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丈夫风里来雨里去，携手走到四十岁。
原以为日子能一直平淡下去，现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丈夫初恋回来了，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丈夫终究没忍住，红着眼跟我提离婚：“我要回去找她。”
我心猛地一揪，虽说早有预感，还是痛得厉害。
我劝他：“女儿还小。”
他却像着了魔：“人生就这一次，我后悔十几年了，这次一定要补偿她 。”
当初老公穷困潦倒，她转身嫁给别人，如今老公功成名就，她又冒了出来。
可老公坚信初恋的纯粹：“她爱的是我，怎么会图钱？”
行！既然他俩感情坚不可摧，我冷笑：“想走可以，净身出户！”
老公欢天喜地提着行李去找初恋，初恋脸瞬间变得铁青。
01
KTV 包厢里，五彩斑斓的灯光肆意晃动，程锦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他歌声颤抖，唱到情深处，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见状纷纷打趣，笑称程总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多愁善感，真是个性情中人。
有人还半开玩笑地说，程锦对我用情至深，如今什么都给我买最好的，却仍觉得亏欠我。
听到这些调侃，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实在难以附和。
因为我心里清楚，他口中那个让他愧疚一生的人，并非我。
半个月前，我见到了他消失多年的初恋 —— 罗婉。
这些年，罗婉经历了结婚又离婚，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如今，她带着孩子回到海都，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靠端茶递水维持生计。
那天，我和程锦去饭店用餐，罗婉看到我们的瞬间，整个人慌了神，急忙低下头，试图遮掩自己的脸。
但因为工作原因，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给我们添水。
“先生，夫人，请慢用。” 她挤出一抹笑容，神色局促。
长期的操劳，让她曾经漂亮的脸蛋布满黄褐斑，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细纹。
程锦几乎没能认出她来，试探着喊出：“罗婉？”
那声音里满是疑惑，那一刻，他纯粹是惊讶，并未多想。
罗婉咬了咬嘴唇，像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最终释然一笑：“是我，好久不见。”
就这一个对视，一切悄然改变。
程锦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直直地陷进罗婉的目光里，眼神发怔。
罗婉看了看我，感慨道：“这是你的爱人？看起来真年轻。不像我，估计你都快认不出现在的我了吧。”
程锦这才回过神，手不自觉地抓紧茶杯，笑容有些不自然，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怎么会。对了，你怎么……”
“我离婚了，在那边待不下去，就回来了。” 罗婉微微低下头，开始收拾餐具。
从侧面看，她依然保留着几分曾经的韵味。
程锦一时手足无措，罗婉察觉到了，微笑着安慰：“别可怜我，其实我挺知足的。我还有个女儿，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不算太差。好了，祝你们用餐愉快，有需要请按铃。”
说完，她挺直脊背，得体地离开。
那模样，像极了一朵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却又拼命掩饰脆弱的小白花。
程锦回头望了许久，整个人失了魂，半晌才想起我还在旁边。
“哦，这是…… 这是一个老同学，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唉。” 他眼神慌乱，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动声色，并未戳破。
02
他不知道，我早就认识罗婉。
在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就把他的过往调查得清清楚楚。
我看中的是他的能力，一个早已分手的初恋，我本没放在心上。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多岁时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段过往，会在我们四十岁时，突然刺痛我。
回家路上，程锦喝得醉醺醺的。
司机扶着他上车，他刚坐下，就捂着肚子，轻轻 “嘶” 了一声。
“又疼了？叫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
他摆了摆手，闷声道：“和这没关系，老毛病了。”
看得出，他不太愿意跟我交流。
紧接着，他掏出手机，翻看着界面，发现没有新消息后，便捂着肚子，侧身歪在一旁，很快进入了梦乡。
此刻，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冰墙，陌生又疏离。
自上次见到罗婉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总是心不在焉。
我心里满是不满，可又没有真凭实据，无法兴师问罪，只能无奈闭上眼，假装睡觉。
迷迷糊糊间，我的思绪飘回到刚认识程锦的时候。
那时，他一穷二白，却怀揣着满腔的抱负，在公司最底层默默打拼。
每天忙得像只不知疲倦的蚂蚁，为了出人头地，拼尽了全力。
我父亲独具慧眼，十分赏识他，觉得他不仅能力出众，骨子里还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于是，父亲一手将他提拔起来，还特意介绍我们认识，有意撮合我们。
程锦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进入公司决策层后，他凭借出色的才华和不懈的努力，为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公司里，一开始有人背地里骂他是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到最后，所有人都对他的能力心悦诚服。
工作中的他雷厉风行，对我却体贴入微，百依百顺。
我在大学教书，学校在远郊，每天早出晚归。
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会准时接送我，从未间断。
同事们都羡慕我，说我嫁了个好老公。
程锦却总说，幸运的是他。
若不是我和父亲，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出人头地。
结婚五年后，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父亲的公司一夜之间破产，还背负了千万债务。
