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亡,妃子囚:墙壁上的《满江红》,流传于世堪称千古绝唱

古史韵文 2025-03-11 11:11:16

1275年,南宋德佑元年,那是南宋命运的转折点。南宋最后的精锐部队,被贾似道葬送在丁家洲,这一败,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南宋都城临安直接暴露在蒙元的刀锋之下。

随后,蒙元三路大军气势汹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在1276年新年的时候会师于临安。刹那间,南宋朝廷乱成了一锅粥,最终只能派人向元军献上那象征着皇权的传国玉玺,宣告南宋亡国。

蒙元丞相伯颜大摇大摆地入城,然后像押送囚犯一样,把年仅七岁的南宋幼主赵显、宋度宗的遗孀全太后、太皇太后谢道清等三千余人,以亡国贱虏的身份押往北方。在这众多被掳之人中,有一位女子,她叫王清惠。

王清惠自幼聪慧灵秀,多才多艺,后来进入宫中当了女官。她与当时还是储君的宋度宗赵禥相识,这王清惠可是个妙人,不仅长得美若天仙,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一下子就把太子赵禥迷得神魂颠倒。赵禥登基后,她被封为会宁郡夫人,还常常负责掌管内廷文书呢。

南宋灭亡后,王清惠成了俘虏,一路北上。这北上的队伍走走停停,当来到宋朝曾经的都城汴梁附近时,这一晚,众人宿在了城外夷山丹阳驿。

王清惠虽然长期深居宫中,但是她博学多才啊,她心里清楚,这汴梁城可是汉家旧地,曾经在梦中多少次来到这里,可如今,却是以这样屈辱的身份来到此地,心中的感慨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她踱步到驿馆院中粉壁旁边,下意识地拿起一支毛笔,心中那深切的亡国之痛、对故国的思念以及人生的种种烦恼,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于是,那首《满江红·题南京夷山驿》就出现在驿站的墙壁上。

《满江红·题南京夷山驿》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

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

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

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

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

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这词的上阕啊,就像是一部回忆的电影。

你看,她开篇就长叹“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御园里太液池的荷花,再也没有以前的娇艳了。她把自己比作芙蓉,这芙蓉可是出淤泥而不染,情志高洁的象征。这里用比兴手法,一方面暗示自己的心志,另一方面也表达了亡国后自己面对旧山河时形容憔悴、精神沮丧的状态。

接着她开始回忆往昔,“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想当年啊,就像花享受着雨露春风一样,自己承蒙浩荡皇恩,住在华丽的宫殿里,在众多嫔妃中自己就像兰花一样芬芳,还常常陪伴在君王身边,因为羞怯或者兴奋,脸庞就像莲花般红润光鲜。“春风雨露”“玉楼金阙”这短短八个字,就把过去的富贵繁华生活描绘得活灵活现;“名播兰簪”“晕潮莲脸”也能让我们感受到当时的幸福。

可是呢,“忽一声、鼙鼓揭天来”,这就像白居易诗里说的“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一样,元兵突然打到临安,一下子,君臣离散,曾经的繁华就像泡沫一样破灭了。这里的“忽”字用得特别妙,要知道蒙宋战争打了好多年,元朝灭宋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个“忽”字表达出她对蒙元大军突然到来的震惊,也从侧面反映出南宋朝廷对战事、政事的不上进,只知道安于享乐,这也是导致江山巨变、自己沦为俘虏的原因。

词的下阕呢,就开始具体写宋室覆亡后的痛苦和自己的处境了。“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这亡国的千古遗恨啊,能跟谁说呢?面对破碎的山河,只能仰天哭泣,血泪都沾满了衣襟。

“龙虎散,风云灭”描绘出朝廷土崩瓦解,君臣离散的亡国惨状。“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体现出她作为一个女子,面对亡国之恨的无奈,只能无助地哭泣。这里的“百二”可是有典故的,出自《史记·高祖本纪》中的“山河百二”,意思是关中地势险要,两万兵就能抵御百万兵。词人引用这个典故,是在表达对宋朝坐拥天险却不思进取导致灭亡结果的悲愤和无奈,这也让这首词的思想境界上升了一个高度,开始反思国家兴亡的原因了。

“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辗关山月”,被掳北行的她,在驿馆中晚上常常被战乱的恶梦惊醒,天刚亮就得踏着关山的月色赶路。这几句写出了她被俘虏北上时惶恐不安的艰辛处境,也让我们看到当亡国奴是多么不好受,尤其是她作为一个女子,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想到自己屈辱的处境,她不禁发出“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的呼喊。这红尘纷乱,她只想超脱世俗,过上清净从容的生活,这也含蓄地表达了她不愿奴颜婢膝的内心态度。

历史上,王清惠到了元都后,真的自请当了女道士,选择在青灯古佛旁了却残生。王清惠的这首词多次用典,既直白地抒发了难以消除的亡国之恨,又婉转地写出了自己惶惶不安的处境,还夹杂着对家国兴亡的感慨。这样一首浑然一体又凄美动人的作品,堪称绝唱。一经流出,当时文坛的文天祥、汪元量等高手都纷纷来和词,可都难以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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