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后冷笑一声，接着将我抵在墙角，声音喑哑危险：“谁跟你说是包养的？商太太……”

我匆匆赶到餐厅时，秦晓晓正包厢外准备给我打第十一个电话。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见我来了她收起手机，“然然你听我说，里面的都是大人物，具体我来不及介绍了，情况就是我刚微信告诉你的，我们公司公关部的女生出车祸了，现在差个漂亮凑数的，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请你帮忙。”秦晓晓说，“不过你放心，都是正规宴请，就是陪着坐着，然后敬敬酒。”想了想她又补了句，“你酒量不行，你等会儿坐我旁边，我把酒都换成水了，到时候我当主力，你跟着我应和几句就好。”

我知道秦晓晓公司情况，之前这种事也帮过几次忙，确实如对方所言是正规宴请，没什么桃色交易。

“我知道了。”

和往次不同，这回晓晓格外谨慎，再三强调里面有大人物后才带着我进了包厢。

包厢内，一群人坐在桌前，都是我不认识的，我也不敢多看，瞥了眼就收回视线。

“抱歉抱歉，这是陆安然。小姑娘路上堵车来晚了，咱们先让她自罚三杯吧！”一到这种环境，晓晓就格外游刃有余，往我手中塞了酒杯，示意我赶紧喝。

但我很少经历这些情况，不由有些紧张，想着自己是来帮忙，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抱歉，我先喝”，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原以为是清水，谁知入喉瞬间，热辣辣的酒味迎面而来，让毫无准备的我瞬间呛住。

“咳，咳咳咳——”

见我咳得满脸通红，包厢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姑娘酒量不行啊，这才第一杯，还有两杯呢！”

“哈哈哈，开始看你这么爽快，还以为用水糊弄我们，这下看来是真酒。”

秦晓晓：“王总说的，怎么敢糊弄您呢？剩下两杯马上喝！”

来不及思考，手中的酒杯又被倒满，我看向晓晓，对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才明白过来。

原来第一杯是酒，后面的才是真正的水，在场的都是人精，不喝一杯真酒是瞒不过去的。

可道理是这样，刚那杯白酒下肚，我胃里好像火烧似的，根本没缓过来。

眼见我还没喝，先前开口的那两个什么总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看来是我们不够面子，小姑娘喝不了就别喝了。”

话里话外都是我拿乔不给面子。

晓晓见状忙帮我解释，那两人却并不听，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可以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循声望去，原来是坐在正位的人开的口。

和那两个有些油腻的男人不同，正位上的男人要年轻些，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长眉斜飞，目若寒星，薄唇微抿，下颚线条棱角分明。高定西装衬衫衬得他矜贵冷淡，长袖微微挽起，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他单手放在桌面，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声音不大，却好似敲在了在场所有人心上。一双如暗芒寒星般的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在扫过身边那两人时，却有难以言喻的气势倾轧而下。

“先用餐。”低沉冷淡的声音难辨喜怒。

那两人却不敢再多说，忙赔笑几句。

“陆小姐。”他忽然转而看向我，一双幽暗深邃，“请坐。”

2

饭桌上，因为晓晓和她们公司几个人的活跃，方才有些凝滞的氛围又变得松泛起来。

只是刚开口替我解围的男人不怎么说话，很沉默。

晓晓没细说，但是看得出来，今天真正的大人物就是这个人。显然这人很重要，来历应该不小。先前帮晓晓几次忙，还没见过哪次是让她这么上心的。

但对方似乎不怎么爱说话，无论晓晓和其他人怎么带话题，对方也还是很少开口，偶尔只是点头示意。

我不懂这些商场上应酬的事，再加上开始喝下的那杯酒，现在胃里难受翻腾，以至于眼前的饭菜我都没胃口，只是盯着离我最近的一盘凉菜一直夹。

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然也没把周遭的声音听进去。

“然然……”走神间，忽然感觉小臂被人碰了碰，转头看去才发现是晓晓。

“这是鸡丝小米粥。”她把一碗粥推到我面前，“商总特意叫人给你准备的。”

我有些迷茫，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

“给我的？”

“是啊，商总看你脸色不好，怕是酒喝急了，所以叫人上了这个粥。”晓晓用眼神示意我赶紧道谢。

确实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我一直没说话大家都忘记我了。

“商，商总。”在晓晓的催促下我站起身，正要道谢，对面的人手一抬。

“坐着吧，你不舒服。”

这是他自刚才替我解围后，说的最长一句。

“谢谢商总。”

之后他再没说过话，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我跟前的粥。而每次他看过来，我就下意识端起来喝一口，不知不觉就喝了小半碗，原本翻腾的胃竟渐渐好些了。

时间渐渐晚了，明天还要上班，眼见晓晓他们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我不禁有些急了。悄悄在桌子下拉了晓晓几次，对方都没领悟我的意思，还在兴致很高地喝酒聊天。

放在桌面的手机被我打开了不知道多少回，上面的时间也一点点流逝，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借口去洗手间然后离开。

