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魔教兴起,听说小魔头喜欢男色,仙门便想出美男计。
无奈,门下男子接连被魔头扔下山,掌门将目光看向我。
“叶怀裳,你可愿,为仙门做点牺牲?”
1
我再次看到俞正清是在九璐山上的雷刑台上。
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魔尊了。
一身红衣,我也不知道是被血染红的,还是他本来就爱红色。
他垂着头,三千青丝迎风飞扬。
广场上,还残留着烧灼的肉味。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哪一块被雷劈了,烤熟了。
大师兄踢了他两脚,也不见他睁眼,看来是死透了。
仙门弟子们哈哈一笑:“这个大魔头,也有今天!”
我站在人群里,想要跟他们一起笑,但是他的眼眸却缓缓睁开,眼角猩红,瞪向我的方向。
我心里一惊,忙向后退。
紧接着,他周身血脉喷涌,体内的煞气,好像要抑制不住的要往外释放。
“还活着,还活着!”
有眼尖的弟子惊呼,片刻间,黑色的煞气就充满了雷刑台,将魔尊整个人包裹起来。
四大掌门在得到弟子的通报后急忙赶来,他们联手施法,却不敌被雷劈过、有点烤熟的、昔日魔尊。
我急忙后退,看这个架势,大魔头要逃走是迟早的事,与其去阻拦,还不如逃。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扭头便走,跑了半天,可是半分没动,腿竟然还腾空了。
肩部一沉,一只利爪攀上了我的后背,残风带着腥甜之气。
大师兄站在我的身边接连退了好几步,他抽出长剑,向我身后砍去。
腥风血雨伴随着怒吼,我略微扭头就瞥见了那东西的全貌。
他周身原本雪白的毛发不知为何变得焦黄,通体被黑雾笼罩,它的巨型爪子攀上我的后背,张嘴便要咬住我的头。
2
迷迷糊糊的,我试图挣脱梦境的束缚,但那猛兽却越靠越近,我只感觉耳边风声阵阵,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向着我飞扑而来。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在我耳边炸裂,我瞬间惊醒,却只见那白泽正站在我身边,巨大的尾巴扫过我的身体,将我从梦中拉回现实。
“怀裳,到本座这里来。”
男人一手拿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一边向我招手。
我微微皱眉,手指轻抓衣摆,挪着步子走进他。
我近来不知道为何,白日站着也能做梦了。
做的梦还挺真实,一点都不像梦,倒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他把我揽入怀中,鼻息中是好闻的乌木沉香气味。
“恭喜魔尊,贺喜魔尊。”
他的教众们兴高采烈,挥着各路兵器,他们在庆祝魔尊刚刚又打赢了一场仗。
歌舞升平,俞正清坐在大座,我站立于一旁。
有个大胆的小妖精在跳舞时候频频送上秋波,可惜俞正清看都不看,两只手骨节分明,只顾着给我拨葡萄。
在小妖精嫉恨的目光中,我张开嘴,舌尖一舔,酸酸甜甜的葡萄进了我的肚子。
“好吃吗?”男子薄唇轻启,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我点点头。
有人推开了沉重的石门,吹来一阵幽风,吹的蜡烛一晃,光线一暗。
长阶之下,一人站定,表情晦暗不明。
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对方有些异样的熟悉。
“五叔,您来了。”
高座上的男子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顺便用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被叫“五叔”的是魔教颇有功绩的老者,他抬头睨了一眼我。
“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话。魔尊,您还年轻,不应该玩…丧志。”
“无妨,四大仙门还不敢拿我如何,流仙宗里走了一遭,四个老头已经吓坏了。何况,”俞正清盯着我,“人,我已经找到了。”
扔下这句后,男子拉起我,一手拦腰将我抱起。
蓝色的纱质帷幔轻抚过我的脸,他看我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睡他的大床上,我睡在他的脚边。
他有时候会做梦,还会喊我的名字。
可是当我应声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逐渐清明,看我的目光露出古怪。慢慢的,他就松开手,然后让我走开。
他这几天很忙,忙着埋首故纸堆,他端来的药也越加难喝。
我不肯,他便叫了白泽坐在我的身边盯着我喝下去。
他说喝了药,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可是以前的事没有想起来,我的肚子却愈发的疼了。
3
我说我想出门采买他最喜欢的金箔宣纸,他点点头同意了。
俞正清喜欢点着金箔的宣纸,这种宣纸只有东城的市集上有卖。
到了市集上,来到一个捏泥人的摊子,我拿出一张早就画好的话,让师傅捏了一个泥像。
师傅公子长得真帅!
