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我突发急性阑尾炎。
男朋友准备开车送我去医院,却接到了“兄弟”打来的电话。
“楚延,想我没?我回国了,来接我!”
声音娇俏,语气理所当然。
我痛到发抖,哀求他先送我去医院。
“云安,阑尾炎只是小手术,你自己去一下医院吧!”
“小弟好不容易回国,天气这么冷,你能不能别任性?”
他叫了我的全名,摔门而去。
后来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我却略过他,直直走向了远处等待我的朋友。
01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楚延棱角分明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难得有几分柔和。
正是许愿吹蜡烛的时刻,腹部却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双手捂着腹部,冷汗不断从额角渗出,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心里微微发沉,好不容易和楚延一起过的生日可能要被毁了。
楚延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简单查看我的状况后,他迅速穿起外套。
“应该是急性阑尾炎,我送你去医院。”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话音刚落,轻柔舒缓的歌声传入耳中。
我的心直直往下坠去——
是楚延给“兄弟”虞梦设置的专属铃声。
他皱眉看看我,又转头看向手机屏幕上不断亮起的“小弟”。
最终他的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手指终于滑向了绿色的接听键。
“楚延,想我没?我回国了,来接我!”
电话那头虞梦的声音娇俏。
语气依旧如多年前般理所当然,笃定了楚延不会拒绝她。
他离去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我心上,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心终于坠入寒潭。
好疼啊!
心和身体都好疼啊!
疼得直不起身子,我在浑身颤抖中开口:
“楚延,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他回过头,眼神冰冷,夹杂着我看不清的情绪。
刚刚还柔和的人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楚总。
“云安,阑尾炎只是一个小手术,你自己去医院吧!”
“小弟好不容易回国,天气这么冷,你能不能别任性?”
楚延毫不犹豫地转身,门被重重摔上。
有温热的水渍砸在手背上,再顺着手背滑落进地毯里。
室内突然陷入黑暗。
原来是烛火已经燃到尽头。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眼前阵阵发黑,我缓缓往地上躺倒。
疼痛一阵阵袭来,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我又回到了十八岁,怯怯地楚延表白。
梧桐叶滤下细碎的阳光,他的脸白皙稚嫩,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琥珀色的瞳孔停在我身上,时间和空气似乎都凝滞在了那个瞬间。
“可以。”少年清润磁性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一切又活了过来。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手心全是细密的汗。
又仿佛回到了昏暗的大厅,楚延摔门而去。
空寂的房子徒留我一人和完好的蛋糕。
最后连蜡烛都熄灭掉。
我陷入黑暗,周围的一切都在消退。
我独自处在黑色粘液包围的空间。
黑色触手不断向我涌来想要将我拉入其中。
我拼命挣扎抵抗,直到虚空中传来楚延的声音:
“云安,我们离婚吧!”
我被黑色触手拉入粘液中,再也无法逃离。
粘液争先恐后地涌来。
淹没我、吞噬我。
我感到窒息。
再醒来,我已经出现在了医院病房。
楚延和虞梦坐在床边像是一对璧人。
02
楚延见我醒了,眼神复杂地盯着我。
“妹妹,感觉怎么样了?昨天妹妹生病了,楚延这家伙还不知轻重缓急来接我。”
虞梦三言两语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嗔怪地看了楚延一眼。
用屡试不爽的手段妄图激起我的怒火。
此刻,我却只感觉异常疲惫,闭了闭眼没有言语。
“我是你大哥,你别没大没小。”楚延淡淡地回答。
我的视线不自觉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他正在眉开眼笑地和虞梦说说笑笑。
这是我几乎从未见过的楚延。
在我面前,他总是严肃、古板、不苟言笑的楚总。
我想到了18岁那年楚延还有几分稚气的脸。
如今成熟的楚总终究不再是那个少年。
或许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直白,两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交谈。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护士走进来换药。
“你终于醒了!昨天你的情况很危险,还好来得及时。”
“大家都以为阑尾炎是小手术,但是不及时治疗是有生命危险的。”
她语气里的欣喜和负责毋庸置疑。
临走前,她看着眉来眼去的楚延和虞梦笑着对我说:
“你姐姐和姐夫的感情真好,昨天听说你的事连夜赶来。”
她转身离开了,楚延和虞梦面色一僵。
静默一瞬后,楚延伸手试图摸摸我的额头,被我偏头躲过。
他的手僵在原地,脸上涌现出一丝委屈。
“我想休息,请你们出去!”
楚延眸光晦暗深沉落在我的身上,最终点点头。
两人肩并肩往病房门口走去。
“楚延,陪我去打高尔夫吧!我这次一定打败你!”
