将死之人的买命钱,捡钱人一旦收下并且花出去,就会被视为同意拿生命做交换。
涉及的专业领域太多,我根本无能为力,于是推荐他去找北京的一个专业人士。专业人士的意思是事情过于棘手,留下买命钱的人肯定是不同意沟通处理的,想要解决问题,要么拼着道行破了对方的法,要么出家成为道门弟子,得到祖师爷庇佑,对方多半也不敢继续胡作非为。可无论哪种,都会有风险。
事情经过不细讲了。最终,大福花光了全部积蓄,差不多20多万,请到了东北民间的一位高人出手交涉,据他自己说,以8年阳寿为代价,解决了诅咒。经过这么一折腾,大福也不想留在北京了,目前已经回到了安徽老家,找了份文员的工作,每天朝九晚六,勤勤恳恳平平安安过起了平凡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