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得了肺癌的秀莲不知道,润叶是她亲爱的丈夫少安心口上的朱砂痣,很多事都是为了她,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爱过。”
01秀莲是孙少安没花一分钱就娶到手的贤惠媳妇。
那年秀莲22岁,少安23岁。
少安是陕西榆林黄原县双水村人,而秀莲是陕西柳林人,两人相隔距离遥远,但缘分是两人相识。
千里迢迢,少安前来柳林相亲。一见面,秀莲就喜欢上这个帅气、展扬又带点悍性的农村小伙子。秀莲想:嫁了这样的男人,就是要饭也是高兴的吧?
于是,秀莲上赶着要嫁给少安,先是硬留少安在她家住了一个月,然后又跟少安回村。在双水村见了少安家的烂包样,也不嫌弃。
总是抢着干这干那,住了很久也不走;少安给她买新衣服,她也拦着,反而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少安买了一套好衣服,而自己只要便宜的。
住的日子太长了,少安开口撵秀莲回家,可是,秀莲恋恋不舍。
最后还是父亲来信,担心她是不是病了,秀莲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终于把秀莲送上长途车后,少安出了一口长气,惆怅地站在路边,看着蓝天上成群的大雁往南飞。他猛然想起,春天时,他接到润叶求爱的小纸条,那时正是大雁飞回的时节。
如今,不过短短半年,他已经和润叶遥远地像两个世界的人了。
后来,到了少安和秀莲约定好的结婚的日子,春节前十几天,秀莲自己来了。
本来,之前少安说,到时去接她,可是,秀莲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在读者眼里,秀莲是个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的女孩;可是在男人眼里,这样的女孩太随便了。或者说有点贱,上赶着让男人娶。
这样的女孩,男人得来太容易,他不会珍惜的。
男人通常对那个各种努力,历经千辛万苦追来的女孩会倍加珍惜;反之,对那个不用追就上赶着各种倒贴的便宜女孩会各种轻视。
因为便宜嘛。
少安也是如此。
他并不珍惜秀莲。
本来娶秀莲也是权宜之计,作为这个烂包家庭中唯一的劳动力,他急需要一个劳动帮手。
再说,娶不到润叶,其他的女孩都一样。只要是个能干泼辣的农村女孩,少安都行,都可以接受。
而这着实苦了秀莲。
02本来,秀莲上赶着要嫁给少安,什么也不图,就只图少安这人。
可是,这个男人哪里哪里都好,长得好,把式好,脑袋瓜也聪明,心眼也活络,就只有一点,他心里没有秀莲。
这才是秀莲一生悲苦的源头。
在秀莲在父亲的陪同下, 上赶着来和少安结婚的前夕,小说中有一段少安的心理独白:
亲爱的人,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但愿你能永远像今天一样爱我,帮扶我,和我一起撑扶这个穷家薄业……
你瞧,少安是多么理性啊。他这不是寻找自己的伴侣,而是寻找一个免费劳动力。
两人终于举行过简朴的婚礼后,一天,田福堂来送润叶给少安的结婚礼物:是两块杭州出的锦花缎被面。
秀莲立刻意识到,这个润叶对少安有意思。
小说中写,少安给她解释润叶是个干部,秀莲就释然了。但她不知道,少安其实深爱润叶,就是不忍心润叶嫁给自己吃苦才拒绝她的。
婚后,秀莲真正意识到生活艰难,常年家里家外操磨,可却连口饱饭也吃不上,这倒也罢了;秀莲从小衣食丰足,她是心疼少安。
少安是家里的顶梁柱,每天出山干最重的活,可是,一天白黑地干,晚上回家只能吃到两个黑窝头……
秀莲是真的不忍心。
于是,她偷偷拿了一个奶奶的白面馍给少安,可是少安却不领情,还白了她一眼。饭都不吃了扭头就回了住处。后来,婆婆看秀莲尴尬,又给秀莲拿了两个白馍,让秀莲给儿子。小两口和解一下。
不解风情的少安竟然给了秀莲一拳!
