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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知青往事是王庆林老师亲口讲述的,也是他的亲身经历。说起自己的知青往事,王庆林老师说,在陕北插队落户生活了七年多,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陕北乡亲们的淳朴善良和热情,他从心里感激乡亲们。可他也做了一件令他很内疚很自责的事情,因为当年和一个淳朴善良的农村女子产生感情,结果毁了人家一生的幸福。
事情的详细经过,还要从王庆林到陕北插队落户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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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1月25日,那天是阴历的腊月初八,雪后的陕北高原天气格外冷,太阳还有一竿子好的时候,九名北京知青(五名男生四名女生)跟着挑行李的老乡来到了延安地区的孙家塬大队,他们是来孙家塬大队第二生产小队插队落户的。这九名北京知青中,就有王庆林,他们都来自北京西城区。
孙家塬二队的队长叫孙二祥,是他带领五名年轻社员在公社驻地帮北京知青挑回的行李。二队队部共四孔土窑,就一孔窑里有土炕,四名女生住在了队部里。队部大院的坡下不远,就是队里饲喂牲口的地方,四孔土窑连成一排,一孔窑是羊圈,两孔窑里圈着两头牛和三头毛驴,靠最外边的这孔窑洞是饲养员刘大伯晚上睡觉的地方。
饲养员刘大伯睡觉的这孔窑洞很宽敞,据说是全大队最宽敞的一孔窑洞,一铺土炕至少能睡下五六个人,天气冷或刮风下雨的时候,队里要是召开社员会议,乡亲们就都聚在这孔窑洞里。这孔窑洞,就成了王庆林他们五名男知青的临时住所,九名北京知青都在这一起做饭吃。
饲养员刘大伯只负责喂牛喂驴,最里边土窑里圈着的那二十几只羊,由孙队长的大哥孙大旺负责喂养,好天的时候就赶着羊群到沟里或塬上吃草,下雨天或下雪天,就喂一些干草或秸秆,还要挑水给羊饮水。
知青们刚来到孙家塬时正好赶上了下雪,那场雪虽然不大,可也足有三指深,好几天不能去野外放羊,孙大旺只好从场院那边挑来谷草和红薯秧子(晒干的地瓜秧)喂羊。
第一次见到孙大旺,王庆林他们才知道孙大旺是个残疾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小时候患小儿麻痹症落下了残疾。要不然,拦羊(放羊)这样的好营生,是捞不着他的。
因为孙大旺的腿有毛病,他一次只能挑两小捆谷草,挑水饮羊(给羊饮水)都是孙大旺家的大女子来帮忙。别看孙大旺是个残疾人,可他家大女子孙兰花却长得有模有样,还会唱信天游,嗓音特别清脆,她的歌喉就像百灵鸟一样。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王庆林他们就跟孙大旺父女俩熟悉了。当年孙兰花还不满十五岁,她挑水也很吃力,王庆林他们都很同情他父女俩。每次挑水做饭的时候,王庆林都会想着帮孙兰花挑两桶水。
一晃就到了1973年春天,四年的时间似乎就在转眼间,经过了四年的生活历练和劳动锻炼,王庆林他们的身体强壮了,学会了干各种农活,也适应了陕北艰苦的生活环境。四年的时间里,孙兰花也从一个弱小女子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就是因为王庆林经常帮着孙兰花挑水,孙兰花感激王庆林,她也渐渐喜欢上了高大帅气的王庆林。因为孙兰花长得漂亮,又会唱信天游,队里的年轻后生和北京来的男知青都特别喜欢孙兰花,有一名后生还托了媒人去孙兰花家提亲。孙兰花却说自己年龄还不大,不想这么早就定亲。
起初王庆林只是同情孙兰花才帮她挑水,帮她家干杂活,并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孙兰花,他还主动教孙兰花识字写字,也跟着孙兰花学唱信天游,学说陕北方言,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饲养员刘大伯还说他俩很般配,要给他俩牵线搭桥。
当时国家已有政策,要求厂矿企业和政府机关部门要优先在插队知青中招工招干,知青们看到了进城工作的希望,也就打消了在农村恋爱结婚的念头。王庆林虽然非常喜欢孙兰花,可他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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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季,王庆林回北京探亲过春节,孙兰花把她家晒干的红枣还有绿豆给王庆林装了半书包,又装了三斤荞麦面。她说北京没有荞麦,让王庆林带回北京给他爸妈尝尝。兰花妈还给王庆林烙了葱花白面油饼,让他带在路上吃。
从北京探亲回来,王庆林给孙大旺家带来了北京的糕点糖果和两个午餐肉罐头,还有他姐姐发的一套劳动布工作服,那套工作服穿在孙兰花身上正合适。
很快,乡亲们都知道了孙兰花穿的工作服是王庆林给的,还说他俩处对象了,王庆林要娶孙兰花做婆姨了。听了这些闲话,王庆林心里很慌乱,他也想过娶孙兰花做婆姨的后果,最坏的结果就是在孙家塬当一辈子农民。
之后的日子里,王庆林只要有空,他就帮孙大旺挑水饮羊,也经常和孙兰花在一起。他觉得当一辈子农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国这么多人,还是当农民的多。
一次王庆林主动拉了孙兰花的手,还和她一起去公社供销社买过生活用品。孙兰花问他:“庆林哥,你说你爸妈会同意咱俩恋爱结婚吗?”