父亲本就身体不好，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急火攻心，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那段时间，程锦忙得不可开交，既要操办父亲的后事，又要四处奔波，拉投资、找项目。
经过几年的努力，才慢慢还清债务。
那些日子，生活异常艰难。
我们抵押了房子，搬到爷爷留下的老房子里，生活变得格外拮据。
有一次，路过街边小吃摊，我馋关东煮，便买了一份。
程锦一口都不吃，还说自己不爱吃。
我吃的时候，他坐在旁边玩手机。
等我吃完，他竟端起碗，把剩下的汤一饮而尽。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不爱吃，而是舍不得。
我眼眶泛红，提议再点一份，毕竟也不是吃不起。
可他一边说着不好吃，一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离开。
他出身贫寒，深知生活的艰辛，十块钱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他穷怕了，能省一分是一分。
03
即便如此，他从未阻止我买东西，也没抱怨过我花钱多，还总觉得没能让我过上好日子，满心愧疚。
后来，公司逐渐盈利，程锦成了人人羡慕的大老板。
身边美女如云，主动投怀送抱的不在少数，可他从来不为所动。
这样的男人，本无可挑剔。
可为什么，在四十岁，事业有成，生活安稳的时候，他会突然对一个满脸黄褐斑的中年妇女神魂颠倒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看着身旁熟睡的程锦，心中百感交集。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到了夜里十一点，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在蒙蒙细雨中，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街边。
程锦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雨中的罗婉，瞬间酒意全无。
“程锦……” 罗婉抽抽噎噎，泪水和雨水交织，顺着瘦削的下巴滑落。
程锦二话不说跳下车，冲到她跟前，焦急又无奈地喊道：“你怎么在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对不起。” 罗婉带着哭腔，“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可女儿被霸凌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找的人只有你……”
我坐在车里，冷眼旁观这一幕。
程锦回头瞥了我一眼，显然也明白这场景有多尴尬。
“找我能解决什么？！” 他扯着嗓子训她，“就知道哭！赶紧回家！报警、找老师，在这儿淋雨有什么用？要是病倒了，谁照顾你女儿！”
他看似句句责备，可我却听出了其中藏不住的关切。
罗婉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小声抽泣。
片刻后，她抬起头，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太着急，慌了神，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她看向车里的我，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何老师，你真幸运，有个好丈夫、好家庭。不像我，没这个福气。”
话落，罗婉转身冲进雨幕，很快消失不见。
程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真是莫名其妙。”
嘴上这么说，他连伞都忘了拿，就这么淋着雨走进小区。
我下了车，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雨水打湿他的全身。
直到进了家门，我才开口提醒：“程锦。”
“小声点，别吵醒言言，她睡觉轻。”
我这话，意在告诫他别做出格的事。
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可爱的女儿，缅怀初恋无可厚非，但千万别犯糊涂。
程锦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笑了笑：“放心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主卧旁的小房间。
以往他喝完酒，怕打呼噜影响我休息，都会主动去小房间睡。
可这天夜里，我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凌晨两点，我终于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动静。
几分钟后，透过窗户，我看见程锦融入夜色，独自出门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过初恋的几滴眼泪。
片刻后，我拨通电话：“记得上周我让你调查的女人吗？去她楼下守着，今晚有人要去拜访。”
看来，我得和程锦好好谈谈了。
04
女儿正上初中，处在青春期，心思敏感，又十分依赖程锦。
我不想让程锦一错再错，给女儿带来伤害。
我们都四十岁了，事业有成，也算有头有脸。
我不想大吵大闹，那样既伤感情，又丢面子 。
第二天，趁女儿去同学家玩，我把私家侦探拍的照片摊在桌上，打算跟程锦坦诚地谈一谈。
“你居然派人跟踪我？” 他满脸不可置信。
我双臂抱胸，靠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的丈夫，女儿的父亲，半夜跑去别的女人家里献殷勤，我难道没权利知道？”
程锦一下子被噎住，半晌才解释道：“她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就是心疼孩子，去看看情况，真没做什么。”
我心里清楚他没做越界的事。
私家侦探守了一整晚，程锦不过是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最过分的举动也就是给罗婉递了张纸巾。
正因如此，我觉得程锦还有回头的可能。
我抬了抬眼皮，冷冷地说：“在同情别人之前，先想想咱们自己的孩子。要是言言没了爸爸，她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照片，带着怒气揉成一团。
“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 他警告道，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晚上女儿回家，丝毫没察觉到家里的异样。
程锦切好西瓜等她，还陪她一起打游戏。
我坐在楼上批改论文，女儿清脆的笑声不时传来，我时不时低头，看着父女俩的背影。
我以为程锦已经清醒，能及时止损，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可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没过多久，程锦的手机响了。
他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可那铃声像催命符一样，接连不断地响起来，吵得女儿都忍不住抱怨。
