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容止青梅竹马，却和太子订婚。
顾容止率军北征大获全胜，带着十万大军和军功，求娶我。
我成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焦点。
是宿命的安排，还是权力的阴谋？
为了全城的百姓，亲手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我却和他一同步入死亡的深渊。
1
我和顾容止是青梅竹马。
年少时的顾容止雄姿英发，器宇轩昂。能文能武，是皇上口中赞不绝口的六皇子。
母妃是圣宠不衰的惠妃，外祖父手握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而他，却对我情有独钟。
我出身尚书世家，自小便被父亲送入尚书房，与众皇子公主一同读书学习。
顾容止对我的喜爱，早已是人尽皆知。
太傅考试时，总是在旁提醒我，出去游玩时，总围着我悉心照顾我。
那年，他为了献给我郊外刚采下的紫花地丁，策马奔驰过十里长街。
为我痼疾又犯，不顾一切寻找神医，只为熬制那一碗能缓解病痛的热药汤。
夏日里，他为我撑起一片荫凉。
冬天里，他为我驱散寒意。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未来六王爷妃。
甚至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直到我及笄那日，他春风满面地告诉我，「待到明日我就去求父皇，迎你为妻。」
那时候我尚在闺中，尚不知这皇城之中的风云变幻，更不知他盛宠之下已然是万丈风波。
这皇城之中，早就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那天，他骑着骏马，为我插上珠花，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
「这就是你与我的定情信物。」
珠花在我的发间闪耀着柔和的光辉，就像是我们之间纯净无暇的感情。
第二天清晨，并没有等来赐婚的圣旨。
宫廷之内传来震惊皇城的消息——六皇子封为王，率军北征平乱，即刻出发。
朝阳初升，顾容止身披战袍，带着十万大军出发，眼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芒。
来不及相见，他托小厮给我送了一封信。
信上寥寥几字：等我大胜而归，用军功换你。
2
顾容止离开后的一个月，皇城中的风云突变。
太子亲临尚书府，意欲迎娶李尚书嫡长女为太子妃。
那一刻，我如遭雷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病不起。
太子潇洒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说是无妨，等我病好再议。
然而，我的心早已被顾容止填满，那个在危难中救了我，将我从死神手中夺回，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人。
十岁那年，御花园的荷花池塘边，五公主因嫉妒将我推入水中。
在我沉入池底，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如天神般降临，胸前那只晶莹剔透的玉蝉玉佩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如同黑暗中指引我的光。
我醒来时，只见顾容止守在我的床前，用他温暖的双手紧紧握住我冰凉的手。
有半年的时间我只能躺在床上，每天清晨桌上总会有一束鲜花。
顾容止也时常前来探望，陪伴我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
那段时间，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情意，也感恩他的救命之恩。
在我心中，顾容止早已成为我此生的依靠，无人可替。
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我一拖再拖，想等着顾容止回来，可是却等来了皇上的圣旨。
这中间必定有父亲和太子的手笔，急切地将我许配给太子，想稳固地位。
父亲派人来通知我时，故意透露了顾容止的困境，前有外敌侵扰，后有朝中暗流涌动。
为了逼我嫁给太子，他们真的是用尽了手段。
为了顾容止的安全，我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我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也为顾容止争取一线希望。
我遣人请来太子，答应嫁入东宫。
但我明确提出一个条件：不能强迫我侍寝。
我以为太子会拒绝，可他只是神色不明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启朱唇：「我会等你心甘情愿。」
起身离开，留下来一屋子的奇珍异宝。
父亲眉开眼笑，在他眼中，我嫁入东宫，能让他离权力的顶峰更近了一步。
3
太子和顾容止不同。
对于太子，我的了解大多只限于御花园匆匆一瞥。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十二岁那年的大雪。
那时，顾容止前去江南，未曾归来。
我接连推诿了几位皇子公主的邀约去行宫避寒。
惠妃见我未去，便邀我去暖亭之中赏梅，我推辞不得。
那天，太子独立于雪色寒梅之中，一身浅金蟒袍映衬着他的气度非凡，冷峻的面容下是不易觉察的深沉。
惠妃娘娘告诉我，「太子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其实是一肚子坏水，你可要小心。」
但我没有应声附和。
离开行宫，轿撵在官道上同惠妃别过。
太子勒马停在我的轿前，关切地询问我身体恢复如何。
我表面镇定回答，内心却惊讶于他竟然知道我生了场大病。
他说，「好生修养。」
我还没来得及多说，他一骑绝尘，策马奔腾而去。
风吹起了他的黑发和我的裙摆，仿佛连空气都凝固。
