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皇子说我是他的白月光。
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出嫁。
成婚当晚，我被虐杀在新房内。
这时我才知晓白月光另有其人。
重来一世，五皇子当众表明心意。
不过这回，我可不做挡箭牌。
……
三媒六聘，凤冠霞帔。
红盖头下，我的嘴角不由自由地咧开。
别的女子出嫁，总会对娘家恋恋不舍。
而我只觉得身心舒畅。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
及笄后，我一直担忧，害怕会被父亲当成棋子送人。
幸好五皇子从天而降，做了我的良人。
他曾在高朋满座的宫宴上，朗声说我是他的白月光。
那句"此生非她不娶。"
被我揣在心间，每次想到都有热泪盈眶的感觉。
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没人能抵抗得住如此炙热的感情。
我很快就沉湎在五皇子的甜言蜜语中。
今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人？
洞房花烛夜。
五皇子，怎么还带婢女来婚房？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堵了嘴、绑了手。
五皇子和不知名姓的女子，在新房，我们的婚床上，肆意欢好。
慌乱中，我听着熟悉的女声，却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我在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拼凑出一个事实。
五皇子的白月光另有其人，不过碍于身份，不能在一起。
是啊！
几个月前，明明我们素不相识。
他说，我就信了。
我太想逃离窒息的家。
所以不曾深究。
才会鬼迷心窍，成了别人的挡箭牌还不自知。
本以为，是先苦后甜。
是我不该妄想。
父母都不曾给过我的真心，我却信了他。
我憋着一口气，试图往房间外面挪去。
想要揭穿真相，让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是个骗子！
他丧尽天良，不配为储君。
红盖头遮挡着我的视线。
他们在旁边毫不顾忌地嘲笑。
我拼命往外面蠕动着爬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他们，太恶心了。
五皇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直到我在离门槛一步之遥的地方，以刀割喉。
最后的时刻，还能听到那女子虚假的同情。
“她本是无辜之人。”
五皇子毫不在意地说，“本皇子的正室之位，换她一条贱命，够了。”
“儿臣心上人是……林姑娘，此生非她不娶。”
两个声音重合，吓得我手中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
我只是个六品官之女。
本没有资格来到这里，是父亲。
他想要提高我的身价，好为家里换取更多的资源，才托人走关系将我塞进来。
五皇子深受帝宠，是储君的热门人选。
正妃，定然是高门贵女。
怎么会……心仪我？
原本大家还不晓得五皇子口中的林姑娘是谁。
我突兀的举动，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人视线转了过来。
同前世一样。
我的脸瞬间爆红。
不是害羞，是气的。
五皇子，我们无冤无仇，可前世今生，你都没有放过我。
2
闺阁女子突然听到如此俊朗的儿郎表白，哪有不心动的？
上辈子的我亦是如此。
窝窝囊囊地说不出一句话。
宴会上的人便默认了五皇子的言语。
第二天，全京城都知道。
五皇子宋世安的心上人是我林婉秋。
京城里觊觎他的大家闺秀多的是。
我一个出身低微的人却莫名其妙得了青睐，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非议和刁难找上门来。
想到那些层出不穷的侮辱。
我突兀地站起身来，走到殿中跪的笔直。
“五皇子心仪臣女？那么请问可知臣女闺名是何？”
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被皇子表白，那是泼天富贵。
怎么还有人急着推脱出去？
五皇子倒是不慌不忙，语气淡然，完全没有被揭穿的心虚。
“女子闺名岂能被外人知晓，莫要胡言乱语。”
“婚事本应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情难自禁才会口出狂言，公然求娶。”
“还请林姑娘，息怒！”
好一出颠倒黑白。
宴会上众人都被他的话语打动，情急之下我厉声辩解。
“臣女与五皇子素不相识，实在担不起心上人之称，还请圣上明察。”
“臣女……愿以死证清白！”
说完，我就径直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宫内伺候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我早就选中一处人多的地方，他们迅速将我拉下，才避免了血溅当场的惨案。
宴会上的人被吓得一口气都提到了半空。
这会，只听到一片嘘声。
闹成这样，圣上不会苛责自己儿子，只让人将我送出去。
混乱中，我被人往外推搡。
出门前回头看去，五皇子表情阴晴不定，眼睛盯着我，是毫不掩饰地杀意。
我今日这步棋走得极为凶险。
事出紧急，来不及细细思量。
只想不顾一切摆脱前世噩梦。
惊了圣架，还不知等会回家后要如何与父亲交代。
他大概是杀了我的心都有。
好不容易有了攀附上皇子的机会，还被我推了出去。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重来一世。
宁为玉碎，也不愿做五皇子那狗屁心上人。
可他，会放过我吗？
我安坐在马车里，静静抚着衣裙上的褶皱，等待宫宴结束。
父母亲随着人潮出来的时候，同手同脚，表情僵硬。
宫门口这会人多，来不及问询。
马车匆匆往家中赶去。
还没进家门，父亲的怒骂就憋不住了。
他向来遵从君子动口不动手，今日却一巴掌就将母亲扇到了地上。
“你教的好女儿。”
“五皇子看上你，那是林家祖坟冒青烟，你个孽障！”
“要清名何用！便是说你们私相授受，自愿为妾，也该顺手推舟嫁进皇家。”
“把皇家的脸面踩在脚下，你是拿我林家三十九口人命开玩笑！”
我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抿紧嘴角。
将快到嘴边的解释咽了回去。
我怎么忘了？