这话还真被孙兰花说中了,王庆林很快就收到了他父母的回信,他父母坚决反对他在农村恋爱结婚,还说只要敢和农村姑娘谈恋爱,这辈子就别想进家门了,他们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王庆林如实把他父母的态度告诉了孙兰花,也告诉了孙兰花的父母。孙兰花他爸无奈地说:“你爸妈不点这个头,这个事情也不好办哩……”
1976年春天,孙家塬大队又得到了两个招工名额,一个是去红旗化肥厂当工人,一个是去姚店发电厂工作。孙大叔(孙大旺)把王庆林父母不同意他在农村恋爱结婚的情况告诉了他弟弟孙队长,孙队长到大队书记那里为王庆林争取了一个招工名额,王庆林去红旗化肥厂当了工人。
离开孙家塬那天,孙兰花躲在窑里呜呜痛哭,王庆林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背着行李灰溜溜地离开了他插队落户生活了七年多的第二故乡,去了延安郊区的红旗化肥厂。
半年后,在化肥厂当工人的王庆林心里还是放不下孙兰花,也一直牵挂着孙大叔一家,王庆林就请了假,回到了孙家塬,他想和孙兰花先确定恋爱关系,等过个一年半载积攒一些钱,就和孙兰花结婚。
来到孙家塬王庆林才知道,孙兰花已经嫁人了,她嫁给了一队的大龄后生刘万多。王庆林认识刘万多,刘万多比孙兰花大五岁不说,主要是刘万多是个懒蛋二流子,人家出山劳动一天挣十分工,队里一天只给刘万多记五分工。这还不说,刘万多一个月能出工半个月就不错了,他经常在家睡懒觉,不是说头疼就说肚子疼,总是有借口,他老子也拿他没办法。
得到了孙兰花嫁人的消息,王庆林蹲在孙大旺家的院子里一边哭一边说:“刘万多是个懒蛋二流子,兰花咋能嫁给一个二流子呢……”“兰花名声不好了,好后生没人要她,不嫁给刘万多咋办嘛?总不能嫁给老光棍嘛……”孙大旺很难受地说道。
听了孙大叔的话,王庆林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自己牵了孙兰花的手,坏了她的名声,却没能娶她做婆姨,害的她嫁给了一个二流子,王庆林心里能不内疚能不难受吗?
那次回孙家塬,王庆林留给孙大叔四十五块钱,让孙大叔给兰花三十块钱,就算他给兰花添箱了。余下的十五块钱,让孙大叔做一件皮袄。他都当老丈人了,连一件老羊皮坎肩都没有。
恢复高考后,王庆林考上了延安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延安当了三年教师,后来托关系调回了北京。
2023年国庆节以后,王庆林和几名当年一起到孙家塬插队落户的同学重返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也见到了孙兰花。孙兰花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了。刘万多也衰老得没人样了,去茅房都需要扶着凳子一步一挪,他们家成了孙家塬的贫困户。就是因为贫穷,就是因为刘万多懒惰名声不好,他们四十五岁的儿子刘大勇打了光棍。刘大勇也和他老子一样,也成了孙家塬的二流子。
看着孙兰花苍老憔悴的面容,再看看她家的光景,王庆林心里很难受,泪水不由自主地打湿了双眼,他捂着嘴哭了起来。
离开孙家塬的时候,王庆林掏出三千块钱塞给了孙兰花,孙兰花说啥也不要,她苦笑着说:“庆林哥,不要给我钱,再多的钱也填不满哦(我)家这个穷坑,苦日子过惯了,有了钱也不知该怎么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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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陕北回来以后,王庆林非常后悔,当年自己要不是和孙兰花恋爱,也就坏不了兰花的名声,兰花就能嫁给一个勤劳善良的好后生,也就不会过这样的生活了。如果当年自己娶了孙兰花,结局也一定不会这么惨。一想到这些,王庆林心里就如刀割一样,就算能给孙兰花一些经济上的资助,也无法抚平孙兰花心里的伤痛啊,她的后半生,也只能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了。
老话说,世上什么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世上更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也只能面对现实了。希望王庆林老师不要再后悔和自责,应该尽其所能,给予孙兰花一定的物质帮助,让她能衣食无忧安度晚年,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王庆林老师讲述编写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