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摇篮”：高脚屋里的艰难岁月

1988年的永暑岛，还只是南沙群岛中部几块不起眼的小礁盘，只有在落潮时才能露出海面，露出几块坑坑洼洼的石头，周围环绕着浅浅的海水，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到了满潮时，海水一涨，这些礁盘就完全被淹没，浪头拍打过来，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仿佛这片地方从没存在过。

永暑岛距离海南岛足有1000公里，站在海南的海岸线上远远望去，这里只是地图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点。可就是这片遥远又不起眼的海域，却成了中国必须守住的战略要地。为了在这片飘摇的礁盘上站稳脚跟，解放军战士们硬是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材料开始行动。

他们从船上卸下了一捆捆竹竿和一块块生锈的铁皮，这些东西是当时能弄到的最基本的建材。战士们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把竹竿一根根插进礁盘的缝隙里，用力敲打固定，竹竿底部被海水泡得发软，插得不深，但总算能立住。接着，他们把铁皮铺在竹竿搭成的框架上，用绳子绑紧，做成简陋的屋顶。搭出来的高脚屋歪歪斜斜，底部离海面也就一两米高，勉强能避开普通的潮水。

生活条件苦得没法形容，永暑岛离大陆太远，补给全靠船只从海南运过来。平时还好，船隔几天能来一次，可一到台风季，南海的风浪大得吓人，补给船根本没法靠近，有时候半个月都靠不了岸。岛上的存粮很快就见底，战士们只能靠压缩饼干撑着。那种饼干又干又硬，咬下去满嘴渣子，淡水不够时，他们就直接用海水泡软了吃。海水咸得发苦，泡过的饼干吃下去喉咙都刺挠，可为了填饱肚子，也只能硬咽下去。时间长了，嘴边都起了白色的盐渍，嘴唇干裂得流血。偶尔有鱼能捞上来，可没油没盐，煮出来也就是一锅腥味，连调味都成奢望。

最难熬的还是台风天，南海的台风来得急，风大得能把铁皮屋顶掀翻。浪头拍过来，水花溅进屋里，屋子晃得更厉害，竹竿吱吱作响，像随时要散架。物资运不上来，饼干吃完了就只能饿着，淡水也省着用，一人一天就几口。海水打湿了仅有的物资，草席泡在水里没法睡，战士们只能靠着竹竿坐一宿，风吹得人直打哆嗦。台风一刮就是好几天，等风停了，补给船才能慢慢靠近，可那时候岛上已经空得连个囤货的罐头都没剩。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就成了永暑岛最初的记忆，一群人用血汗在这片礁盘上站住了脚，留下了中国在南海的第一块碑。

“造岛神器”：吹沙填海的震撼开场

2014年8月，永暑岛的改造工程正式拉开帷幕，中国决定在这片南沙群岛的礁盘上搞一场大动作——吹沙填海。那时候的永暑岛还只是几块落潮时能看到的礁石，满潮一到就没影儿了，跟1988年战士们守礁时没啥两样。可这次不一样，中国派出了天鲸号绞吸船，这家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挖泥船之一，长127米，宽23米，能装下整整4500立方米的泥沙。

工程一开始，天鲸号就开到永暑礁盘旁边，巨大的绞刀伸进海底，把海床上的沙子吸上来，再通过长长的管道喷到礁盘上。每天喷出的沙子堆起来，能覆盖五万平方米的面积，相当于七个足球场那么大。工程兵小林是负责盯着进度的，每天一大早就守在指挥部，打开卫星图一看，礁盘的边界又往外扩了一圈。

船上的绞刀每分钟转几十圈，把海底的沙子搅碎吸上来，管道里的压力得控制得恰到好处，不然沙子喷不远，堆不实。填出来的地还得一层一层压紧，确保够结实，能扛住海浪的冲击。指挥部里挂着几张老照片，1988年那会儿，战士们用竹筏运建材，竹筏上堆满水泥袋子，划几下就被浪打歪，得好几个人撑着竿子才能稳住。每次运个几百斤东西就得折腾半天，效率低得可怜。现在呢，天鲸号一小时就能挖上千吨沙子，喷出去就是一片平地，效率翻了几百倍。

到2015年4月，2.8平方公里的陆地成型后，港池的轮廓也出来了，能停靠大船，补给运输方便了不少。填海还没结束，工程队已经开始平整土地，种上防风林，为下一步建设做准备。永暑岛从几块礁石变成了一片实实在在的陆地，位置又卡在南海主航道上，从马六甲到日本、韩国的船都得路过这儿，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从饼干到啤酒”：岛上生活的翻天变化

填海工程一结束，永暑岛的生活条件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2016年建军节那天，老兵杨志亮被请到岛上参加通航仪式，他站在刚建好的3160米跑道旁边，看着飞机起落。这跑道可不简单，长3160米，宽60米，能让大型运输机轻松起降，物资和人员运进来再也不用挤小船了。