“今天先到这。”忽然，一直只听不说话的商祈开口道，“太晚了，我还有安排。”

他一句话，包厢里的人瞬间反应过来，马上附和说确实太晚了，以后再谈。

我看向他，他低着头正看着自己的手机，似乎在安排什么工作。

尽管是他赶时间，但因为他的话，这场原本不知要进行到什么时候的宴请终于结束了，我心里还是很感激。

离开之前晓晓悄悄感谢了我，说之后再请我吃大餐补偿，然后就去送他们了。

我自己出来后匆匆往地铁站赶，希望趁着最后几分钟赶上末班车。

这么晚打车太贵了，我舍不得。

可天不尽人意，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我走路总是有些不稳，再加上穿的高跟鞋，刚走了没几步就踩进路面的坑里，鞋跟卡了进去，脚也崴了。

3

剧烈的疼痛传来，想到刚刚的事，又看了眼时间，过了末班车的点，我不禁有些自暴自弃。

脱了鞋赤脚踩在地上一蹦一跳地去路边的花坛坐着，想着打个车算了。

正当我打开打车软件时，面前一辆迈巴赫缓缓停下。

“陆小姐。”慢慢摇下的车窗里，商祈冷峻的面容露出来，“你在等车？”

“……是的。”没想到又会碰见他，我还以为他这么忙早都走了，想着自己现在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尴尬。

对方幽深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最终停在我赤着的脚上。

“受伤了？”

“呃，刚不小心扭了下。”被陌生人这么问，我更有些尴尬，只想着他赶紧离开，这样我就能打车走了。

谁知坐在后座的他忽然开了门，接着走到我面前来。

“能走吗？”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看见他伸出手来才反应过来。

“不，不用了。”我忙摆手，“不麻烦商总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今天本来就很丢人了，要是再让他送我，我更是无地自容了。

我的话并没有让他放弃，反而站在我身边，很耐心地等着我。

“陆小姐不用客气，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对深夜受伤还要自己打车的姑娘视而不见。”

四周寂静，只听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淡难辨喜怒，可他伸向我的手却昭示着他似乎并不像看上去这么冷淡。

最终，僵持小半刻后，我想起他先前说自己很忙，于是妥协了。

“谢谢商总。”

我借着他的手站起身，宽厚的掌心中微微的温度传来，让我有些不习惯，站稳后马上松开手。

就这样一蹦一蹦单脚跳到了车边，身后的人也没说什么。

直到我弯腰进车里时，余光瞥见对方一直虚扶在我身后的手。

原来他怕我再次摔跤，所以隔着些距离扶着。

我没多想，以为他对谁都这样。

“商总，您不上来吗？”我坐好后对方并没上车，反而看了眼自己的腕表，似乎有别的打算。

“麻烦陆小姐把你旁边的手机给我。”

我忙答应声，把手机递给他。

“先送陆小姐去医院，处理伤势后再送她回去。”商祈对前面的司机说完这句后看向我，“抱歉，我不能和你去医院了，有个紧急会议要临时处理。”

他嘱咐了我注意伤势后就关了门，接着让司机开车。

直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我才回过神来。

商祈这是把车子让给我，自己打车去开会？

我忙开口让司机掉头回去，对方却回我。

“陆小姐，商总让我送您去医院和回家，我要听他的。”

之后不管我怎么说，对方都不愿掉头。

到医院时只能挂急诊，司机大叔让我坐着，他自己跑上跑下，我说我自己可以，他怎么都不听。

后来结果出来，我只是脚踝软组织有些挫伤，开了点药自己内服外敷就行。

“陆小姐，你的病历单我拍个照，陆总交代的，不知道方便吗？”

司机送我到家后，还不等我开口就说了这么句。

刚在医院都是对方忙上忙下，虽然不知道商祈为什么要我的病历，确实也不好拒绝。

“方便的。”我道，“刚刚在医院花的钱我现在转给你吧。”

别人送我还要别人出钱，真的很不好。

“都是商总的钱。”司机摆手拒绝，“陆小姐你直接还给商总吧。”

我想想也对，于是问他要了商祈的微信。

到家后那边也没通过，估计还在忙，我没多想，简单洗漱了下敷了药就睡了。

4

第二天。

因为崴脚没办法上班，我请了一天假，睡到八点多起来才拿起手机，结果发现凌晨四点的时候商祈通过了我的微信好友，还发了两句话过来。

【看了你的病历，伤势不严重，好好休养。】

【晚安。】

全程没提钱的事，我忙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然后问对方昨天的医药费多少。

原以为凌晨四点还没休息的商祈应该不会这么早起，谁知道对方秒回。

【钱就不必了，你自己注意养伤。】

【那不行，本来就坐了您的车很麻烦您了，怎么还能让您白花钱。】

那边很久没再回复，估计是又在忙了，我等了十分钟没等到，就放下手机起床收拾。

等一段时间后再看手机时，才看到商祈的回复。

【不是白花钱，应该的。】

【真想还就先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