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十七岁，比顾容止长两岁。
4
和太子订婚后的第二年，顾容止凯旋而归。
他荡平了边境的蛮夷，安定了番邦，一身军功赫赫，王者风范更胜往昔。
庆功宴，一眼我就望见了他。
少年如剑，磨砺出锋，意气风发，无惧风霜。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那眼底深处藏着复杂的情感。
我很难说那是什么目光。
痛恨？悲惘？或者是眷恋？
我自知逾越，便不再抬头。
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避讳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直到太子轻声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六弟好久没回来了，那是本宫的太子妃，也是你的旧识。」
那一刹，阖宫的热闹忽而一寂。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似乎也在窥探着顾容止的反应。
对坐的顾容止，阴沉沉地望着我，又望着我身侧含笑如故的太子。
大殿的安静，如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良久，太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含笑说道：「六弟大功归来，当是该好好犒赏。」
事到如今，我算是知道惠妃所说的一肚子坏水是何用意。
殿内更寂，隐隐透着寒。
顾容止却并未领情，他挑眉轻呵一声，语出惊人：「太子若诚心敬我，倒不如全了本王一桩心事。」
太子风度翩翩，「六弟请讲，本宫自当竭尽所能。」
顾容止微微一笑，直言不讳：「李尚书之女生得好生讨人喜欢，既然你们还未成婚，我愿出上军令，不如将她赐予我?」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我与太子都未曾想过，顾容止会如此明目张胆。
太子脸色微变，怒斥道：「好大的胆子!」
「怎么?舍不得?」他微微一笑，「还是说太子闭目塞听，不知道当年她与本王的情谊?」
太子未言，他却站了起来。
群臣七嘴八舌忽然收了声，惶恐地望向他。
顾容止羽翼丰满又手握兵权，在朝堂上是说一不二。
太子虽然才华横溢，但终究没有兵权在手。
用一枚兵符，换一个太子妃。
谁不心动?
5
我爹是吏部尚书，太子外祖家也是书香世家，比不得顾容止的武臣之心。
他和太子想要稳固现在的地位，必须放弃我。
但我始料未及，太子还是决定放弃兵符迎娶我，断了顾容止的念想。
无论我是否心悦顾容止，我都不会改嫁令从，我怕太子还有后招。
因此，我拒绝了顾容止的求见。
顾容止得知后，愤怒之下孤身一人冲进皇上的寝殿，以威胁的方式表达了他的不满。
得到消息后，我担心顾容止的境况，动用暗卫去阻止。
并留了一封信给他，看完信的他在皇上的寝殿里放肆颠笑。
次日，皇上以惠妃教导无方为由，禁了她的足，并派顾容止再次出征，将功赎罪，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京城。
那一夜，大雪纷飞，寒风肆无忌惮地撕拉着窗外的一切。
我的心随之冰冷。
夜很长，长到好像走完我与顾容止的前尘往事。
夜又很短，短到我还未来得及回味当年情事，就已经披了嫁衣。
唢呐声响，我入了东宫。
断了前尘，弃了念想。
三年，我深居简出，吃斋念佛，从未做过任何有违太子妃身份的事情。
三年，太子体恤民情，亲自下灾区，慰问百姓。
三年，顾容止率领铁骑，攻打塞北。
三年，皇上的身体却每况愈下，惠妃抱病而逝，顾容止也未回来奔丧。
一切都仿佛成了过往云烟。
刚入东宫那些年，太子时常来我的房中。
每回来都会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始终无法引起我的兴趣。
但他还是日日逗留在我的房中，却从未强迫过我侍寝。
从小伺候我的丫鬟春香总是对我说，太子心悦于我，否则不会如此尊重于我。
我知道作为太子妃，拒绝侍寝在情理上确实不合常规，但我始终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6
寒风瑟瑟，顾容止再次凯旋而归，阵阵欢呼声响彻天际。
家宴上，作为太子妃，我不得不出席。
顾容止缓缓走来，身材挺拔，他素来随和，但身上的冷酷的气息，叫人无法直视。
再见到我的那刻，他眼神依旧止不住追随着我。
太子阴沉着脸，不停给自己灌酒。
回到东宫后，醉醺醺的他闯入我的房内，轻轻摩挲着我的额头，迷离的双眼盯着我。
细细端详了很久，才笑道，「真是风华绝代，即使嫁人了，他还念念不忘。」
我身子一寸一寸僵硬。
随着一声‘咚’的巨响，太子倒头在了床上。
摇曳的烛火中，他口中还不停地念叨「他都要策反了，你还心仪于他吗？」
谁策反？顾容止？
很难想象，顾容止这样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人，想要掰倒滔天的权势。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复杂难忍。
第二日，我把父亲急招进了东宫。
父亲虽是向往权贵，可是在国家大事上，还是秉持着公正的。
父亲派密探听见顾容止与塞北计划篡位之事，书信来往证据皆在。
我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温文尔雅、满腹理想的顾容止哪去了？
那一刻，我的心凉到了极点。
我决定暗中调查，查明真相。
7
夜幕如墨，我穿上一身暗黑色的衣服，戴上面具，避开众人耳目，自东宫的后门悄然溜出。
在父亲暗卫的接应下，我来到了顾容止的书房前。
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里面一片昏暗。
我迅速摸索到了暗门，打开隐藏的机关，一束灯光照亮了前方的秘密通道。
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不已。
顾容止的书房暗道里摆满了大量的兵器，豪华的装饰几乎掩盖了这里的真正用途。