这些秀莲真是想不通。
女人都是敏感的,况且少安曾给自己坦白,他和润叶相好过。
这些行为,难免让秀莲怀疑,少安根本不爱自己。
03后期的秀莲变得有点偏执,很多读者会说,秀莲变了。
一个每天累死累活、又长期得不到丈夫疼爱的女人,心理上多多少少会发生点扭曲,秀莲也不例外。
秀莲是人,不是神,何况她只是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农村妇女。
就说分家这个事吧。
其实是秀莲坚持分家的。
秀莲是想,也许分了家,少安就能看到自己,就能好好爱自己。
小说是从少安的立场来说:自从少安开了制砖厂,挣了钱箍了新窑之后,秀莲就不愿回父母那了,不仅如此,秀莲对待老人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样乖顺了,回去经常闷不言语。
幸好少安有一个开明的父母,他们主动提出了分家。这才免了少安的难堪。
经历了第一次砖厂的失败,还是在秀莲的鼓励下,少安才重新鼓起勇气,到处找投资,又把制砖厂重新开起来。
制砖厂轰轰隆隆烧起来,少安终于有钱了,苦了这么多年的秀莲终于可以过上了好日子了。
少安也要在这片黄土地上大展宏图:给村里建学校!
说起建学校的契机,有一天,少安不经意走过村里原先的小学,荒凉破败,他忽然想起,这里当年是他和润叶一起上学的地方。
因此后来听说神汉刘玉升要建庙,他就想建学校了。打打擂台也好。
早在学校开始建设之前,秀莲就病了。
小说中这样写:
秀莲的身体猛然垮了,整天咳嗽气喘。原来很丰满的身体消瘦了许多,两只眼睛显得更大,像两个扩开的铜环……
生病以来,秀莲的性情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仅变得十分和善,对老人对孩子,都十分好;更依恋他,每天他一回家,就要扑上来,非得亲一下她,才让干别的……
这说明什么问题?有一段时间,秀莲情绪十分不好,动辄发火,对孩子对老人都不好。只是依恋少安,爱少安这点从来没有变。
这也许是这个女人唯一的执念吧。
这个男人是她自己选的,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爱下去。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等到学校建成了,秀莲已经病入膏肓。
学校落成典礼,需要一块红布遮盖碑石,秀莲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连咳带喘地找出一块积压多年的红绸被面。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少安人生中总有润叶的身影。
润叶就是少安永恒的朱砂痣啊。在他人生的荣耀时刻,润叶当年送的红绸子在熠熠闪光。
秀莲和少安相跟着去参加学校落成典礼,她把自己打扮一新,像个新媳妇一样,因为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自己当年结婚有多么寒碜;她坚持把少安打扮得跟个新郎官一般,然后两人一起出门。
这一刻,秀莲心中是骄傲的,她挽着自己的丈夫,向全村的人宣告:瞧,我没错吧,这个丈夫是我自己选的,他多能干呀。
除此之外,秀莲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了。
典礼上,在县领导讲话时,少安已经神游万里了,他想起来当年自己穿着破烂衣裳和润叶在这里读书的情景……
仪式接近尾声,县领导招呼他一起去揭开碑石上的红绸子,少安正要叫秀莲一起去,却看见站起身的秀莲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
碑石终于还没来得及揭开,秀莲得了肺癌。
少安成了双水村的新一届领导班子成员之一,他的新生活真正开始了,但秀莲大概没份了。
04秀莲温厚,善良,泼辣,爱少安就去追,对自己的人生有主见,自己的男人自己选,不管别人的眼光,她是独立勇敢的 。
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面对艰辛的人生,她终其一生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为了心爱的男人,操劳一生,最后罹患癌症,她后悔了吗?
我想不会。
少安和润叶缥缈的爱情,只存在于梦里,但她和少安是实实在在共同生活,一起打拼,走过生了生命的春夏秋冬,虽不能白头偕老,但也自有云卷云舒的浪漫和风采。
这短暂一生,她爱过,活过,经历过。
今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