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把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悄悄停在了离校门大概二十米远的梧桐树后头。他弓着背，从车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孙子平日里最爱吃的糖炒栗子，还透着丝丝热气呢。这栗子啊，是他瞅准城管不注意的时候，在街角的小摊上赊账买来的。

1. 放学的铃声

下课铃“叮铃铃”一响，老孙赶忙往树影里缩了缩。

没一会儿，就瞧见孙子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从校门里出来了。孙子书包上挂着的小黄鸭挂件，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老孙定睛一看，那小黄鸭的颜色都有些褪了，可孩子还留着，这让老孙心里头暖烘烘的。

再瞅瞅孙子，长高了不少，裤脚都显得短了些。

2. 被退回的栗子

老孙刚忍不住往前迈了小半步，就听到儿媳那熟悉的声音：“宝宝，别乱跑！”

他心里“咯噔”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忙转过身。

这一急，手里装栗子的袋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等他赶忙回头时，只见孙子已经捡起了袋子，正想追过来，却被妈妈伸手一把拽住，还大声说着：“脏！快扔掉！”

老孙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地上的塑料袋被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就像老孙此刻心里头那道说不出的难过。

3. 保安亭的秘密

就在这时，校门口保安亭的老张推开了窗户，扬着嗓子喊道：“孙叔，进来喝口热水暖暖？”

老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经意间，他瞥见老张桌上放着一本作业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孙子的名字。

老孙心里纳闷，再一细想，原来老张每天都帮孩子保管忘带的文具呢。

老孙又瞅见老张杯子里泡着的枸杞，那还是自己前些日子送给他的。

他还注意到作业本上有几个错别字，想着孩子学习可得多用点心啊。

4. 雨天的相遇

谁能想到，暴雨“噼里啪啦”地突然就下起来了。

老孙正蹲在墙角，心疼地捡着那些被踩碎的栗子。

突然，一把小红伞稳稳地撑在了他的头顶。

老孙一抬头，竟然看见孙子正举着伞柄，一脸关切地说：“爷爷，你淋湿了。”

说着，孩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兴奋地说：“爷爷，上次你说考100分就带我坐摇摇车……”

老孙赶忙伸手往雨衣口袋里摸，摸到了那张五元纸币，可已经被雨水泡软了。

看着试卷上被雨水晕开的分数，再看看手里那几乎融化在掌心的纸币，老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5. 监控器后的目光

就在这时候，马路对面的轿车“嘀——”地按响了喇叭。

老孙像触电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慌乱中把伞塞回孙子手里。

他转身蹬着三轮车，一头冲进了雨幕里。

透过三轮车的后视镜，老孙看见儿媳正举着手机录像呢。

那镜头啊，就像一道审判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他。

三轮车的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仿佛也在诉说着老孙心里的委屈和无奈。

尾声

第二天，保安老张把孙子叫到跟前，递给他一个信封。

孙子好奇地打开，里面是用塑料膜包得严严实实的五块钱，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爷爷去南方打工了，下次考100分，咱们坐真正的碰碰车。”

校门口的梧桐树开始落叶了，一片片金黄的叶子飘落在地上。

老孙的三轮车辙印，也渐渐被秋雨冲淡了。

只有保安亭的抽屉里，还静静地躺着一包没拆封的糖炒栗子，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这个略带遗憾的故事。

负债老人的窘迫生活系列文章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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