杨志亮是赤瓜礁海战的老兵，1988年那会儿，他在战斗中左臂中弹，卫生员找不到淡水，只能拿海水冲伤口，疼得他直咬牙。现在，岛上建起了医院，里面有现代化的手术室，无影灯亮得能照清每个角落，还有CT机、超声仪这些高级设备，医疗条件跟大陆的医院差不多。跑道通了之后，补给机隔几天就飞一趟，运来的物资堆满仓库，大米、面粉、罐头啥都有，再也不用担心台风天断粮。

生活上的变化还不止这些，三沙市的工作人员忙着在岛上建菜市场，市场里摆满了新鲜蔬菜和水果，冰柜里还塞着刚运来的青岛啤酒，瓶子上挂着水珠。工作人员拿平板电脑记录数据，2016年岛上种出了第一季蔬菜，西红柿、青菜都长得不错，全靠填海后改良的土壤。现在，海水淡化厂每天能产300吨淡水，水管网铺好了，拧开水龙头就有干净水流出来，喝起来一点不咸。淡水多了，岛上还建了农田，种出来的菜直接送到市场，战士们吃饭再也不用盯着罐头过日子。码头那边也热闹起来，渔船和补给船来来往往，卸下成箱的货物，啤酒、饮料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都成了日常。

岛上的设施还在不断完善，防风林种了一排又一排，树苗扎进土里，挡住了海风的侵袭。宿舍楼里装上了空调和电视，战士们下班后能看看新闻，放松一下。篮球场和健身房也建好了，晚上灯一亮，大家三五成群地去打球、跑步，营区里满是活力。

“邻居不淡定”：越南菲律宾的复杂心情

2015年4月的一天清晨，阮文山上校和他的团队照常检查雷达数据，突然发现永暑岛的位置多了一大片异常信号，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块新填出来的陆地。金兰湾是越南的重要海军据点，扼守着南海的战略通道，永暑岛的动静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越南政府没耽搁，外交部很快就行动起来，从2015年4月到5月，连着发了好几份正式声明，措辞一次比一次强硬。他们指责中国在永暑礁填海造陆违反了国际法，还说这威胁到了越南的主权和海洋权益，要求中国立刻停工。这些声明不光是喊话，还被送到了联合国和东盟的会议桌上，越南想拉着其他国家一起给中国施压。

可声明归声明，460公里外的永暑岛上，中国的工程队压根没停手。天鲸号绞吸船还在喷沙子，港池的轮廓已经初具规模，码头也开始搭建，能停靠5000吨级的大船。越南这边抗议声不断，但永暑岛的基础设施一天天完善，跑道平整好了，建筑材料一船船运过去，防风林也开始种植。金兰湾的雷达屏幕上，永暑岛的信号越来越清晰，阮文山上校他们只能干看着，啥也拦不住。越南还在国际场合继续发声，2015年下半年，东盟峰会上又提了一遍这事，可永暑岛的港池还是在年底前建成了，能保障补给船和渔船的停靠，功能越来越齐全。

菲律宾那边也没闲着，黄岩岛离永暑岛600公里，菲律宾一直声称对它有主权。2015年夏天，他们的海警船开始在黄岩岛附近晃悠，隔三差五就过去转一圈。菲律宾海警船吨位不大，通常是几百吨级的巡逻艇，装备也简单，就是想盯着中国在这片海域的动静。8月的一天，几艘海警船照例在黄岩岛外围巡航，结果天上突然传来轰鸣声，一架从永暑岛起飞的运-8巡逻机飞了过来。

运-8从永暑岛起飞后，直奔黄岩岛上空，低空掠过海面，在那几艘海警船头顶盘旋了几圈。菲律宾的船没敢硬碰硬，掉头就往回跑，一直退到12海里外才停下。这事儿不是头一回，之后几次，菲律宾海警船再靠近黄岩岛，永暑岛的巡逻机照样出动，每次都是飞过去转一圈，海警船就乖乖撤回去。菲律宾政府后来也在国际上抗议，说中国这么做是挑衅，可永暑岛的跑道已经能起降大型飞机，巡逻范围覆盖到了黄岩岛，事实摆在那儿，谁也改变不了。

国际关系学者金灿荣曾经在一场公开讲座上提到了永暑岛这件事。他是人民大学的教授，研究国际战略多年，经常在媒体上露面，影响力不小。那天讲座上，他站在讲台前，投影屏打出南海地图，用激光笔圈住永暑岛的位置，然后笑着说了句：“外媒老问我们填岛是不是要搞军事化，我说这明明是给渔民修避风港嘛——当然，要是某些邻居不老实，咱们就再填一个岛压压惊。”这话一出口，台下学生笑成一片，之后在网上传开了，成了热门话题。这句话听着轻松，但点出了永暑岛建设的两层意思：既是为和平用途打基础，也有应对周边挑战的底牌。

参考资料：[1]黄圣卓,段瑞军,蔡彩虹,梅文莉,戴好富.中国渚碧岛和永暑岛维管植物调查[J].热带生物学报,2020,11(1):4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