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彦两年,他从未正眼瞧过我,可即便他私下多次不顾我的颜面,与嫡姐来往,我也从不生气。
因为每次闹别扭时,我看见白彦那张脸,便没了脾气,不管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武林当中,人人都道我是舔狗,就连父亲也劝我莫要再给林氏丢脸,退位让贤,成全嫡姐与白彦的两情相悦。
每当这个时候,嫡姐便会大摇大摆挑衅我,说:【啧啧,嫁给白彦又如何?还不是受尽冷眼,跟你那个下贱的娘一样,不知好歹!】
我娘是个采莲女,无名无份,无权无势,从嫁给我爹到我出生,连个姨娘的位份都没混上,最终难产而死。
【那又如何?我是庶出,可我是一见的圣尊灵脉,你呢?你会什么?】我坐在廊下,看池中鲤鱼戏水,淡淡说。
这种时候,嫡姐便会气急败坏,除了用我不得宠的事说闲话,其余的,她甚至无法凌驾我之上。
【林苏!我是你嫡姐,不要得寸进尺!】
我丢掉手里的鱼食,拍拍手,站起来,我比嫡姐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审视她说:【你不知道在江湖上,讲究的是实力吗?不然白彦为何不娶你,人人只道我不得白彦宠爱,怎么没人说我配不上他?】
这句话更是气得嫡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我云淡风轻,她尖锐的声音直戳我脊梁骨,嗤笑道:【再厉害又如何?你娘下贱,你也下贱……】
话未说完,我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冷声警告:【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侮辱我可以,再敢侮辱我娘,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嫡姐捂着脸,眼里的狠毒似乎要将我千刀万剐,可是很遗憾,我弄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林苏,你等着吧,我一定要你好看!】
萦绕在我周身的寒气逼人,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可以同时修得金木水火土五种剑气,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天才。
除了夫君的宠爱,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缺。
而白斩堂是武林中最德高望重的存在,曾打遍天下无敌手,白彦就是新任掌门,由于先天天赋易凛,他同时掌握了阴阳两极元灵剑气,是江湖上唯一能和我抗衡的存在。
第一次在武林大会上见到白彦,我便对他一见钟情,更凭着实力优势,顺理成章成为掌门夫人。
但我嫁过去才知道,白彦娶我,是为了我嫡姐,林婉婉。
她虽是嫡出,因体质孱弱,从娘胎里带有被人毒过的迹象,因而不能习武,成为江湖上的丑闻。
择日,我和白彦在大厅用膳,手下即刻跑进来,说:【不好了堂主,林小姐从清晨便长跪殿外,说什么也要见堂主一面。】
这种事以往多了去了,每次白彦都会被林婉婉的手段吸引,我勾起嘴角,继续喝桃花羹,不想被此事坏了雅兴。
白彦停下手上的动作,急忙就要赶过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我,不悦道:【婉婉是你嫡姐,她长跪一定是有什么难事,你就袖手旁观看着?】
我这性子,本想怼回去了,在看见白彦的脸时,欲要发火的话被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而是放下勺子,说了句:【这就来。】
从前我就是这样,一步步心甘情愿,纵容白彦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尽缺德事。
林婉婉一身素衣,脸色苍白,紧咬嘴唇,见白彦来了,眸光里露出一丝得逞。
白彦也很吃这一套,最见不得林婉婉弱柳扶风的样子,于是踱步过去,亲自将人扶起来,柔声询问:【婉婉,什么事还要你跑一趟?你要什么,说一声,我哪次不是亲自送给你?】
林婉婉瞥了我一眼,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阿彦,你知道的,我常年不得灵脉,人人都嘲我是废物,我不甘心哪!我实在无法忍受他人的白眼,拿我与苏苏妹妹相比,与其一直当废物,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林婉婉说着,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半推半就往身侧的石柱子上撞。
我双手环抱于胸前,静静看着她表演。
白彦急了,一把抱住林婉婉,耐心哄着:【谁敢这么说婉婉,我这就去杀了他们!好,婉婉莫哭,我这就把正殿的武林秘籍送你。】
二人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
我默默注视,心中了然,原来这就是林婉婉的目的。
想起从前,我作为掌门夫人,多次想要看武林秘籍,却被白彦推却。
不管我求他多久,他都不为所动。
如今为了林婉婉,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主动奉上。
白彦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婉婉,坚持住,我一定让你成为整个江湖,人人仰望的女子。】
林婉婉很合时机地晕了过去,白彦将她横抱,路过我时,嫌恶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放血给婉婉,若不是你的血有奇效,我都懒得看你!】
我的心尖传来抽痛,为什么白彦顶着这样一张脸,要对我说如此残酷的话?
