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起恐怖电影史上最恐怖的电影,《大法师》仍然是一个许多人认同的答案。 因此,在上一部《大法师前传之保罗许瑞德导演版》推出的 18 年后,《大法师:信徒》现在登上大银幕,似乎象征着它将为新世代观众,带来全新的心灵创伤。 很可惜的,《大法师:信徒》尽管确实很新,有全新的故事设定与剧情逻辑,但它却无法承继《大法师》的威望...... 它甚至并不太像是一部恐怖电影。
《大法师:信徒》故事大纲摄影师维克多携妻到海地一游,但怀孕妻子却在海地太子港大地震中丧生,她留下了刚出生的女儿安洁拉。 十数年后,长成少女的安洁拉思念亡母,与好友凯瑟琳在课后玩起了招魂游戏,但是她们却招来了恐怖的不速之客...... 维克多与凯瑟琳父母好不容易找回了两位少女,但这两位少女却神智不清,并且行为诡异...... 维克多不相信上帝,但现在安洁拉身上种种医学无法解释的症状,却逼使他必须求助上帝的力量。
先谈谈导演先前的成功重启电影:《月光光新慌慌》《月光光新慌慌》由大卫高登格林执导,并由高登格林与他的老同学丹尼麦布莱共同编写剧本。 《月光光新慌慌》是1978年《月光光心慌慌》的直接续集,故事直接跳转到相距1978年40年之后的2018年,描述在前作幸存的女主角洛莉,40年来枕戈待旦武装自己,等着老仇家麦克迈尔斯重回老家大开杀戒。 《月光光新慌慌》一开始就决定开拍成三部曲,去年第三集《月光光新慌慌:万圣结》将整个系列划下句点。
《月光光新慌慌》是近年来最成功的经典恐怖电影系列重启之作之一,全球票房高达 2.5 亿美金,比过去的 10 部系列作都卖座,《厉阴宅》或《夺魂锯》系列作的票房都无法超越它,而《月光光新慌慌》的口碑也很惊人地优秀。 这带动了好莱坞主流片商的一股「经典重制潮」,出现了《恰吉》、《宠物坟场》、《糖果人》、《黑色圣诞节》、《新睡衣派对大屠杀》(这部电影甚至照抄了许多《月光光新慌慌》元素)等等改编自过去经典作品的新电影,而这些电影都无法超越《月光光新慌慌》的成绩。等等,不是要谈《大法师:信徒》吗? 为什么要聊《月光光新慌慌》? 因为这两部电影几乎一模一样:导演依旧是高登格林; 原创故事依旧由丹尼麦布莱提供; 《大法师:信徒》是1973年《大法师》的直接续集; 《大法师:信徒》也早就预定是新三部曲的第一部作品; 与《月光光新慌慌》同样由布伦屋影业(与拥有版权的摩根河影业)制作、环球影业发行......《大法师:信徒》的制作阵容,看起来几乎就是二代《月光光新慌慌》。
问题是,即便是金牌阵容,也无法跨越《月光光新慌慌》与《大法师:信徒》的原作,也就是《月光光心慌慌》与《大法师》这两部形式风格都截然不同的恐怖电影经典之间,巨大的鸿沟。
被迫重新开机的《大法师:信徒》为什么《月光光新慌慌》拍得好? 高登格林做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他完整地保留了 1978 年《月光光心慌慌》的气氛。 高登格林无视过去的《月光光心慌慌》续集设定,直接在新电影里放进了40年的空白。 让前作幸存的角色们,在这40年里辗转难眠。 迈尔斯依旧杀性不改,洛莉则是心伤依旧,因此,洛莉变成了新任莎拉康纳,等待某日一定会回归的迈尔斯「回家」。 而洛莉此般偏执的信念,也造成她亲离子散,女儿不原谅她——高登格林专注在《月光光心慌慌》结局剩下不多的角色身上,给这些角色一个全新的 40 年际遇背景,让这些老角色重获新生。
《大法师:信徒》
问题来了,《大法师》的结局,没有剩下多少角色让高登格林可以带回家好好培养:法师们一命呜呼,中邪的女孩与母亲,在 50 年后的现在也都垂垂老矣。 《大法师》至今漫长的 50 年时光,与它两败俱伤的结局,让这部经典的续集无以为继。
