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三年的春雨淅淅沥沥打在雷峰塔顶，塔底幽暗的地宫里，白蛇蜷缩在青石板上。她雪白的鳞片泛着微光，尾尖轻轻扫过刻满梵文的石壁，那些镇压咒文灼得她心口生疼。

"小沙弥，你说的可是真的？"白蛇忽然开口，声音清泠似山涧流水。石缝里钻出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中捧着半块发霉的胡饼："白娘子，法海师父说，只要您诚心悔过，就能消除前世罪孽。"

白蛇望着少年脖颈间晃动的铜铃，那是她百年前随手赠予小沙弥的谢礼。铃铛内壁刻着蝇头小楷——"甲子年三月初三，断桥相逢"。记忆如潮水翻涌，她看见青衫书生在雨中撑开油纸伞，伞骨上雕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

"我要见他最后一面。"白蛇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青石板裂开细纹。少年惊恐后退，铜铃坠地发出清脆声响，地宫四壁的符咒应声而亮。

绍兴十年的西湖泛着粼粼波光，许宣抱着药箱走过断桥。春寒料峭，他紧了紧褪色的青衫，药囊里最后两株当归早已用尽。忽闻身后环佩叮当，油纸伞下转出位素衣女子，鬓边海棠沾着晶莹水珠。

"公子可否借伞？"女子的声音让许宣想起幼时救过的白狐。他鬼使神差地将伞递过去，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掌心。伞面绘着的双鹤振翅欲飞，正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

七日后，保和堂前飘着艾草香囊的清香。许宣看着柜台后捣药的女子，她挽袖时露出的手腕白得近乎透明，腕间系着的银铃随动作轻响。药柜第三层暗格里，藏着半块发霉的胡饼。

五月初五的雄黄酒在瓷碗里泛着琥珀光。白素贞望着许宣执杯的手，想起百年前那个小沙弥。酒液入喉的刹那，她听见鳞片剥落的脆响。铜镜中，青面獠牙的蛇妖正对着许宣狞笑。

"娘子！"许宣打翻酒碗后退，撞翻了药柜。白素贞慌忙化作人形，却见许宣颤抖着指向她身后——法海的金钵正在空中旋转，钵底映出她前世吞食书生的画面。

暴雨倾盆而下，保和堂的匾额被狂风掀起。白素贞咬破指尖在许宣眉心画符，转身跃入西湖。水幕中传来法海的怒吼："妖孽，你逃不出雷峰塔！"

昆仑山的雪终年不化。白素贞赤足踏过冰川，腕间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她想起昨日在药铺听到的对话："灵芝仙草只在瑶池生长，凡人取之必遭天谴。"

悬崖边的雪莲突然绽放，白素贞纵身跃下时，听见身后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十八罗汉结成阵法，降魔杵化作金色巨网。她护住怀中的仙草，蛇尾扫过冰面，千年修为化作万千冰刃。

"为何不躲？"身受重伤的罗汉望着她渗血的胸口。白素贞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雷峰塔，轻笑："要救许宣，总要付些代价。"

雷峰塔顶的铜钟突然自鸣，惊起满山宿鸟。法海手持禅杖立于潮头，脚下是翻涌的黑浪。白素贞站在断桥中央，素白衣袂被狂风撕扯，怀中婴儿的啼哭穿透雨幕。

"放下孩子！"法海的金钵映出许宣被铁链穿透的琵琶骨。白素贞突然想起那个春日，许宣在药柜前为她挡住坠落的药篓。她双手结印，西湖之水化作万千银针射向金山寺。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许宣抱着浑身湿透的婴儿冲上断桥。白素贞的乌发正片片化作雪白，她望着许宣颈后的朱砂痣，那是她百年前点化的印记。

永乐三年的清明格外寒冷。许宣握着画笔的手微微颤抖，宣纸上渐渐显出白蛇的轮廓。画舫驶过断桥时，他看见画中女子转过头来，腕间银铃在春风中轻响。

"公子可还记得？"女子的声音带着西湖的湿气，许宣笔下的墨迹突然化作并蒂莲。雷峰塔在暮色中轰然倒塌，尘封百年的金钵滚出塔底，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胡饼。

画舫渐行渐远，许宣望着湖心泛起的涟漪轻笑。画中白蛇的眼角，正凝着一滴晶莹的泪。

法海的金钵在云端旋转，映出许宣被铁链穿透的琵琶骨。白素贞站在断桥中央，素白衣袂被狂风撕扯成碎片。她怀中婴儿的啼哭穿透雨幕，惊醒了沉睡千年的西湖龙脉。

"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法海禅杖指向翻涌的黑浪，十八罗汉结成降魔阵。白素贞突然想起昨日在药铺听到的对话："灵芝仙草只在瑶池生长，凡人取之必遭天谴。"

她赤足踏过冰封的西湖，足底绽开朵朵红莲。昆仑山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白素贞纵身跃下时，腕间铁链勾断了镇妖碑。千年修为化作万千冰刃，将追击的罗汉钉在冰壁上。

"为何不躲？"重伤的罗汉望着她渗血的胸口。白素贞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雷峰塔，轻笑："要救许宣，总要付些代价。"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许宣抱着浑身湿透的婴儿冲上断桥。白素贞的乌发正片片化作雪白，她望着许宣颈后的朱砂痣，那是她百年前点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