我认命般取了指尖血,林婉婉躺在白彦怀里,他当着我的面把秘籍交给了林婉婉。
【你就这么爱她吗?不惜践踏我的尊严。】我不甘心地问。
白彦一心想着林婉婉,看都没看我,说:【要我跟你说多少遍,娶你,仅仅是为了给婉婉滋补,还不明白吗?】
【废物就是废物,你信不信,即便林婉婉有了秘籍这种宝贝,她依然无法习武!】我努力挽回自己的面子。
说完,眼泪还是簌簌落,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不愿再看眼前钻心的一幕,转身跑进树林,当我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白彦能追出来时,却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困住。
浓烟袭来,我头一沉,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时,我只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仿佛被麻痹了。
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处斗兽场,咧着獠牙嘶吼的困兽们都被锁在笼子里,虎视眈眈盯着我。
这时,几道声音从由远及近。
【这就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听说是白彦的夫人,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抓到这么有价值的人物,赚大了。】
【既然是堂主夫人,不如我们就借此机会,好好勒索一笔。】
【白斩堂的噬心功能助力突破,不如我们用这个女人要挟如何?】
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闯入我的视线,他们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派,武力值低下,又没有天赋,只能搞绑架来勒索稀罕的宝物了。
为首的壮汉踢了我一脚,蹲下,说:【听到没有,现在跟白彦说,让他速速把噬心功的功法奉上,否则我们就要把你扔进兽笼,喂兽!】
明明是威胁的口吻,但我听起来却很想笑,何来功法秘籍,早就被白彦给了林婉婉。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怜兮兮说:【不要把我喂兽,我马上隔空传音。】
隔空传音并不难,也不费事,可足足等到黄昏,那边才传来白彦不耐烦的声音:【林苏,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我抓住救命稻草,带着哭腔说:【白彦,救我,我被绑架了,他们想要噬心功秘籍,否则就要把我喂兽啊。】
绑匪听见白彦的声音,来了精神,恶狠狠冲那端说:【白堂主,想要你夫人活命,马上把秘籍交出来,否则我们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话音落下,周围的兽笼传来阵阵低吼。
我全身瘫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次央求白彦:【求求你,救救我,我被下药了动弹不得,你救救我吧白彦,看在我们两年感情的份上……】
话未说完,白彦语气生硬冷漠:【用这种手段吸引我注意,林苏,你真是令我倒尽胃口。】
那边又不合时宜地传来林婉婉娇滴滴的催促:【阿彦,好了没啊,人家都准备好了,你快来啊!】
原来他们在一起了。
【林苏,自求多福吧,若真死了也好。】
白彦说完后,再无任何回应。
心里的空缺忽然就醒悟了,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两年的陪伴,尽心辅佐,居然换来这种下场。
许是我的遭遇太可怜,绑匪都看不下去了,三人议论纷纷:【她不是掌门夫人吗?怎么在白彦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真是可怜,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死心塌地,为啥呀?】
【你们俩,去猎两只兔子来烤了吃。】
绑匪应声走了两个,只剩绑匪头子。
我垂眸,小声抽泣,喃喃说:【当年武林大会,我对他一见钟情,成亲后勤勤恳恳,可是我嫡姐经常……】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倒是勾起了绑匪的兴致,下意识凑过来继续听。