对父亲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前途官职。
他是生怕今日之后，我扒不上五皇子。
误了清名还嫁不出去。
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个好棋子。
为了让女儿嫁个好夫家，家里花大价钱请了琴棋书画的先生来教导。
圣贤书中，可没有教过我去做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倒是有一句我从前甚为不耻“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好像对女子来说，什么都比活着重要。
我已经死过一次。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3
夜已深。
父亲嚷着头疼，被母亲扶回去休息。
临走前还吩咐人，将我押到祠堂跪上一夜。
我无视下人的劝阻，盘腿坐下，开始细细思量。
虽然今日发疯之举，以死明志，不会让我名声尽毁。
五皇子想要保护暗处之人，选中我做挡箭牌，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怕是只能将戏做全，才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躲是躲不掉。
上辈子我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嫁过去，却被痛下杀手。
如今让他大庭广众丢了脸面，怕是更不会轻易放过。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顺势找出那女子是谁。
拿捏住把柄，才好谈条件。
我就不信，一个连新婚之夜都忍不下去的女子，会放任流言肆虐。
那个声音，至今想起还是会令我心悸。
想来如果再能遇见，我就想得起来了。
不知道五皇子是如何操作的。
一夜之间，我在大殿上的辩白，被造谣成了恼羞成怒。
所有人了然一笑。
必然是了。
否则我如此甩脸子给皇子，怎么不见人生气一点。
连圣上都没有追究我的失礼，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以示安抚。
父亲下朝后，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面对请安的我，差点乐呵呵笑出声。
“虽然你昨日莽撞，到底五皇子情深似海，愿意给你做脸。”
“今日还主动前来与我搭话，真是品貌非凡的翩翩君子啊。”
“国之储君，当如是！”
父亲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公然妄议朝政。
怕是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国丈以后的生活了。
昨日里还战战兢兢的人，因为事情有了转机而红光满面。
我看着他的兴奋溢于言表，心中的恶意喷涌而出。
大声打断父亲的美梦。
“我不嫁！”
“要娶，就让他娶我尸体过门吧！”
父亲被我刺激的破口大骂，想动手又生生忍了下去。
“孽女！你这祸害疯了不成？”
“你名声尽毁，五皇子愿意娶，那是天大的恩德，我怎么会有你这般狼心狗肺的女儿，定然是你母亲没有教导好的缘故。”
这不是一桩婚事，更重要的是干系他的未来前程。
无论如何，父亲都不会让我坏事。
“五皇子这两日定是会来找我，到时候父亲要如何交代？”
父亲原想将我禁足，被我一句话怼了回去。
五皇子倒是个很好用的借口。
至少这段时间在家里，我不用被逼着做事，讨好别人。
五皇子上辈子之所以敢那么对我。
不过是看穿了我背后无人，就算是死了，父母也不会给我讨回公道。
既然如此，就让我乘着这股东风，打出名号吧。
若他娶到的是个众星捧月的人物，即便是皇子，也要忌惮几分。
得知外面的人都在打探关于五皇子心上人的消息。
我拿出了经年积攒下来习作。
琴棋书画，家中从小要求甚高。
曾有一位短暂教过我的女夫子感慨。
若我为男儿，才华足以名扬天下。
奈何我是女子，无论多么出众，都只能藏于闺阁。
将来作为讨好夫君的依仗。
可不该是这样的。
我让丫鬟将过往习作拿到书铺中寄卖。
果然很是受追捧。
一句句脍炙人口的诗句，传送开来。
一幅幅画作引得众人争相模仿。
闲时做的曲谱，被叫卖到黄金万两。
4
书铺的老板眼见泼天富贵，哪里会放过来送东西的丫鬟。
在她遮遮掩掩、零零散散的暗示中，明白一件事。
那些受人追捧的东西，竟然是五皇子心上人之作。
一时间，我的名字再次成为京城中热议的中心。
原本对我的嗤笑变成歌颂。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五皇子有慧眼识英才的本事。
引得众人纷纷前往五皇子府外自荐。
此时闹得皇帝都听说了。
父亲得知消息后，再次前来找我算账。
被我三言两语顶了回去。
“父亲以为，五皇子看中女儿的是什么？”
“家世低微，若再没有出众的才华，怎能坐上五皇子妃之位，仅凭宠爱吗？”
“父亲为官多年，不该如此天真才是？”
这次，他听完我的狡辩，没有申斥。
反而默默解送来不少银票，还说家人下人任我驱使。
只管放心经营，务必确保拿下五皇子妃之位。
第二天，沉寂许久的五皇子送来请帖。
我摩挲着上面烫金的赏花宴，哼笑出声。
怕是鸿门宴吧。
如今京城中人人都说，我与五皇子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那位，该是忍不住了吧。
五皇子提前一天送来了华贵的衣裳和首饰。
父母看在眼里眼泪，甚是满意。
同族的姐妹，酸溜溜地道喜，说我觅得如意郎君。
我装出喜不自胜的样子。
晚上没人的时候，才落下僵硬的嘴角。
赴宴前，因为五皇子纡尊降贵亲自来接我。
全家人都送到门外。
五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丈量过的。
深情款款，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与我亲近。
不知情的人看来，只当他克制守礼。
我心中嗤笑不已。
为难自己，恶心别人。
路上的时候，我尽显小女儿姿态，娇羞不已。
时不时偷眼瞧去。
他刚开始还热情款待。
随手递来一块糕点，我眉飞色舞地捧到心口。
夸张地赞叹。
“这是我吃过最香甜的栗子糕。”
吃吃喝喝享受一番后。
在五皇子不耐的眼神中，我像是不可自拔地贴了过去。
马车内空间狭小，逼的他不得不绷紧了身体。
唯恐碰伤我的衣角。
装什么坚贞不屈？
既然有心上人，何必招惹无辜的我？
他越不舒服，我越笑的暧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