是啊,俞正清皮肤白皙,面容俊朗,身姿英发,确实是个板正的大帅哥。
“客官,进来坐坐吧?”
富春楼的小二热情招呼我,店里传来一阵阵的烤鸭香气引得我口水直流。
俞正清给了二十两银子,够吃两只肥鸭。
点了一只肥鸭堂食,一只带走。
正在我大快朵颐的时候听见隔壁讨论什么仙门聚会要铲除魔头以及大魔头这几日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事。
我摇摇头,传言尽是不靠谱。
我和魔尊之间清清白白的。
“听说流仙宗一个弟子被那大魔头掳走了,生死难料啊!”
“听说那孩子还跟剑仙有关系。大魔头难道要拿那剑仙的人开荤?”
“剑仙不是已经死了吗,跟上一个大魔头两败俱伤,怎么还有孩子?”
“哈哈,你们的消息都不行。我有朋友就在流仙宗,听说仙门为了打败大魔头,用了美男计。”
他越讲越兴奋,“你们猜怎么着,大魔头竟然真的看上了这个弟子,只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你这个老头还会卖关子了!
“可惜,这个弟子就是一个鱼饵,勾上了大鱼,就被宗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召回了,那魔头竟然一路跟着上了流仙宗,被四大掌门联手捆了绑在雷刑台上,生生受了七七四十九道雷。”
然后呢,你快讲啊。
“没想到,那魔头竟然没死,不但逃走了,还掳走了那弟子。”
我啃完最后一根骨头,招来小二结账。
一掀开帘子,小二领着新客进来,一脸笑意,“这位爷,您慢走。”
我点点头,接过肥鸭,迈步向前。
那新客却有些不知好歹,双手抱臂,堵在了门口,接着他身后出现一个人,面若桃花,眼角含情,嘴一勾,“我找你叙叙旧。”
我打量着对方,摇摇头,“不认识。”
“可我认识你。”
他将一把仙剑放在桌上,“这把剑,你看看,眼熟不?”
这是一把极其精美的剑,剑身镌刻着古朴的花纹,剑柄上镶嵌着晶莹的宝石。看到这剑的一刹那,我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眼熟。”
我放下剑,拿起肥鸭就要走。
“哎,你再等等,你看看这个。”桃花眼追过来,企图拉住我的手。
我甩开他,“不看。”可下一秒,我却停住了脚步。
“叶怀裳!”
桃花眼摆开折扇,一脸深情:“我是你的未婚夫。”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忍不住扑哧一笑,“我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会有未婚夫?
4
日落之前,我回到了幽冥道。
寝殿内一团漆黑,点灯之后,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脖颈处,有些发痒。
火焰跳动,我看向不远处的铜镜,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着白色中衣,此时正欲将我环腰搂抱。
他长眉入鬓,眯着眼,闻着我发髻,转手拔下我的玉簪。
顷刻间,长发如瀑,垂下肩旁。
我淡淡一笑,夺过他手中的玉簪,挑了一下灯芯。
灯芯微爆,火星溅落。
“听说,灯芯爆,有好事发生,你今儿给我寻到了什么?”