“好。”楚延笑得爽朗开怀。
乱成线的思维没有头绪。
只能回忆起最初的最初。
踏入大学校园,见到楚延的第一眼。
岁月便成了一种名为遇见楚延的游戏。
今天楚延很开心,我也就很开心,我为他的开心而开心。
见不到楚延的每个日子,都是苍白的、阴沉的。
可是楚延的开心很少。
他很少笑,面上总是一丝不苟的严肃认真。
这不妨碍学习优秀外貌优异的楚延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我慢慢摸清他的习惯,尽量每天与他偶遇。
努力学习成为专业第一,我终于走入了楚延的眼中。
从点头之交到关系不错的朋友。
书中说,女追男,隔层纱。
我不想再沉浸在猜疑不定的情绪。
每天的情绪记挂在别人身上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于是,在我认识楚延的第200天,我向他表白了。
怀着必死的决心,我说出了对他的喜欢。
可是,梧桐树下那句“可以”将我牢牢困在楚延身边。
一向温柔稳重的我,是蹦着回宿舍的。
当时我们的感情很好。
楚延的偏爱是能够轻易感知的。
最初的日子像棉花糖般甜蜜。
直到,素不相识的学姐、楚延口中的“小弟”回了国。
那年我大三,楚延和虞梦大四。
虞梦以一种强势、热烈、无畏的模样走进我们的身边。
她穿着宽大的卫衣,迅速和楚延以及他的兄弟们打成一片。
我从未见过那般开朗的楚延。
笑声像是夏天正午炽热的阳光。
——足以灼伤人的温度。
03
喜欢确实是一种不讲道理的东西。
它让我无法对楚延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让我看到他温暖阳光的笑容却心酸落泪。
也让楚延那般稳重的人成了赤诚的小狗。
运动后,一群人嬉闹着去聚餐。
第一次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楚延点点头,转身离去。
虞梦的手顺势攀上了楚延的肩头,他没有拒绝。
两人便保持着肩并肩的姿势向前走着。
林宇凡也没有去聚餐。
他看呆在原地的我愣了一瞬。
随后,转头追随着我的视线方向往前望去。
“你是因为楚哥和梦梦的关系不开心?”
我情绪低落,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楚哥他不会背叛你的。梦梦看着大大咧咧,实则是难以驯服把握的野马。”
那我呢?
我是什么很低贱的人吗?
可我确实是不用楚延驯服的云。
无需言语行动,便会自动为楚延提供偏爱。
“你不用担心,我和虞梦只是清清白白的好兄弟。”
“只要你不提分手,那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
楚延第二天便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原来林宇凡把我的不开心告知了楚延。
心里还是憋着情绪,但是惴惴不安的心被虚无的主导权安抚。
可我忘了——
在这段关系里,掌握主导权的那个人一直是楚延。
虞梦没有在学校待多久便又出了国。
像是楚延抓不住的风。
楚延情绪低落几天,那个对我偏爱的楚延又回来了。
我们又变成了关系融洽的情侣。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一根刺深深在我的心中扎了根,时不时传来刺痛。
我开始不时地做噩梦。
梦里两个人出门旅行,虞梦突然出现,楚延便跟着她离开。
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独自流浪。
恐慌的情绪将我吞噬。
醒来时,眼泪打湿了枕头。
天光熹微,睁眼至天明。
彼时,临近毕业,是很多人的分手季。
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客观来说,楚延和虞梦没有接吻等亲密行为。
但是两人之间的亲密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我曾经撒着娇试探虞梦的消息。
“安安,我答应了虞梦保守秘密。”
楚延的脸上是严肃与歉意。
我勉强扯出笑容,心里酸涩无比。
记忆是一条线,抓住这端,便能瞬间穿梭回相似的从前。
大三那年,我曾独自偶遇过虞梦。
看到她的第一时间,我的反应是躲避。
“云安,你就是楚延的新女友?”
我被她的语言蜡在原地,僵硬的全身做不出合适的反应。
她双手环抱胸前,朝我走来的步伐如天鹅般高傲。
上下打量我一眼,最后视线锁定在我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笑容明显别有深意。
“妹妹,你这项链还是我挑的呢!”
“不过,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难怪得不到楚延的心。”
“我不要的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走的。”
虞梦打了胜仗,得意地走了。
楚延可以和虞梦共享我和他的事情,却对虞梦的事闭口不提。
他们之间有秘密。
我却在两人之间完全透明。
别扭的情绪以及红肿的双眼被楚延看在眼里。
于是在他离校的前一天,他向我求婚了。
我依旧无法对楚延说出一个“不”字。
“安安,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他眼里的光芒,曾经让我以为他对我动过心。
大四是忙着毕业和找工作的一年。
步入职场的楚延也被工作吞噬。
我们一整年都没有怎么见面。
每天例行公事般的聊天。
一度让我怀疑楚延是否还记得当初的求婚。
我作为优秀毕业生顺利毕业,进了全球五百强。
“你为什么不进我公司?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楚延红着眼睛质问我。
“我们公事公办,不搞办公室恋情。”
我笑着安抚住他的怒气,掩下眸中的思绪万千。
“那我有个私事要和你谈谈。”
他解下领带欺身而上。
04
我毕业后,楚延便带着礼物正式地上门拜访了我爸妈。
带来的礼物价值不菲,况且他外貌不俗仪表堂堂。
“安安,我看小楚不错,你好好跟他过日子,以后结婚了多帮衬下你弟弟。”
临走前,妈妈擦拭着眼泪,把我拉到一边给我塞了一万块钱。
后来,双方父母见面,楚母对我十分满意。
婚期很快被定下。
楚延细致入微,嘘寒问暖,是一个完美的合格丈夫。
我们在广袤的草原策马奔腾。
明媚灿烂的笑容被定格成永恒,远处雪山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晚上楚延去洗澡,我用楚延的手机选照片。
无意间点进了一个隐藏的带锁相册。
短暂虚幻的幸福像是脆弱的五彩泡沫。
残忍的真相摆在面前,便一触即破。
相册名为“延梦”,密码是虞梦的生日。
里面的照片并不多,都是楚延和虞梦的合照。
穿着校服的他们,穿着礼服的他们……
男生的眼神飘向女孩,耳朵都通红。
喜欢是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飘出来。
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而出,我躺在草地上拨通妈妈的电话。
“妈妈,我想分手。”
唉,最后精神分裂了,所以说那个男人跑来请求复婚,八九不离十的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