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是企业家。
二姐是有名的律师。
三姐是传媒公司老总。
而我，一个落魄到在直播间卖画的艺术生。
初恋牵着富二代的手大嘲我狗肉上不了席面，幼儿园小孩儿用脚踩的都比我画得好。
接到家里让我继承家产的电话，我终究落下了倔强的眼泪。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想要独立的富二代罢了。
1
在美院上学的第二天，我在直播间挂卖自己新完成的画作被全校学生嘲讽。
他们说我的画笔充满铜臭味，作品更像是一坨飞翔的史。
更有甚至，叫嚷着让我退学，别丢了美院的脸。
我不明白，卖画哪里就丢了他们的脸。更何况这都是我的心血，被人肯定他们的价值有何不对？
被声讨的第二天，好友给我发来学校论坛的消息截图。
是我直播的画面与画的链接，甚至还有我在卧室打包快递的照片。
能够有机会拍下这样照片的只有一个人。
刘文浩！
另外两个室友这两天去了乡下写生，寝室只剩下他自己。
我拎着画板坐在张浩面前，阴阳怪气地问了句。
“手机像素这么模糊，用不用我赞助你买个新的？”
刘文浩顿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你还想用金钱侮辱我？就算你给我钱也是应该的，你整天在寝室直播，都打扰我生活跟学习了！”
说着，手一摊，递到了我面前。
我将后台订单金额截图放到他面前，嘻嘻一笑。
“看，两天赚了三千块钱，你嫉不嫉妒？”
刘文浩反手将我手机推到一边，冷嘲热讽。
“都是卖笑赚来的钱，那几个买你画的人也没啥眼光，糟蹋了钱。”
“呸！侮辱了艺术。”
他把手收回去，清高得像古代正大光明两袖清风的牌匾。
我伸出大拇指，装作没看见他眼底的羡慕，点了个赞。
没人知道刘文浩家庭条件一般，每次用颜料都恨不得往里面多加点水。
本身我直播也是想让更多人认可我的作品，用我自己赚来的钱给女朋友买一个低奢款的包包。
要真想来钱快，我只需要给大姐他们发一条短信。
“我，秦始皇，打钱！”
因为家庭背景我收到太多优待，如今我只想当一个平凡的人。
用平凡的手段去赚钱，养活我自己跟小女友。
可惜，刘文浩不是这样想的。
他只看到了我直播卖出去的画，八成嫉妒我的流水比他几个月生活费都高，这才在学校论坛玩了命地黑我。
他拉着脸，义正词严的指责我。
“就算你把我放在网上曝光，我也不怕。”
“艺术就是艺术，不能用金钱玷污。”
“更何况你那垃圾作品都没我画得好，也就只能骗一下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我看着他说到尽兴唾沫横飞的样子，侧了侧身子。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直播间？”
原本只有几个老粉，如今凭借着刘文浩不遗余力地吐槽，直播间人数飞升。
但是，他义正词严的指责，怕是要被骂出翔了。
“看什么？我啥也不怕，不过是几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傻子，买些垃圾回家装门面。”
说完，义愤填膺地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哦，对。
刘文浩是贫困生，这个时间要去校外打工。
但是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下午上课，刘文浩换了一身潮牌回来。
见我没搭理他，直接走了过来。
“你穿过始祖鸟吗？哦，我忘了，你平常都靠着卖画赚生活费，哪里买得起这样的衣服？”
“要我说，你也穿点像样的衣服，整天跟流浪汉一样，白瞎了那么好看的女朋友。”
刘文浩跷着二郎腿，瞥了我一眼，手中的画笔转得飞快。
我默默地看着他身上假到惨绝人寰的A货，摇摇头。
“这种衣服我还真不配穿。”
我的衣服都是大姐买完邮到学校的。
“也是，你直播才能赚几个钱，自然买不起。”
刘文浩翻了个白眼，亮出他新买的水果pro使劲晃了晃。
“衣服穿着舒服就好，太……奢侈没有必要。”
这种炫富手段，我在幼儿园就看腻了，自觉无趣。
“你个穷酸东西知道啥，呸，闭上嘴巴。”
他十分享受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仰着下巴，将自己当成全场焦点。
小丑。
我默默评价一句，不再作声。
2
