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周慧兰，58岁，纺织厂退休，每月退休金3200元；老伴王志国62岁，电力局退休，退休金6800元。结婚36年，儿女成家后，我们过上了外人眼中“喝茶看报养花”的悠闲日子。直到那个暴雨夜，王志国甩出一张《家庭开支AA制协议》，我才发现，36年的婚姻竟抵不过退休金簿上冰冷的数字差。 02 那晚雷声轰鸣，王志国戴着老花镜，将打印好的协议推到我面前：“慧兰，往后水电费按使用面积平摊，你住次卧交40%。”我手指发抖，协议里连“陪护老人”都被标注为“义务劳动不计入经济核算”。 记忆翻涌——36年前他追我时，在纺织厂门口举着搪瓷杯喊“我养你”；如今他算账的样子，像菜市场里剥葱的老商贩。我摔了茶杯，连夜收拾行李回了娘家。父母见我突然归来，母亲颤巍巍摸我眼角的皱纹：“兰啊，这皱纹比你爸犁地的沟还深。” 03 在乡下，我陪80岁的父母种菜喂鸡。母亲总把炖好的土鸡汤往我碗里舀：“多喝点，比王志国买的饲料鸡香。”父亲偷偷塞给我存折：“里头有八万，你弟给我们的，你拿去花。” 第三日清晨，我在菜园摘茄子时接到女儿电话：“妈，爸胃出血住院了！”我冷笑：“让他找护工，按协议该AA。”挂断后却盯着沾泥的手发愣——这双手给他熬了三十年的养胃粥。 04 第五天，王志国的表弟开车冲进院子：“嫂子，哥胃癌晚期！他瞒着所有人，AA制是想逼你走，省得拖累你！”我手里的竹筛“哐当”砸地，三十年前的画面闪现：他省下粮票给我换红头绳，自己啃三个月野菜窝头。 冲进病房时，王志国正蜷缩着吐黑血。见到我，他慌忙藏起染血的纸巾，笑得像做错事的孩子：“兰啊，你怎么回来了？护工费一天200，AA的话你出......”我抓起诊断书砸在他胸口，泪珠溅湿了“晚期”两个字。 05 那夜我翻出锁在嫁妆箱里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记录着： 1995.6.18 他偷卖手表给我爸凑手术费 2008.5.12 地震时他把我推下楼梯，自己却被瓦砾砸断肋骨 2023.12.31 他悄悄给女儿转款10万：“别让你妈知道，就说你弟给的” 病床前，王志国攥着我的手呢喃：“当年追你时，厂长儿子开轿车送你回家，我只能蹬二八杠跟着。现在...我还是追不上......”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们哭得像两个被岁月揭穿谎言的孩童。 06 我撕了离婚协议，换成《抗癌共担书》。化疗费他坚持要AA，我却在缴费单上写：“1989-2025年情感储蓄，本息合计：一条命”。 深秋的清晨，我推着轮椅上的他在公园看落叶。他忽然说：“兰啊，下辈子我还追你，但咱不AA了——我交工资卡，你管钱。”我笑着把银杏叶别在他白发间：“行，利息按复利算。” 王志国走的那天，女儿从他枕头下翻出存折：每月6800退休金，36年攒了98万，受益人写着我名字。最后一页有行歪扭的字：“兰，当年粮票换的头绳真好看。” 如今我总带着他的照片去老年大学上课，经济学老师讲“等价交换”时，我把照片按在心口——这世间最贵的账，原来是用命换来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