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的客厅里永远都是那么整洁。茶几上的兰花开了三年，听说是定期请园艺师来打理。

我坐在她对面喝咖啡，看着她熟练地摆弄咖啡机。她穿着香奈儿套装，耳朵上戴着钻石耳环，一副精英白领的样子。

"你表姐夫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她往我杯子里加糖，"忙得很，连周末都没空。"

我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溅在了白色桌布上。

"怎么了？"她递给我纸巾。

我擦着桌布，想起上周在郊区看到的那一幕。表姐夫牵着个小女孩的手，边上跟着个年轻女人。小女孩喊他爸爸。

"没事，"我低头喝咖啡，"最近胃不太舒服。"

表姐收拾着茶几："你表姐夫说想养条狗，我没同意。你说这么大房子，连个生命力都没有，是不是太冷清了？"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这套三百平的大平层，除了保洁阿姨，确实很少有人气。

"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呗。"她正在给兰花喷水。

"上周我在香溪谷看见表姐夫了。"

喷壶停在半空。

"他不是在出差吗？"

"他...不是一个人。"

她放下喷壶，转过身来看着我。阳光照在她脸上，我才发现她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

"说清楚。"

"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

"够了。"她打断我。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外面传来装修的敲打声，一下一下的。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她笑了笑。

我愣住了。

"那个女人叫林悦，在表姐夫公司做财务。小孩叫小米，今年四岁半了。"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

"我查过他们的资料，存折，房产证，什么都查过。你表姐夫每个月给他们二十万生活费，在香溪谷买了套别墅。"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要孩子吗？"她继续给兰花喷水，"因为我不能生。结婚第二年就查出来了。"

喷壶里的水滴在叶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离婚？"她放下喷壶，"因为我爱他。就这么简单。"

我站起来："姐，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他背叛了你！"

"你懂什么？"她转过身，"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房子，车子，事业，都是一起打拼来的。你让我怎么放手？"

"可是..."

"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每次看见他对着手机傻笑，我都知道是在跟谁聊天。但我能怎么办？发脾气？闹离婚？然后呢？"

我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别管我们的事了。"

"你就打算这样下去？"

"我有我的选择。"她走到窗边，"你不会明白的。"

阳光照在她脸上，我看见她眼角有泪光。

那天之后，我很久没去表姐家。直到上个月，收到她的信息，说表姐夫要过生日，让我去吃饭。

我去的时候，看见她还是那么优雅，给表姐夫切蛋糕，笑着说今年又忘了买蜡烛。

餐桌上觥筹交错，觥酒言欢。没人提起那个秘密，好像它从来就不存在。

回去的路上，我看见路边开着蒲公英。风一吹，籽就飘散了。我突然明白，有些伤口，愈合的方式不是修补，而是视而不见。

那些飘散的蒲公英，在别人眼里是春天的诗意，但对土地来说，或许是一道永远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