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中国周边的朝鲜、日本、越南等国在文字、饮食、服饰、建筑等方方面面都曾深受中华文明影响。如今朝鲜、韩国、日本、越南等国在国际上都被视为东亚汉字文化圈的一部分。其实中国文化对这些国家的影响还体现在一个方面就是姓氏。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名在前姓在后:像乔治·华盛顿的乔治是名字、华盛顿是姓氏;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的姓氏不是前面那一长串,而是后面的普京才是他的姓氏。
世界上姓在前名在后的国家除了中国周边几个东亚国家之外就只有欧洲的匈牙利。东亚姓在前名在后的姓名结构其实就是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当然具体每个东亚国家的姓名文化也有一些差异。比如日本的很多姓氏在我们看来颇为搞笑。以前看甄子丹主演的《精武门》里蔡学富当了汉奸以后就改名叫犬养学富。当时我还以为“犬养”这个姓氏是导演编出来讽刺蔡学富这个汉奸角色的。后来才知道日本原来真有“犬养”这么一个姓氏。
日本历史上第29任首相就叫犬养毅。在2010年的广州亚运会女子撑杆跳高比赛上出现了一位名叫“我孙子智美”的日本运动员。看过《火影忍者》就知道里面有个角色叫御手洗红豆。“御手洗”这个姓氏在日本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佳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CEO就叫御手洗富士夫。除了犬养、我孙子、御手洗之外日本还有一大堆在我们看来颇为奇葩的姓氏:猪头、鬼头、龟头、猪股、猪口、猪鼻、牛丸、牛肠、我妻、新妻、上床、鼻毛、尻毛、肛门......
如果说有些日本姓氏在我们看来比较另类奇葩,那么朝鲜人、越南人的姓氏基本上和我们中国人是一样的:金日成、文在寅、朴正熙、胡志明、武元甲......这些人的姓氏在中国也能找到。《日本姓氏大辞典》一共收集了29万个姓氏。当然这其中有一些是如今已不大常用的古代姓氏。1983年群马县一个老人用最直接的方法对全国各地的电话簿进行逐一调查统计查找出139163个姓氏。
如果将这些姓氏平摊到日本一亿多国民身上相当于平均一千人左右一个姓。相比之下有14亿人口的中国使用的汉姓约为3000个。这其中常用的不过500个左右。使用中国姓氏的朝、韩两国常用姓氏约为230个,越南的姓氏也仅有200个左右。如今中、朝、韩、越等国的姓氏几乎都能在《百家姓》中找到。日本姓氏数量之多确实在汉字文化圈国家中无出其右。中国的姓氏数量少于日本,但相较于朝、韩、越要多一些。
如果你去看韩剧会发现里面很多人要么姓金、要么姓朴、要么姓李、要么姓崔。在韩国体育圈中也是这几个姓氏比较常见:金妍儿、朴智星、朴泰桓……事实上韩国一半左右的人口姓氏都是金、朴、李这三大姓。除了韩国之外半岛北方的朝鲜、我国朝鲜族以及美、俄、日等国的朝鲜族侨民中也都是以金、朴、李、崔四大姓最为常见。朝鲜民族除了金、朴、李、崔四大姓之外也有其他姓氏,但其他姓氏的人着实不算太多。
要知道中国的张、李、王三大姓只占全国人口20%左右。朝鲜民族三大姓、四大姓为何能占到总人口的一半以上呢?其实姓氏是由人根据社会发展的需求发明创造的,而不是人类社会与生俱来的。俄罗斯人在14世纪以前是没姓氏的,从14世纪起俄罗斯贵族开始模仿其他民族使用姓氏。当时姓氏在俄罗斯社会被视为贵族身份的象征,所以那时俄国平民百姓是没姓氏的。直到19世纪俄国平民阶层才开始有了自己的姓氏。
早期的英国人同样也是有名无姓,直到公元1066年诺曼征服以后才把欧洲大陆的姓氏文化传入英国。泰国直到1913年才制定了有关姓名的法令。在缅甸占全国人口70%左右的缅族至今也没姓氏。我国的藏族在农奴制时代只有贵族才有姓氏,西藏民主改革后一部分受到高等教育的藏族平民给自己取了姓氏,但迄今为止仍有相当一部分藏族同胞并不存在汉人所谓的姓氏。日本和朝鲜半岛的姓氏文化是受中国影响逐渐形成的。