下午有一节全系的大课，我在教室门口站着。
“林芸，给你。”
按照惯例，我给她带了一杯温热的露露。
她没接，反而拉着我的手往拐角处走。
我心脏激动得怦怦跳，不过一天没见，竟然这么想我吗？
还是她知道了我准备的惊喜，要给我献吻。
“方驰，你丢不丢人！”
她甩开我的手，俏脸气得通红，使劲儿地跺了跺脚。
一把把我推开，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娇声呵斥。
我愣了一下，这剧情发展不对啊。
“你知道我朋友怎么说的吗？说你是古代卖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大姐包养你了。”
“你干点什么不好，哪怕去校外的辅导班教学生，也好比在网络上丢人现眼啊！”
厌恶的目光刺向我，刻薄的嘴脸让我心惊。
我只当她姨妈期心情不好，压着心底的寒凉，麻利拿出包里权杖模样的口红。
我不懂这玩意儿哪里特别，几克的东西，花了我一千多。
“之前我看见你微博抽奖没中，我特意给你买的。”
她背着的小奢手挎包，脸上的化妆品，就连前些日子跟闺蜜出去旅行，都是我拿的钱。
就连她去微整，都是我昼夜不分卖画赚的钱。
情人节圣诞节就连愚人节都要给足她仪式感。
一束花不够，还要有别的。
电影，高档西餐，时间晚了住酒店都只能她自己睡一间，我从学校翻墙回去。
我自认为在舔狗圈，我甚至可以称作是战狼的名称。
若不是卖画，我怕是现在连生活费都没有了。
可林芸却用两根手指将口红拎了起来，不复以往惊奇的样子，眼中有些嫌弃。
“方驰，你真让我失望，买根口红还这么吃力，以后怎么给我幸福的生活。”
轻飘飘地将口红装进包里，神情骄傲得像一只白天鹅。
我有些难受，却依旧哄着她。
“芸芸，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卖画了。”
左右还有别的手段可以赚钱，实在不行，我直接带着林芸回家继承家业，让她躺着花钱。
何必惹得女朋友不高兴。
听了我的保证，林芸不耐烦地打断我。
“你现在卖不卖跟我没关系了，方驰，我希望咱俩能好聚好散，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了。”
好看的红唇吐出冰冷的话，一脸嫌弃地跟我撇清关系。
“你送的那些东西就当我陪你一场的酬劳，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远处来了一个同学，林芸翻了个白眼，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迅速离开。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我鼻尖有些发酸。
想起刚在一起时的样子，她不仅鼓励我创作，还为我学习直播管理后台。
刚开直播的第一天，她注册了好几个小号刷评论刷小礼物。
“哇，哥哥画得真棒。”
“主播以后肯定会火。”
……
当时我还嘲笑她像个精分少女，如今她却弃我而去。
我垂头丧脑，本来跟大姐说好，为林芸办一场私人演唱会。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等我行尸走肉般回到教室，老师已经打开PPT了。
“这位同学，做人最怕人穷志短，不要以为直播赚钱就可以放弃学业了，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知识才是最踏实的。”
年近古稀的老师向来看不起新媒体，不耐烦地摆摆手。
“老师，这节课我们不是要品鉴名画吗？既然方驰同学都能直播卖画了，不如让他上台讲讲呗。”
之前被我怼了一通，刘文浩怀恨在心，幸灾乐祸起着哄。
“算了吧，网红都是为了圈钱，他懂什么叫艺术吗？”
“你可不要这样打击同学，万一以后他像毕加索一样，这画不就值钱了吗？”
耳边的嘲讽海啸一般向我席卷而来，我看着坐在靠窗位置的人，抿着唇没有反击。
见我看她，林芸不为所动地别过头去，似乎与我扯上关系十分耻辱。
我心中一冷，缓缓开口。
“首先，迟到是我的不对，我为耽误大家的时间而道歉。”
“可我并没有因为所谓能卖画就荒废学业，艺术不仅是一种情怀，更是谋生手段，我用我所学的知识去赚钱，并不丢人。”
“对于刘文浩所说，我当网红是为了圈钱。那我请问，你长这么大赚了多少钱？是不是依旧每个月都冲家里伸手？”
以往小打小闹我并不当回事，更何况大家都是同学，闹得难看也不好。
