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宇,今年32岁。那是个阴沉的下午,我拿着五万元现金走进医院,心里满是愧疚和担忧。
大伯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了,我却才得知消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走廊里人来人往,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刚到病房门口,我就听见大妈埋怨的声音:“这个小宇,真是白养了!你病成这样了,他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咱们把他当亲儿子养,他倒好,一出息就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脚步顿时停住了,手里的钱仿佛变得千斤重。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进去时,大伯虚弱的声音传来:“别这么说,小宇工作忙,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再说了,他不也经常给咱们打电话问候吗?”
听到大伯的话,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多么不孝啊!养育之恩未报,却让大伯大妈失望至此。我握紧了手中的钱,心中天人交战。是该进去尽孝,还是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位护士推着药车从我身边经过,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慌忙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大伯,大妈,我来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病房里一片寂静,大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大妈坐在床边,神情复杂。看到我的出现,大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
“小宇来了!快,快进来。”大伯激动地说。
我连忙上前扶住大伯,“大伯,您别动,好好躺着。”转头对大妈说,“大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大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带着一丝责备,“你可算来了。你大伯都住院一个星期了,你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低下头,无地自容。是啊,我有什么理由解释呢?工作忙?那不过是借口罢了。我抬起头,看着大伯大妈苍老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
“大伯,大妈,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久才来看你们。”我哽咽着说,“这是五万块钱,我刚才去交了住院费。大伯,您安心养病,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大伯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我的胳膊,“好孩子,你有心了。大伯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你把钱收好,大伯不要你的钱。”
我握住大伯的手,摇了摇头,“大伯,这钱您必须收下。您和大妈养育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呢。”
看着大伯大妈脸上欣慰的笑容,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过去。
1992年,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父母是地道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伯家就在我家对门,比我父亲大三岁。从小,大伯就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记得我七岁那年,父母为了生计,不得不外出打工。他们把我托付给了大伯大妈照顾。
那时候,大伯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富裕,但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大伯常说:“小宇,你就是我的儿子。”
在大伯家的日子,我过得很幸福。堂哥比我大两岁,我们形影不离。大伯总是公平对待我们,堂哥有的,我也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大伯更偏爱我一些。
然而,幸福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我12岁那年的除夕夜,一个噩耗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我。
父母在回家过年的路上遭遇了交通事故,双双离世。当我们赶到医院时,他们已经安详地躺在太平间里,再也不会醒来。
我一夜之间成了孤儿,茫然无助,不知道未来在何方。那天晚上,我跪在父母的遗体前守灵,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大伯大妈在隔壁房间的争吵声。
“咱们把小宇收养了吧,他现在无依无靠的。”大伯坚定地说。
“可是咱们家也不富裕啊,再养一个孩子,怎么吃得消?”大妈犹豫地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丢下小宇不管。他就是我的儿子!”大伯的语气不容置疑。
听到这番对话,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大伯大妈的恩情。
就这样,我正式成为了大伯家的一员。大伯待我如亲生,从未厚此薄彼。我和堂哥一起上学,一起干农活,日子虽然清贫,但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不愿意给我一个安稳的人生。我读高二那年,大伯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本就拮据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连维持日常开销都变得困难。
有一天晚上,我偷偷听到大伯大妈的谈话。
“老张,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了。”大妈叹了口气说。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说:“我知道,但小宇学习成绩好,考上大学可能性很大,我们不能就这样毁了小宇的前程。”
听到这里,我的心都碎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找班主任,说我要辍学。可是当大伯知道后,坚决不同意。
“小宇,你别傻了。你现在学习这么好,怎么能辍学呢?”大伯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疼爱,“你放心,大伯一定会想办法的。”
最后,还是大妈想出了办法。她回到娘家,跪求亲戚朋友借钱。就这样,大伯大妈东拼西凑,总算凑齐了我的学费。
高考那天,大伯特意请了假,陪我去考场。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大学四年,我勤工俭学,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毕业后,我在城里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渐渐地,我有了自己的小家,也开始忙于事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给大伯大妈的电话也变得敷衍了事。
直到一个月前,堂哥突然打来电话,说大伯住院了,病情很严重。我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孝。
“大伯,我决定把您转到我工作的城市去治疗。那里医疗条件更好,我也能随时照顾您。”我握着大伯的手,坚定地说。
大伯惊讶地看着我,“小宇,这太麻烦你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不用折腾。”
我摇了摇头,“大伯,您别推辞了。我已经和医院联系好了。等您情况稳定了,我们就转院。”
大妈在一旁欲言又止,我转向她说:“大妈,我在城里给您和大伯租了套房子,离医院很近。您就安心照顾大伯,其他的事情我来操心。”
听到这些安排,大伯大妈老泪纵横。大伯颤抖着说:“小宇,你有这份心,大伯就知足了。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为你做什么啊。”
我紧紧握住大伯的手,哽咽着说:“大伯,您和大妈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您就让我尽一点心意吧。”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妻子打来的电话。我走到病房外接听。
“老公,你在医院吗?大伯情况怎么样?”妻子关切地问。
我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还有我要把大伯转院的决定。
妻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老公,你考虑清楚了吗?把大伯接过来,开销会很大的。而且,我们还要攒钱给孩子上学呢。”
我愣住了。妻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是啊,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各种费用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是,大伯大妈的恩情,我又怎能不报?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大伯大妈养育之恩,我必须报答。至于孩子的学费,我们再想办法。”
妻子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那五万块钱,你还是拿回来吧。我们自己都不宽裕,哪有多余的钱给别人?”
听到妻子的话,我心里一阵刺痛。大伯大妈何曾是“别人”?他们是我的亲人啊!我咬了咬牙,坚决地说:“不行,这钱我已经交给医院了。大伯的治疗费用,我一定要负责。”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走廊里,心情复杂。我知道,我的决定可能会给家庭带来一些经济压力,但我无法对养育之恩置之不理。
我深吸一口气,走回病房。大伯大妈正在低声交谈,看到我回来,立刻停了下来。
“小宇啊,”大伯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你大妈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麻烦你了。我们在这儿治疗就行,你工作忙,别为我们操心了。”
我知道,大伯大妈是听到了我和妻子的对话,不想给我添麻烦。这份体贴,更让我心如刀绞。
“大伯,大妈,”我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您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们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看着大伯大妈感动的眼神,我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如何艰难,我都要尽自己所能,报答养育之恩。
就这样,我开始了忙碌的安排。联系医院、租房子、和公司请假……每一件事都不轻松,但我甘之如饴。我知道,这些付出与大伯大妈多年的养育之恩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一周后,大伯的病情稳定了一些,我们开始了转院。看着救护车缓缓驶离小镇,我的心情十分复杂。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我偿还养育之恩的开始。
到了城里后,我把大伯安顿在了新租的房子里。房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大妈看着明亮的屋子,眼里闪着泪光。
“小宇,你有心了。”大妈拍着我的肩膀说,“可是,我们真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我握住大妈的手,坚定地说:“大妈,您别这么说。您和大伯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这点事情,算不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两头奔波。白天上班,晚上就去照顾大伯。妻子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我知道,这种生活对她来说并不容易,但我别无选择。
大伯的病情在好转,但医疗费用如滚雪球般增长。我的积蓄很快见底,不得不开始借钱。每当我看到大伯在病床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时,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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