他带着调笑,摸向了我的腰间荷包,荷包里,是一个泥人。
“没什么,就是给你买了一只肥鸭。放在小厨房了,你饿了我就去热热。”
说着,我就要向门外走。
“怀裳,”他不放我,死死的搂着我,“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脚步一顿,敛了笑意,神色淡漠,“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我喜欢你。”
铜镜中,他长睫微垂,半张脸隐在暗处,神情晦暗不明。
等我热好肥鸭,却发现他早已躺在床上睡了。
桌上还摆着一碗黑黢黢的药,一旁巨型宠物白泽正打着哈欠,只等我服下药后它就可以入睡了。
我端起碗,黑色的药水映出我的俊俏的面容,在巨兽的一声声哈欠中,我喝完了药。
随手一丢,肥鸭入了白泽的口中。
它很满意,身子一侧,露出空间,今晚允许我睡在床上。
我小心上床,生怕吵醒了床上的男人。
他生的好看,生的华贵,本就应该是天之骄子,只可惜,却是众人口中的魔头。
半夜,我觉得嗓子疼的难受,摸上脖颈,发现喉结竟然消失了。
身下有些粘腻,手一摸竟然摸到了血。
我小心的撤走被血染红的被褥,但是无论多么小心还是惊醒了那人。
他睁开眼,双眸微眯。
“你做了什么?”
语气冰冷,却莫名的勾人。
我壮着胆子道:“我把被褥弄脏了。”
他蹙着眉头,神情难得的有些慌乱,眼角一瞥,瞥见那团鲜红,顿时有些难以置信。
“出去。”血腥味让巨兽清醒过来,它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善,迈着高贵的步子,出了门。
“过来,坐下。”
他主动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边,没有怪我把被褥弄脏。
“还有别的异常吗?”
我点点头,用手指着不存在的喉结,“它不见了。”
俞正清眼眸微缩,在看清我的喉结不存在时,搂着我的肩旁的双手微颤。
“太好了,太好了!”他语气不稳,满脸的欣喜若狂,他将我紧紧搂住,好像要将我揉进他的胸膛。
我却不太高兴。
且不说他把我抱的太紧,无法呼吸,而且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欣喜过后,他像是反过来劲一样,忙问我是否想起来什么。
我双手一推,撑开他,“没有,我想如厕。”
“如厕好,如厕好,我跟你一起。”
说着,他从床上跳下,光着脚去柜子里取出一物,神秘兮兮的还放在了怀中,然后催我如厕。
明明马桶就在侧屋,他却小心的扶我,几十步的路像是走了一个时辰。
完事后,他将一物塞到我的手里。
鼓鼓囊囊一个大袋子,里面竟然填充了一大团棉花。
“我要这个作甚?”我坐在马桶上,肚子疼的起不来。
“垫上。”
他说完竟然脸红脖子粗。
我点点头:“流血了,要压住伤口。”
这晚上我疼的翻来覆去,幸好有俞正清这个大魔头,他帮我用他的魔气缓解痛苦,睡了一觉,我感觉全身轻松,他却顶着个黑眼圈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宫里都在传,魔尊专宠我一人,我们天天寻欢作乐,魔尊把身体都搞垮了。
七天后,我生龙活虎,但是俞正清却不愿意我走出他的寝殿。
我扭捏:“魔尊,是不是我耗费了你太多的力气?”
他端了一碗药,黑红黑红的,叫我喝了。
我下意识拒绝,并扔给对方一个荷包。
“那天在集市上做的,不像你,我就没给钱。”
他接过去,摩挲着泥人,初识惊喜,最后也说了一句,“确实不太像,不给钱是对的。”
我捂着嘴笑,“骗你的!这个才是。”
说着从最上面的柜子取出一个抱着红布的泥人递给他,“这个才是老师傅做的。模样九成九像你。”
“那个呢?”
我摇摇头,“这个是我做的,因为做的不像,老师傅被气的说不收我的钱了。”
“哈哈哈。”
我俩笑了,我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
他原本年纪不大,整天缩在这个地下宫殿,冷冰冰的不像样,此时却像一个孩子笑的肆意。
“怀裳,嫁给我吧。”
他搂紧我,我能听见他的心蹦蹦跳。
“你说什么?”
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更加大力的禁锢住,他低声呢喃,“叶怀裳,嫁给我。”
5
我坐在马桶上,扶着额头,正在思考到底做男人好还是做女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