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再次被逼仓促出师

孙传庭在郏县之役（亦称柿园之役） 大败后，因战损严重，仓惶率余部退回陕西，分兵扼守潼关险要之地。他是个善于治军的宿将，曾多次挫败过李自成，这次远征河南虽然失败，但崇祯帝并未惩治他，依然对他赏识、信任。

这次孙传庭败回陕西后开始加紧训练军队，并大量招募健儿，整修、打造兵器，囤积粮草，准备再次讨伐李自成。孙传庭下令三秦之地每三户要抽一壮丁，以壮大力量。他还打造可载火炮的战车三万辆，作战时列于阵前轰击李自成麾下最精锐的骑兵，休战后可以环绕军营形成炮阵，用以自卫。

铁马作品，搬运必究

就在孙传庭紧锣密鼓备战时，喜欢遥控指挥的崇祯帝又急不可耐地催促他率军出战。孙传庭觉得前次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屡遭催逼仓促出征，差点被李闯打得全军覆没，这次万不可重蹈覆辙，不万事俱备决不轻易出师。但崇祯可不这样想。因李自成取得柿园大捷后，率军趁势捣入湖广，农民军攻入安陆后将承天皇陵捣毁，将陪葬之物盗掘一空，崇祯得知后痛心疾首，声泪俱下说：“朕不德，忧及陵寝” 。随后他命孙传庭督河南、四川军务，崇祯十六年（1643）六月又晋升孙为兵部尚书，改称督师，并让他加督山西、湖广、贵州、江浙、安徽等地军务，并赐尚方宝剑，赋予其先斩后奏的威权。

孙传庭的军权加重了，但同时催他率军出关的诏令也如篾刺般紧急。《明史·孙传庭传》记载，深知准备尚未充分、时机远未成熟的孙大将军面对皇帝一再促逼，顿足喟叹曰：

“奈何乎！吾故知往而不返也。然大丈夫岂能再对狱吏（意思是大丈夫即使战死也比被逮捕下狱受辱好）乎” ！

崇祯对孙传庭异常重视，他把明王朝的最后希望都寄托在传庭的身上。如果孙传庭这支王牌大军战绩不佳，或再遭失败，那么明王朝的覆灭就基本注定了。

十万大军出关捣入中原

崇祯十六年八月， 孙传庭在西安誓师出征。他的部将主要有牛成虎、高杰、卢光祖、白广恩等，同时调总兵秦翼明率麾下川军团出陕西商、洛入豫，总兵孙永福率豫军进击洛阳，命左良玉统兵西进，对李自成农军形成两面夹攻之势。这次孙传庭率十万大军出关，可谓倾巢而出，志在必得。随后，一场攸关生死存亡的激烈角逐在中原大地上展开。

农军患了“恐孙症 ”

就在孙传庭挥师入豫时，李自成的军营中有一股“恐孙症”如瘟疫般蔓延开来。孙传庭曾任陕西巡抚多年，是镇压陕北农民军的能手。李自成及其麾下将领们大都被孙击败过，潼关南塬一战李自成军被孙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差点被被孙俘获。因此，农民军将领们大都畏孙如虎。现在听说孙传庭又率大军入河南进剿，部分人感到非常恐惧 ——

“部中多相对涕泣，且有相率（逃）亡去者”《绥寇纪略》。

李自成的部将有的听说孙传庭来了，吓得啼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抽泣， 有些怯懦者为避免与传庭对战，竟然相率逃亡。

官军收复洛阳，进驻汝州，力克宝丰

八月中旬，孙传庭战胜李自成，斩获可观，遂趁势收复洛阳。接下来，明军副将卢光祖招降了李自成部将高纪祥。孙传庭率主力进驻龙门，令先锋牛成虎率五千精兵追击农军，一直追至汝州方止。牛成虎孤军深入，害怕遇伏，不敢过于紧逼，便退守渑池待援。