程锦烦躁地拿起手机。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他瞬间愣住了。
女儿不明所以，问道：“爸爸，怎么了？”
程锦紧紧握着手机，呼吸急促，最终还是做出决定，迅速捡起地上的外套，往门外走去：“言言，爸爸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疯了！
我猛地站起身，大声喊他：“程锦！”
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冲进夜色中，头也不回。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这个家，彻底要散了。
女儿疑惑地问我：“妈妈，爸爸去哪儿了？”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我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可能公司有急事，别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
女儿担心地看向门外：“不会出什么事吧？”
“怎么会呢？你快去睡觉，明天还要招待好朋友呢。”
“我想等爸爸回来。”
“言言，听话。”
她紧攥着双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要是爸爸回来了，记得叫我。”
女儿忧心忡忡地上楼睡觉了。
05
关门前，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她。
那一刻，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公都跑了，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慢慢走到客厅，然后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手机里，私家侦探不断地给我发着视频。
视频中，程锦背着罗婉的女儿，匆匆忙忙地往医院赶去。
之后，又看到他扶着一瘸一拐的罗婉上了车。
在医院的走廊里，程锦和罗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说着知心的话……
我都看烦了，不想再看这些视频。
我把烟灭掉，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等着天亮。
第二天是言言的生日，程锦却没有回家。
我也不想给他打电话。
言言问过我两次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后来她也就不再问了。
开生日派对的时候，言言一点都不开心，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言言已经睡着了。
这个时候，程锦终于回来了。
我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回来了？忙坏了吧？”
他愣了一下，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确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你就直说你想怎么样吧。” 他说道。
“我想怎么样？”
我觉得他这话问得很可笑。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把手里的酒杯朝着他的头上砸了过去：“扔下自己的女儿不管，跑去照顾老情人的女儿的人是你！你还好意思问我想怎么样？”
程锦强忍着怒火，他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我跟她从十六岁就在一起了，我们谈了十年恋爱！”
“这十年里，她陪我吃了十年的苦，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你看看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我不管她，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跟她早就分手了！她过得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的眼睛红了，声音也在颤抖，“在她陪着我啃冷馒头的时候，在她陪着我睡大街的时候，我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可现在我住着大别墅，家庭和事业都成功，人人都羡慕我，她却在做着端盘洗碗的工作，还被人看不起，女儿被欺负了都没人帮她，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呢？”
他说得很激动，可他说的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回家了。”
他虽然没有说离婚，但意思差不多就是要离婚了。
我从来没想到，初恋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大到能让一个冷静了几十年的男人，为了初恋情人变得疯狂。
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离不离婚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只是言言…… 我担心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情。
二楼突然传来轻轻的开门声。
我和程锦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言言站在门口，抱着她的草莓熊玩偶，满脸都是泪水。
“言言！” 我吓了一跳。
06
程锦也愣了一下，连忙笑着说：“言言，爸爸妈妈是不是吵到你了？”
言言没有说话。
他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物盒：“对不起，爸爸回来晚了……”
言言冷冷地看着他，她那稚嫩的小脸被泪水打湿：“你不是我爸爸，你去当别人的爸爸吧。”
“言言！”
程锦冲了过去，可言言却把门锁上了，不管怎么叫，她都不肯开门。
程锦在那天晚上离开了家。
不管他心里对言言有多愧疚，最终还是抵不过他的初恋情人。
我很讨厌程锦，可我还是不想离婚。
一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如愿，二是担心真离了婚，会对言言造成伤害，三是我不甘心输给罗婉。
于是我们就这么冷战着。
过了几天，我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一个跟我很熟的医生叫住了我。
“何老师！”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问道，“你爱人在吗？”
我摇了摇头：“他今天没来。”
以前每次体检，他都会陪着我来的，说实话，今天他没来我有点尴尬。
但她居然松了一口气。
“那太好了，你跟我来一下吧。”
我心里有些疑惑，直到进了办公室，她一脸严肃地递给我一份检查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