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俄罗斯电影《危楼愚夫》是一部气质冷峻的现实主义影片,曾在第67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展映,并获得最佳男演员、天主教人道精神奖、唐吉诃德奖特别提名奖三个奖项。豆瓣评分8.4,imdb评分8.0,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冷门佳片。
俄罗斯海报开篇即是一个湿冷雨夜,灰暗稍显荒僻的俄罗斯城市,充斥着瘾君子、家暴的混乱楼道,鼻青脸肿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猝然爆裂的管道......
被家暴的女人们
爆裂的管道管道工尼基丁(阿尔焦姆·贝斯特罗夫饰)前往住满底层群众的筒子楼勘察爆裂的管道,意外发现,两幢筒子楼的外墙都有条深深的贯穿裂缝,并且地基偏移,外墙在悄然剥落,楼的倾斜角度也早已超过了安全临界点。
一切都显示着这两幢楼将在24小时内倒塌,住客共计800名。此时,市长和全市高层在宴会上醉生梦死,当尼基丁找到女市长尼娜(娜塔莉亚·苏尔科娃饰)时,她正在接受人们的表彰。尼基丁静静地在一旁等了很久......
等她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的表情由轻松愉悦到焦灼狼狈,这部影片的重点部分才正式开场。一个临时的小会议室,五大部长齐聚,外面歌舞升平,里面气氛逐渐凝重,山雨欲来,众人开始扯皮。
“我告诉过你要小心对待A区(筒子楼所在地),建得太着急了,修在不稳定的土层上,应该在有钱的时候建。”“预算的一半被用来给予上层了,每个人都居住在度假胜地......如果我拒绝,他们一个子也不给我们!”
“几乎每个人都居住在度假胜地”(指着医疗部长)“他偷了所有的供给甚至于抗生素,我为医院买了新的设备,他几乎偷了一半。”(指着警察局长)“这个人把警察局变成了黑社会。”(指着消防部长)“已经十年没发生火灾了,但是我们还在分配基金去买消防管线!”
“已经十年没火灾了!”
“你太贪婪了”这段互相扯皮的圆桌会议,是影片第一个小高潮,人物从不屑和玩世不恭,到后知后觉的紧张感袭来,到终于绷不住,开始互相宣泄情绪,这个过程迅速,但电影展现得细腻。除了神态、动作、话语的变化,人物个性差异也透过小细节展现了出来。医疗部长始终笑而不语,而真正老奸巨猾的是商业人士,博加索夫(尤里·楚里洛饰)。他是女市长尼娜的幕僚,也是她的丈夫,一手将尼娜从秘书扶持成了市长,也让尼娜成为了自己的傀儡。
尼娜背后的博加索夫但这部影片不讲镇长如何解决危机,也不讲尼基丁的个人英雄,圆桌会议以后,电影继续细细呈现高层间的拉锯,最终指向一个摆烂的结局。尼娜的确慌了,她找到认识的地产商,想用已经出售的楼房转移筒子楼800名底层民众,却没想到,丈夫博加索夫早已在楼盘中叼了一大块肉。
“你什么也不是,我才是大人物,更高级的人都知道这些。”博加索夫道。他不同意尼娜转移筒子楼住客,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地劝尼娜放弃补救,转而用暗中杀害两个部长作为替罪羊来了结此事。“平等的分配,没人能得到任何东西,每个人都会一样穷。”他还质问尼娜:“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民众了?”
高亮的一段话不管尼娜是出于恐慌还是愧疚,起码她是想亡羊补牢的,但博加索夫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就简单直白地剥出了尼娜身为傀儡,无力、飘摇的真相。联想起面对尼娜指责时,医疗部长的轻蔑一笑,幕后之王的力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早已牢牢抓住了网中人,挣不断,逃不脱,只剩下力透纸背的无奈和苍凉。“你不会捞,那你就像蠕虫一样活着吧,那就是你的位置。”
总是轻蔑微笑的医疗部长而这人性的晦暗不仅仅止于既得利益的高层,筒子楼的底层民众也一样贪婪、丑恶。影片一开始就展现了那里的混乱与罪恶,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上流社会的罪恶早已蔓延至底层,底层社会充满了焦虑、忧郁、暴力与病态,无法走出命运的怪圈,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光明。
“我不关心管道,我一周就洗一次澡”而中产阶层呢?尼基丁的家庭作为片中的中产代表,母亲、妻子皆强烈反对他“愚公移山”的行径,母亲天天数落父亲,因为他不肯和大家一样偷拿东西,还要费力去保护修理门前的长椅。中产阶层的麻木无为,或是同流合污,到底又比上流社会和底层民众好到哪里去呢?尤为讽刺的是,尼基丁本应和两个替罪羊部长一同被灭口,但其中一个部长临死替他求了情,允许他沉默着带着家人远走他乡,但尼基丁良心未泯,终是不听父母妻子劝告,执意去救那800人。一层一层楼,一间一间房地喊过去,最后登上了房顶,望着灰暗的城市,尼基丁流下了委屈凄凉的泪......
最后被不明所以的筒子楼居民打倒在地。
不知尼基丁倒在地上被群殴的时候,是否想起了那个部长质问他的话:“住在那楼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垃圾、废物,孩子?在阁楼上吸和做的,你觉得会长成什么?”看完全片,不得不感叹俄罗斯民族的“硬核”名不虚传,整部影片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镜头直白,语言犀利,冰冷灰暗的基调,现实冷峻的风格,直教人看得爽利,大喊精彩!(作者:天涯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