九月上旬，孙传庭率秦军主力源源开至，屯驻汝州。农民军中的“恐孙症”再次复发，自成部将李养纯率部投降了孙传庭。传庭从降将那里得知，李自成在宝丰部署了一支精锐主力固守，于是麾众进击，将小小的宝丰围得水泄不通。

孙传庭督军猛攻宝丰城好几日，因农军拼死坚守，明军久攻不下。李自成派出一队轻装骁骑进援宝丰守军，传庭部将高杰、白广恩等率部逆击，将李自成的援军阻截并击走。几天后，李自成再派一支援军，又被秦军击退。但宝丰城池坚固，守军顽强，久攻不克。孙传庭担心部队屯于城下，李自成若率主力大举来攻，内外夹击，自己将腹背受敌，形势将非常不利。他决定不惜代价尽快将宝丰拿下，遂亲冒矢石，到一线督军强攻。经一波波猛攻，不惜血本的秦军终于将宝丰攻陷，守军大部战死，小部突围而逃，李自成委任的州官陈可新被明军擒杀。克宝丰后，孙传庭率主力直扑唐县。

唐县之战，李自成老营被官军摧毁，损失惨重

唐县驻扎着李自成的老营，农军将领的眷属都随老营在此，另外营中还有大量伤兵在救治，防守力量不强。听说明军向唐县进逼， 李自成焦灼不安，忙派一支劲旅前往营救。但援兵还在半道时，唐县已被明军攻破， 农军将领的妻儿老小被杀戮殆尽，大量辎重器械被捣毁、掳获， 损失惨重。史载，李自成麾下诸将知道后，“满营痛哭，誓灭官兵 ” 。孙传庭入豫后连连取胜，非常高兴，所部士气也空前高涨。

李自成派侄儿李过率万余精兵迎击孙军，李过绰号“一只虎” ，骁勇善战，结果却数次被孙传庭击败，狼狈退回。李自成大怒，亲率主力迎战，明军屡屡取胜，官兵非常骄横，其前锋牛成虎率部横冲直撞过来，混战中竟然砍翻李自成坐骑，翻滚在地的李闯王险些被官军擒获。官军趁势遮杀过来，农民军大溃，死伤甚众，李自成换马落荒而逃，其主力溃不成军，于是收拾溃卒逃往襄城闭门固守。

明军、农军激战汝州，李自成将计就计，扭转颓势，农军转败为胜......

秦军入河南后的连打好几次大胜仗，使李自成陷入不利困境。孙传庭屡战屡胜，再也没有出关时疑虑重重的样子，逐渐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他向崇祯帝奏捷表功，还夸海口说不把河南、湖广的“流贼”剿除殆尽，决不收兵。崇祯兴奋异常，催促各镇“星速赴任”，积极配合。

遗憾的是老天不助孙传庭。到了九月，大雨连绵不绝，后勤运输变得异常困难， 官军缺粮缺饷的窘境不仅得不到解决，反而变得更为严重。明军官兵久战疲惫，加上欠饷严重，军纪也随之废弛，斗志越来越差。史载，当年九月十七日，驻守汝州的明军官兵因闹饷突然发生哗变 ，孙传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弹压下来，平息了事态。

孙传庭麾下有个叫李继遇的裨将，原本是农民军小头目，后来投降了明军，现在见局势有变，又暗中和李自成勾勾搭搭，不断把明军动向与布防告知李自成。孙传庭对此毫无察觉。李自成的部下也有个叫丘之陶的人 ，他早已暗中投靠了孙传庭，两人约定，一旦官军和农民军激战时，丘就向李自成传递假情报，谎说明悍将左良玉正率军进攻李自成的大本营襄阳，情况紧急，以动摇农民军军心，李自成一定会率军回防襄阳，明军即可趁势掩杀。李自成率主力入河南后的，丘之陶奉命留守襄阳，他深得李闯信任，并不知其早已暗通孙传庭。