我的心被疑虑填满，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搜寻证据。
一个看似普通的抽屉被打开了，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封又一封密信，证明了顾容止与塞北的勾结关系。
我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那个曾经温文尔雅、心怀天下的顾容止，竟然忘了自己曾经的志向，背叛了国家。
手中的密信仿佛有千斤重，它们无声地控诉着顾容止的罪行。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留下！」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身，惊讶地看到顾容止站在我面前。
他的眼神变得阴冷，毫不掩饰自己的阴谋。
「顾容止，你为何如变得如此？」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顾容止冷笑一声，「太子的柔弱无法撑起这个国家，他的母后害死了我的母妃，他还娶了你，这口气我怎能咽下？」
我的心砰砰跳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的嘴唇颤抖着，「那你也不应该背叛国家，背叛自己的初心。」
顾容止露出狞笑，「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愿意放弃这一切。」
「不可能。」
「那就拭目以待吧。」他的声音在暗道中回荡，带着一丝挑衅和威胁。
我狼狈地逃出了顾容止的书房，一路狂奔回东宫。夜风呼啸着吹过我的脸颊，却无法吹散我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我们的太平盛世怎么可以落入一个隐藏野心、手握重兵、企图颠覆国家安稳秩序的男人？
我的信任和依恋开始动摇。
顾容止本就聪明，不好对付，手握兵权，如果策反不敢想象。
8
回到东宫，我难得亲手煮了一碗甜汤等着太子下朝。
太子见在东宫门口等候的我，憔悴的脸撑起满脸的笑意：「莲儿，今日怎么在这里等我，风大，快进屋。」
说罢，拢了拢我的披风，扶着我进到屋内。
递上甜汤，我直勾勾看着太子：「太子，顾容止是不是勾结塞北，安排了十万大军在城外守候，打算不日攻下皇城？」
他抬眸，笑吟吟地望着我，其中带着几分柔情。
「莲儿如此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立在原地红了眼，心理明白我是这一切的导火索。
我抬眸与他遥遥相望，想让他用我去换兵符。
他扭过头，笑意又淡了下去。
「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
可我没想到顾容止的动作那么快，短短几日，反抗的官臣和百姓，皆斩首示众。
更是囚禁太子和皇上以及一众嫔妃。
我不想看见顾容止用浴血厮杀换回来的兵权，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屠杀皇城。
我决定见他一面。
梅亭外，我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我是太子妃，是李尚书嫡女，是他腹背受的敌。
我劝他放下屠刀，又该是以什么身份呢。
9
顾容止站在梅亭之前，他的眼神沉静而冷漠。
仿佛被岁月冲刷过的凝眸，透露出一抹深邃的寒意。
我踏着积雪，一步步向他靠近，脚步却愈发沉重。
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如潮水般翻涌，仿佛要将我淹没。
我的声音颤抖着，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悲哀。：「容止，我们曾经是一对青梅竹马，一起经历了许多，可如今，我们却身处在对立的阵营。」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我说了，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们还是一个阵营。」
我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义无反顾地转身，凝视着远方的城墙：「可是，容止，这样的杀戮又有何意义？」
他静默片刻，深邃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投下阴影：「原本我只要你，可是他们却害了我的母妃，现在我也要这个国家。」
我握紧双手，望着他坚定的背影，泪水不禁涌上眼眶，从眼角滑落。
「容止，放下这一切，不要让无辜者再流血，放过他们。」
他在离我越来越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莲儿，谁又来放过我呢？」
我未曾想到，顾容止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我爹下了死手。
为了让我改嫁，顾容止带着满脸是血的父亲来见我。
只看见他慢条斯理地坐在一旁。
我爹恶狠狠地盯着他，怒骂道，「顾容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出卖灵魂，背信弃义!便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莲儿跟你!」
「我要的只是她一个人。」顾容止声音低沉而有力，「若非如此，这十万大军便是你们抵挡不住的灾难。」
我上前狠狠打了顾容止一巴掌。
他唇边溢出了血，诧异我有这么大力气。
我说，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改嫁他人。
顾容止抹去了唇边的血，眉眼压着阴鸷，却还能笑着望我。
他说，「你不想改嫁，现在整个皇城的命运都在我手上，由不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