中国姓氏文化传入日本和朝鲜半岛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被贵族阶级垄断的。古代日本和朝鲜都只有贵族才有姓,而平民百姓则有名无姓。日本和朝鲜都是在19世纪近代化打破原有的封建门阀制度后才真正使姓氏文化得以在平民百姓中扩散开。千百年来日本和朝鲜的平民百姓从未有过自己的姓氏,可随着时代发展使他们需要给自己起一个姓氏。这时日本人和朝鲜人采取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办法。
日本人的方法是逮着什么姓什么。有人按自己的居住地作为姓氏:住在松树下就叫松下,住在田地中央就叫田中,住在渡口旁边就叫渡边......一些人以自己的职业为姓:比如养狗的就叫犬养。还有一些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百姓只好请教村官来给自己起姓。柳田国男在《名字的话题》中就曾提到有些村官会不怀好意进行恶搞:像猪手、龟头、猪股、猪口、猪鼻、牛丸、牛肠、鼻毛、尻毛、肛门这些以人体或动物器官充当的姓氏就这样出来了。
一时间上至日月星辰下至花鸟虫鱼各种各样的姓氏铺天盖地而来。因此我们如今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日本姓氏。朝鲜的平民百姓以前也没姓氏,可他们采取的方法是“贵族姓啥我姓啥”。其实中国的姓氏文化很早就传到了日本和朝鲜半岛,只是长期以来这种姓氏文化被贵族阶级垄断。老百姓没自己的姓氏,可贵族不是有姓氏吗?古代朝鲜半岛其实更类似于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那种士族门阀社会。
很多朝鲜贵族都以自己的姓氏、郡望、门第为荣。时至今日韩国政界、商界很多精英人士还喜欢攀比自家门第。在这种社会氛围下老百姓很自然对贵族怀有一种羡慕仰视的心理情结。当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像贵族一样给自己起姓氏的时候很多人就选择贵族的姓氏。这种心态和阿Q想和赵老太爷攀亲就说自己姓赵一样。金、朴、李、崔这几个姓氏恰恰是当时朝鲜半岛最显赫几大贵族世家的姓氏。
朝鲜民族的金姓起源于半岛新罗王朝的王族姓氏,而朴姓同样也起源于新罗王朝。新罗王朝的开国之君名叫朴赫居世居西干。朝鲜半岛的朴姓就起源于他。新罗王朝在早期阶段其实还停留在氏族部落联盟状态,而不是一个高度集权的大一统国家。早期的新罗王朝由朴、昔、金三家贵族轮流执政,后来逐渐演变成为金家世袭王位。金、朴这两个姓氏就因此成为朝鲜民族的显赫姓氏。
朝鲜半岛的李姓据说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如今韩国的阳城李氏就自称始祖是北宋人李秀匡。公元1392年李成桂开创了半岛李氏朝鲜王朝。从此李姓作为王族姓氏自然也成为朝鲜民族又一个显赫姓氏。至于李氏朝鲜之前的王氏高丽统治时期“王”也曾是朝鲜半岛的显赫姓氏,但李成桂登基后刻意打压王氏,后来王氏族人为避免被新王朝迫害大多选择改姓。李氏王朝统治朝鲜半岛时期还会给一些大臣赐姓李。
李氏朝鲜王朝统治时期贵族阶级中就已形成金、朴、李、崔四大姓的格局。后来贵族门阀社会在时代的冲击下被打破,但门阀思想的遗风仍影响着朝鲜半岛。原来没有自己姓氏的老百姓在给自己起姓氏时大多都倾向于选择金、朴、李、崔这种显赫的贵族姓氏。这样就可以说自家祖上也是显赫门第,从而掩饰自己的平民背景。现在外国人如果要加入韩国籍一般都需要改成韩国姓氏,而他们通常都会首选金、朴、李、崔四大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