这事实上是《大法师》系列的硬伤,《大法师 2》试图让第一集的可怜女孩蕾根再度登场,而且变成某种精神系超能力者...... 继续对抗恶魔帕祖祖,搞成了 70 年代的《咒术回战》。 《大法师2》因此成为了许多人认为的史上最烂续集,但无论你是否认同这种评价,《大法师3》则是干脆地忽视第二集的存在,变成了一套翻玩黄道带杀手典故的悬疑侦探灵异电影。 《大法师 3》跟《大法师》一样恐怖吗? 并没有,差远了,但它至少玩出了与《大法师》截然不同的趣味:黄道带杀手原来是可以随意附身人类的恶魔,所以警方才抓不到它。
《大法师 3》
因此,《大法师:信徒》也被迫重新开机,在一个全新时空里继续上演附身 / 驱魔故事。 被害者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黑一白两少女。 她们被附身的原因、被附身后的行径、与她们各自的家庭背景,都跟《大法师》的设定不同。 很明显地,《大法师:信徒》无法像《月光光新慌慌》那样进行「全方面复古」,就这点而言,《大法师:信徒》已经失去了一部分优势:喜爱《大法师》的观众,无法在此重获怀旧之情。
《大法师:信徒》
事实上《大法师:信徒》的片名已经写得很明确,这部电影的重点是「信念」,这事实也是《大法师》的主题:负责驱魔的卡拉斯神父,其实正面临一段对上帝的信任危机。 在《大法师:信徒》里,真正复古之处,是回扣了《大法师》的信念主题。 在这部新电影里的父亲主角维克多,某种程度上是《大法师》里母亲主角克里斯蒂娜与卡拉斯神父的合体,维克多跟克莉丝一样都是无神论者; 而且维克多因为丧妻,与丧母的卡拉斯神父一样,都对上帝产生怀疑。
如《月光光新慌慌》山寨版但是高登格林在《月光光新慌慌》做得更好,洛莉在40年前与40年后的形象截然不同,因为这个女人在这40年内有着深刻的成长。 但是,维克多与克莉丝/卡拉斯比较起来,这个角色似乎仍然只是一台拼装车,他身上没有吸引新观众的特异之处,也没有比 50 年前《大法师》里的母亲和神父更不一样之处,观众很难感受到他内心的折磨与挣扎。
这说来很奇怪,在《大法师》里,我们能看到可怜的单亲妈妈克莉丝,被入魔的女儿蕾根折磨得生不如死。 理论上,我们也应该在《大法师:信徒》里继续看到许多恐怖小女孩发威的片段——而且这次有两个中邪少女! 事实上并没有。 《大法师:信徒》反而跑去模仿文艺气息较浓的《大法师3》,用许多长镜头来拍摄恐怖桥段,并且无力地使用跳吓 (jump-scare) 来惊吓观众。 《大法师》里那令人不安的寂静气氛,在这部电影里付之阙如,相反的,许多时候你会惊讶:这个枯燥漫长的桥段是想要吓人吗?
《大法师:信徒》
所以,单调的吓人技巧变成了《大法师:信徒》的硬伤,它在无法吓人的状况下,又无法交出更出人意表的新意。 你怀念小女孩 360 度转头吗? 《大法师:信徒》有; 你怀念克莉丝妈妈吗? 90 岁的艾伦鲍丝汀会回归这部电影,你甚至也会看到当年饰演蕾根的小女孩琳达布莱尔,长大后的照片。 但是,《大法师:信徒》对《大法师》的致敬也只有这种水准。 我们可以看到附身少女更诡异的高难度体技吗? 可以看到新恶魔更残忍的杀人手段吗? 很可惜你要失望了。
《大法师:信徒》蕾根的照片
《大法师:信徒》很多地方,很有大卫高登格林的风格。 众人齐心驱魔的设计,像极了《月光光新慌慌》里几个「群体作战」的桥段:受害者与幸存者们携手对抗强大的恶魔,这是《大法师:信徒》少数热血澎湃的部份,但很可惜的,《月光光新慌慌》三部曲的每个此类桥段,都有慷慨激昂的绝杀高潮 / 逆转的反杀高潮。 但是《大法师:信徒》里的安排,明显戏剧效果弱了许多。
《大法师:信徒》
《大法师:信徒》不像是一部《大法师》续集,它更像拙劣的《月光光新慌慌》山寨版。 当然,它还有两部续集,这个驱魔故事可能后续还有史诗般的铺陈,但是,这个三部曲的第一吓,却显得软弱无力。 也许《大法师》系列难以产出好续集的原因,早就预视了《大法师:信徒》的失败:这个驱魔故事,始终不需要任何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