可今天我气不顺，没有必要惯着他们。
“所以，刘文浩，有些事儿需要我说得太明白吗？”
全系瞬间支棱起耳朵，唯独刘文浩，紧咬牙关，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我。
3
我说的话并不好听，整个教室都寂静了下来。
他们没想到，我会把这么难堪的话题丢出来，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刘文浩脸色铁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在这儿装什么逼？不就是卖了几幅画赚了点钱，在网上跟傻子卖笑哪儿来的优越感？”
气氛剑拔弩张，我攥紧了拳头。
“那你卖出去了吗？你画的那坨翔给人家当厕纸都没人要吧？”
刘文浩无论大考小考全是挂科垫底的存在。
当着全系的面，被我掀了老底，瞬间暴走。
“你给我等着！”
他家中有钱，自然无所谓成绩如何。
我知道，被他记恨上，大概会被身边的人孤立。
果不其然，自那天开始，只要我坐的位置，就算教室再拥挤，都没人过来。
刘文浩带着小弟浩浩荡荡地进了教室，看见我阴阳怪气地嘲讽。
“这不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网红吗？身边怎么这么冷清？”
“害！昨晚人家开直播到十一点，肯定是身子虚了，富婆不要他了呗。”
他身旁的人纷纷附和，刘文浩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桌上的书扫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听说林芸跟你分手了？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钱花了不少，肉一口没吃到吧？”
他弯下身子，在我耳边嚣张又油腻。
“你信不信，我都不用花钱，林芸就能上我床？”
“你花了那么多钱都碰不到的人，我能让她主动贴上来。”
我隐忍着，身子微微发抖。
为了激怒我，还真是没有下线。
我们学校有规定，谁要是在学校动手，谁就会被记大过处分。
“这都能忍？你是王八吗？”
他说话愈发难听，就在我即将动手的时候，大姐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驰，最近怎么样？”
大姐声音温柔，带着一丝笑意。
“不是说要给你的小女友举办演唱会吗？什么时候把她带来看看？”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身旁的刘文浩依旧出言不逊。
“旁边的是哪个小兔崽子，在那儿放什么屁呢！”
大姐听到，瞬间暴跳如雷。
她性子火辣急躁，唯独对我这个弟弟，百般爱护。
“告诉这个崽子在原地等我，我亲自去看看他。”
“算了，大姐。”
我安抚着她的情绪，笑了笑。
“又不是小时候了，现在我可以自己解决。”
至于跟林芸分手的事儿，我并不打算当着外人说。
挂断了电话，刘文浩冷笑着夺过了我的手机。
“还在用水果11的穷逼，你姐在那边很横啊，你让她过来，我保证好好伺候她。”
贱兮兮的笑瞬间点燃我的怒火，我起身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刘文浩惨叫一声，愤怒地叫喊着让身边的几个小弟好好地打我一顿。
“你是个穷逼，你姐也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卖画，一个卖身，两个穷鬼！”
刘文浩那张破嘴不断地喷翔，我疯了一般将他身前的人踹开，冲到了他面前。
可奈何人实在太多，我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挨了不少的打。
看着我挂了彩，刘文浩擦了擦嘴角磕破流出的血，阴冷地盯着我。
“明天我姐就会作为投资方过来开宣讲，你等着吧。”
刘文浩好似听到天书一样，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你知道来我们学校宣讲的人都是什么身份吗？”
他身旁的小弟见我认真的样子，嗤笑出声。
“上次过来宣讲的老总，身家上亿，你姐莫非是你直播间的后台？掌管着你几千块钱的巨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