我弯起嘴角,那我就要告诉你,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了。
那瞬间,我拔下头顶的簪子,露出锋利的剑刃,猛然刺向绑匪颈间,刹那喷涌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绑匪死了,血腥味引得笼中的野兽更加暴躁,撞击牢笼,争先恐后想逃出来。
我双腿发软,拖了这么长时间,麻药劲总算过去一半,我艰难站起来,慢慢挪动身子,身后那两个绑匪却突然回来了。
【这么晚了山里哪有野兔子,老大分明是为难我们。】
【不好了,那个女人,她逃了!】
【老大被她杀死了,快追!】
我暗觉不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踉跄跄往前跑,跑到一半时,发现身后没动静了,鬼使神差一回头,却发现绑匪将野兽们都放了出来。
他们狞笑着:【敢杀我们老大,你就等着被这群饿了三天的野兽吃掉吧!】
我步步后退,身体却碍于未能完全褪尽的麻药,无法催动功力。
野兽嘶吼着朝我靠近,我绝望地闭上眼,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世人皆知我是练武奇才,却不知这背后的心酸艰难。
父亲偏心嫡姐,娘亲死后甚至没有入宗祠,我虽是掌门夫人,却每天遭受夫君的冷眼厌恶,所有人都劝我让位,成全林婉婉与白彦。
可我凭什么!
我握紧手里的簪子,一睁眼,打算全力一搏。
突然,时间仿佛静止了,野兽站定不动,眼中的凶狠与嗜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乖巧亲人。
我愣了片刻,脑海里闯入一道声音。
【恭喜宿主,绑定盲盒系统成功。】
绑匪看着这一幕,惊呆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嘴里喊着要为他们的大哥报仇,于是朝我发起攻击。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好感值一百,盲盒开出人形系统。】
说完,一位剑客从天而降,踏风而来。
他的身影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刀光剑影中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绑匪,他眼中闪耀出不可磨灭的寒光,比惊雷还要震慑,与他手中那把沾了血的长剑斜斜辉映。
天空阴沉,轰雷降临,暴雨倾空而泻。
我艰难睁眼去看,不知何时出现的银鞍灰马,马上的人穿着一件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似笑非笑,手中的长剑正往下滴着血,斜指向天。
与此同时,几只野兽匍匐在他周围,以表臣服。
他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油纸伞,下马,举过我头顶,含笑道:【二小姐,在下是系统御枭,救驾来迟了。】
我终于看清了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紧紧攥着手中的簪子,面庞早已不知是雨还是泪,不受控制呢喃道:【像,太像了。】
御枭蹲下来,一手打伞,一手将我的簪子抽出来,别进我发间,轻声说:【不是像,苏苏,就是我。】
五年前,眼前人也是这样救了我,他送给我一根簪子,能在危机时刻做利刃,自那以后,匆匆一面,我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后来的武林大会上,我遇见了和御枭有三分相似的白彦,一见钟情。
雨水混合泥土浸透我原本干净的衣裙,污浊向上蔓延,脸颊冰冷,发丝粘腻滴着水珠,眼里有一股倔强,我抓住御枭的衣袖不愿松手。
他将我拉起来,说:【先上马,找个地方避雨,我再与你解释。】
雨一直下,风也不停,天色彻底暗沉,在这深山旷野显得阴森恐怖,就在我将上马时,一支利箭倏地从深处射来。
【小心!】
我一个侧身,在箭矢即将刺穿御枭时,稳稳握住。
他眸色一暗,抓起我的手看了看,只是擦破点皮,【苏苏,不可为我犯险。】
我将御枭一把拉上马背,摇曳马绳,在雨中穿梭,有些赌气地说:【你不在的这几年,我早已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需要你保护。】
背后传来一声宠溺的轻笑,御枭抱紧了我,将胸膛贴上来,低低在我耳边说:【是,二小姐,还得贴紧了才能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