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的深秋,扬州城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这座以盐商富甲天下、文人墨客云集而闻名的江南重镇,突然陷入了一桩离奇案件的恐慌中。短短一年内,三任扬州知府接连暴毙,死因成谜。更诡异的是,每位知府的尸体上,都留有一个针尖大小的血孔,位置皆在脖颈后侧。
第一位遇害的是知府李德裕。他是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秋调任扬州的能吏,到任后雷厉风行,清查盐税账目,触动了当地盐商的利益。某日清晨,仆役发现他倒在书房的地上,面色青紫,右手紧捂脖颈。仵作验尸后,称“未见中毒迹象”,唯独后颈处有一血孔,状如蚊虫叮咬。李德裕之死被暂定为“急症暴毙”,但民间议论纷纷,传言他是被“厉鬼索命”。
第二位知府周延儒的暴毙,彻底点燃了百姓的恐惧。乾隆三十六年春,周延儒到任仅三个月,便在一场宴席后突然倒地身亡。尸体上的血孔与李德裕如出一辙,仵作再次认定“非中毒而亡”。周延儒生前曾严查漕运走私,得罪了码头帮派。他的死,让扬州官场人人自危,甚至有富商举家搬迁,唯恐祸及自身。
第三任知府王世贞的死,成了压垮人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位以清廉著称的官员,到任后闭门谢客,试图躲避灾祸。然而乾隆三十六年冬,他竟在卧房内离奇丧命,脖颈后的血孔依旧醒目。三任知府接连暴毙,死法一致,却查不出缘由,连两江总督都惊动了。朝廷急调刑部仵作南下,誓要揭开谜团。
血孔背后的蛛丝马迹刑部派来的老仵作姓宋,名怀远,是《洗冤集录》传人,经验老道。他抵达扬州后,立刻重验三具尸体。时值寒冬,尸体保存尚好,宋怀远用银针探入血孔,发现孔洞极深,直入颈椎。“这不是普通暗器所伤。”他眉头紧锁,“伤口窄而深,凶器恐怕比绣花针还细。”
更蹊跷的是,三位知府的尸体均无挣扎痕迹。“除非是一击毙命,或凶手用了迷药。”宋怀远暗中调查,发现李德裕死前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画着一只黑蝎子;周延儒遇害当日,有人见到一蒙面货郎在府衙附近徘徊;王世贞的仆役则提到,老爷死前夜半听到“窗棂轻响”。
线索逐渐指向他杀,但凶器与手法仍是个谜。宋怀远翻遍古籍,发现唐代《酉阳杂俎》中记载过一种“吹箭”,用细竹管发射毒针,可杀人于无形。然而,三任知府皆未中毒,此路不通。他又想到江湖传闻中的“冰针”——以水凝冰成针,刺入人体后融化,不留痕迹。可时值寒冬,冰针难以瞬间消融,此说亦难成立。
案件陷入僵局时,一个更可怕的细节浮出水面:三任知府死后,扬州盐税账目均被篡改,涉及白银八十万两。宋怀远猛然醒悟——这不是私仇,而是惊天贪腐!他立刻密报两江总督,请求彻查盐运使司。
盐商、杀手与“血玲珑”乾隆朝的扬州盐商,势力盘根错节。他们通过“盐引”垄断经营,富可敌国,更与官员勾结,偷漏税款。李德裕到任后,曾查出盐运使张廷玉贪墨铁证,准备上奏朝廷。“张廷玉背后站着八大盐商,这些人手眼通天,买凶杀人也不稀奇。”宋怀远在茶楼探听时,一位说书人醉后吐露真言。
顺着这条线,刑部暗探盯上了盐商汪启魁。此人表面是儒雅文士,实则掌控江淮私盐渠道,家中养着数十江湖客。更关键的是,汪启魁的账房先生突然暴毙,死因竟也是“脖颈血孔”。宋怀远连夜带人搜查汪宅,在地窖中找到一个檀木盒,内藏十二枚三寸长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泽。
“这叫‘血玲珑’。”被捕的汪家护院招供,“用机簧发射,三十步内见血封喉。针上淬的不是毒,是曼陀罗汁液,能让人心脉骤停,银针入体后,汁液随血化开,自然验不出毒。”原来,汪启魁为灭口李德裕,重金聘请西域匠人打造此凶器,又买通仵作隐瞒真相。后因周延儒、王世贞继续追查盐税,索性一杀再杀。
官场黑幕与血色终结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春,这场震动朝野的大案终于告破。汪启魁被凌迟处死,八大盐商抄家充军,贪腐网涉及官员二十七人。“血玲珑”的图纸被当众焚毁,宋怀远却暗叹:“凶器易毁,人心难防。”果然,此案过后,扬州知府之位空缺半年,无人敢赴任。
更令人唏嘘的是,三任知府虽死于非命,却阴差阳错推动了乾隆朝的盐政改革。皇帝下旨彻查全国盐税,废除“盐引”改行“票盐制”,打破了盐商垄断。而那个细小的血孔,也成了清代刑侦史上的经典案例,被收录于《秋谳辑要》,警示后人“贪腐之毒,甚于血玲珑”。
今日扬州个园的青砖墙上,仍能看到乾隆年间盐商豪宅的残迹。导游常指着一条狭窄暗道说:“这就是当年运送‘血玲珑’的密道。”真伪虽不可考,但三任知府的故事,仍在茶楼评书里代代相传。那个藏在脖颈后的小小血孔,终究没能封住真相,反而戳破了盛世下的脓疮,让阳光照进了历史的阴影。
你讲的是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