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山脉是地球上最年轻的高山，从南到北跨度达200—300公里，从西到东则绵延2400多公里，这条由岩石构成的城墙，在地球上没有哪条山脉比它更宏伟。它镇守着中国西南边陲，高耸入云、横亘东西，坐拥地球之巅，是青藏高原腹地与南亚交往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在西藏日喀则所属的亚东县，却有一条南北纵向的裂谷，不仅成为了青藏高原与南亚的交通要道，还成了西藏最大的米粮仓，这个裂谷就是亚东沟。

从喜马拉雅山南坡钻出“楔子”

亚东沟是西藏亚东县境内帕里镇以南的亚东河峡谷。亚东这个看似汉化的词语，其实在藏语中叫“卓木”，意为“旋谷或急流的深谷”。亚东沟处于喜马拉雅山脉的南麓，是夹在两座山脉之间的山谷，沟中有一条水流相当湍急的亚东河，亚东沟的东边是不丹，西边是锡金（今印度锡金邦），其轮廓就像一根楔子一样从喜马拉雅山南坡钻出，直指印度本土通往东北邦的咽喉——西里古里走廊。

亚东沟南北落差近二千米：从海拔4700多米的帕里镇下行，经上亚东乡、下司马镇（海拔2945米，亚东河与珠穆河在此交汇）、下亚东乡，到达南部洞朗地区时海拔仅为2800米。覆盖的植被也从高山草甸、低矮灌木丛，过渡到高耸的乔木林。亚东河两岸的风景与四川九寨沟颇为相似。这一切都得益于南亚的印度洋夏季风的强烈影响。

在25年前的一部名为《不见不散》的电影中，葛大爷说了一这样一段台词：“如果我们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甭多了，五十公里宽的口子，世界屋脊还留着，把印度洋的暖风引到我们这里来，试想一下，那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从此摘掉落后的帽子不算，还得变出多少个鱼米之乡。”其实这个设想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有依据佐证，这个依据就是亚东沟。

亚东沟作为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一条纵向裂谷，南来的印度洋暖湿气候在夏季风的吹拂下，一路北上进入藏南，甚至能够延伸到江孜县境内，随着海拔的抬升一路降水充沛，在到达亚东沟最北侧的帕里后，虽然背后是7016米的卓木拉日雪山，但海拔4000米的南北狭长地带为暖湿气候的继续深入提供了可能，所以在帕里以北相继有了多庆错、美龙错、嘎拉错、冲巴雍错等一连串的高山湖泊。

多庆错与海拔7016米的卓木拉日雪山

这片湖泽遍布的地区也成了日喀则最大最好的高山草原之一，印度洋暖湿气流加上年楚河一带高山上的冰川融水灌溉，将这一带的河谷变成了丰饶的“米粮仓”，年楚河两岸也因此成为了西藏繁荣富庶之地。这条从亚东到江孜的生态地理带，古代被称为“红河谷”，后来还成了一部描述汉藏儿女抗英血战的电影片名。

所以处在丰富降水和繁茂植被之中的亚东沟，被誉为“西藏的小江南”，肥美的草地和农田、宁静的小镇和寺院，自然的美丽和历史的雄浑在这里交织，触动着每一个远道而来的人。建于十六世纪初，至今有500多年历史的东嘎寺和乃堆拉山北侧半山上的噶举寺，分别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寺庙和噶举派寺庙，都是妥妥的百年古寺。

此外，作为古代茶马古道的西端终点，亚东从历史上一直是西藏与南亚次大陆进行贸易往来的要道，也是藏文化向南传播的重要通道，其境内至今仍存留着不少清代修建的碉楼，周围还有一些颓塌的附属建筑遗址：驿站，碉楼下面，就是一条由骡马数百年踩踏出来的茶马古道。这些碉楼、驿站和古道，也成了西藏边贸繁荣兴衰的见证者。

亚东乃堆拉山口，中印边贸的缩影

如今亚东的乃堆拉山口依然是中印主要的边贸口岸，每天中午亚东乡的仁青岗边贸市场都能看到很多印度人往来买卖。不过多为印度的土特产，如香料、咖喱、头巾等，印度人也从这里采购生活用品，但其中产生的贸易量在整个中印总贸易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完全无法与中俄、中哈，甚至中国与尼泊尔的边贸量相比。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

对于印度这个邻国，有些国人或许还停留在“瑜伽”、“恒河”、“宝莱坞”、“贫民窟”这些概念上时，其实它早已开始了华丽转身。2022年时印度GD超越了曾经的宗主国英国，成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经济发展势头强劲，似乎有赶超中国之势。在我们顺利推进“一带一路”战略时，拥有14.08亿人口的南亚大国印度，绝对是绕不开的一个重要国家。

不过中印这两个被喜马拉雅山隔开的大国，虽为近邻却又没有多少“邻居”的感觉。究其根源便是两国长达2000多公里的边境线上，并没有经过划界协议确定的国境线，而只有靠双方边防军队相互“顶住”形成的实控线。而在亚东沟最南部的洞朗地区，就因2017年出现印度军队越界侵入我方而成为国人关注的热点。

当时我方在洞朗地区进行道路施工，随后印度边防部队270余人携带武器，连同2台推土机，在多卡拉山口越过中印锡金段边界线100多米，进入中国境内阻挠中方的修路活动，引发局势紧张。而洞朗地区根据1890年的《中英会议藏印条约》，划定了中国西藏地方和锡金之间的边界，确定了洞朗地区位于边界线中国一侧，是无可争议的中国领土。长期以来，我国的边防部队和牧民一直在该地区开展巡逻和放牧活动。

而且新中国成立和印度独立后，中印各方均继承了1890年条约以及据此确定的中印边界锡金段已定界，这反映在印度总理尼赫鲁给中国总理周恩来的信件、印度驻华使馆给中国外交部的照会、中印边界问题特别代表会晤印方提交的文件中。长期以来，中印两国按1890年条约确定的边界线实施管辖，对于边界线的具体走向没有异议。边界一经条约确定，即受国际法特别保护，不得侵犯。

而印方以我方修路活动带来“严重安全风险”为由，为非法越界行为辩护，实际上相比中方近两年在亚东沟南部的少量基础建设而言，印方在多卡拉山口及其附近地区的边界线印度一侧更是修建了道路等大量基础设施，甚至在边界线上修建碉堡等军事设施，才是对中印边界锡金段现状的威胁。

可以说，洞朗事件也反映出了中印边贸量级有限的根源。但不管如何，亚东沟凭借南亚夏季风迎风坡的优势，发展出了自给自足的农业生产，使得在交通上即便与藏区腹地联系有所不便，也足以支撑起了中国边境线的轮廓，无愧为中国边陲的基石。相信随着西藏铁路网长期规划的推进，未来亚东也必将与日喀则、拉萨，甚至是中国内地更紧密的联通在一起。

届时，茶马古道或将另换新颜！

上期回顾：印度吞并锡金48年后的同床异梦，强扭的瓜就算不甜但也架不住解渴

备注：本文是《未定国界》系列的第11章，仅为一家之言，欢迎指正转发。另文中配图部分引自微博1002什么，如有版权私联请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