孙传庭对丘之陶的作用很看重，经常与他书信往来。一次，送信的密使被李自成的巡逻队拿获，信件也落到李自成手中，孙传庭和丘之陶对此毫无所知。李自成也佯装不知情，将精锐大军调集到襄城一带，准备与孙军展开决战。

李自成采取诱敌深入之策，故意示弱，引诱明军一步步已进入他早已布设好的伏击圈。孙传庭以为自己在李闯身边安插了眼线，竟毫不顾忌拔营挥军向前，双方的精锐主力都集中在郏县与襄城之间，遥相对峙。

正在相持不下时，丘之陶果真举火为号，对李自成谎报说左良玉率军从东面袭来。李自成派人查证得知是假，就把丘之陶召来，拿出传庭密信与他对质，怒骂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丘之陶见事情败露，并不求饶，当场破口大骂道：

“我岂从若者耶！恨不能尽歼汝丑类，以报吾君父”《甲申小记》！

李自成震怒，命武士将他拖出去凌迟处死。

汝州之战，孙传庭败在骄傲轻敌和粮饷匮乏上

孙传庭对丘之陶被杀一无所知。他继续督军深入，又赶上天降豪雨，连日不休，粮饷供应日益匮乏。两军对垒时，孙传庭召集众将议事，白广恩建议不宜立刻出战，要缓战静待时机

——“宜驻师分据要害 ，步步为营”《绥寇纪略》。

孙传庭仗着自己有内应，担心农民军怯战逃跑，加上军中缺粮缺饷，恐难持久，便自信地否定了白广恩的建议。他对白说：

“将军何怯！独不如高（杰）将军耶”！

白广恩很不高兴，回营后便赌气率麾下八千将士率先进入战场。

李自成汝州设伏大破孙传庭，秦军几乎全军覆没，军资器械丧失殆尽

孙传庭督率诸将挥军出击，两军刚一接火秦军就陷入到李自成布设的天罗地网中，慌乱中，有数千秦军将士惊慌失措，抱头乱窜，慌不择路，竟误入沼泽地 陷进泥淖中全部溺死。

明军悍将高杰（李自成旧将，投降明军）爬上一座山峰瞭望，见农民军乌央乌央地席卷而来，密密麻麻，势不可挡，铺天盖地掩杀过来，喊杀声震动天地，便惊恐地大叫道：“不可支矣”！赶忙下山，仓惶率部抢先溃走。高杰的部下是孙传庭的精锐，凶悍能战，他一退，官军诸路人马信心摇动，都一触即溃，争相遁逃。

李自成趁势督军猛冲猛打，明军早已被唬的溃不成军。白广恩率领的“火车营（车载火炮） ”素称精锐，但此刻却想着逃命，士卒为了逃出包围圈，纷纷解下拉车的战马，丢弃车辆、火炮，个个策马飞逃。李自成率大军紧追不舍，沿途截杀、追剿，“一日驰走四百里”，一直追歼溃逃的明军至孟津。史载，汝州之战孙传庭部大败亏输——

“官军死亡四万余人，尽丧其军资数万”《绥寇纪略》。

孙传庭的秦军主力损失非常惨重，将士十不存一。

汝州大战，李自成扭转颓势，终获大胜，孙传庭的秦军几乎被团灭，史家因之哀叹道“明事不可复为矣”！之前的明总督如杨文岳、汪乔年等辈，李自成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唯独对孙传庭惧怕三分。如今孙传庭这个死对头被自己打得一败涂地，自成以及当时的人们都预感到明王朝的覆亡已指日可待了。

汝州大捷后，李自成对新占的州县均不大杀戮、抢掠，明朝的旧官愿意归顺义军者均获连任，据记载汝州的知州就降附了自成，李自成让他仍任旧职。这对号召明朝官员投降新生的农民政权产生了积极作用。

（铁马首创，剽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