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枫青梅竹马，顺理成章成了夫妻。
不久后，曾经霸凌过我的童晶晶带着她的女儿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为了不刺激那个有心脏病的女孩，我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一次次地被抛下。
江枫成了她的“江爸爸”，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我：
“她只是太依赖我了。你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就应该知道这种痛。你现在已经毁了，难道还要用嫉妒心，去毁了另一个孩子吗！”
那一刻，我如坠冰窖。
既然这样，那就成全你们好了。
1
“你今天真的是去家访了吗？”我问刚进门的江枫。
他正在玄关处换鞋。
“我刚刚看见了，是童晶晶把你送到楼下的。”我继续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疑神疑鬼的！”
鞋柜门被重重摔在地上。
江枫径直走向厨房。
“你因为单亲家庭，而产生的让人厌烦的敏感，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些？”
江枫声音很低，但说出的话很清晰。
“是不是因为童晶晶家庭幸福，所以现在的她才跟你完全不一样，坚强温柔。”
果然是结婚六年的枕边人，清楚地知道戳我哪里最痛。
他在厨房里忙了很久，把菜端上桌的时候才发现我还呆站在原地。
江枫叹了口气：“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童晶晶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学生，真的只是凑巧。”
但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和童晶晶碰面。
那天是我和江枫的结婚纪念日。
他发消息告诉我今天值班，晚些回家。
我便在下班后自己去了菜市场。
可厨房里的事一直都是江枫在忙，以至于我没有丝毫头绪，只能给他打电话。
熟悉的铃声就在我附近响起。
我抬头看去。
是一脸心虚的江枫，还有满脸笑意的童晶晶。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站在他们中间，牵着他们的手。
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铃声还在尴尬地响着。
我和江枫都没来得及反应，倒是童晶晶先跟我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啊，池鱼。”她明明笑得很温柔，可我就是看出了她的得意。
“这是谁啊妈妈？”小女孩问童晶晶，却晃了晃江枫的胳膊。
童晶晶也看向江枫，眼里带着祈求：“是妈妈和江老师的高中同学，小若要叫池阿姨，对不对，江枫？”
我盯着江枫，可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神，默认了童晶晶的话。
小若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拉着他们往前走：“别耽误时间了江老师，小若饿了。不是说好了要请妈妈吃你做的饭吗？小心妈妈不开心，不理你了！”
童晶晶无奈地冲我笑着道歉。
江枫路过我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你先回家。”
菜市场里人声嘈杂，他们三人的嬉笑声却依旧清晰地闯进我的耳朵里。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
直到江枫回了家，往桌子上放了一个草莓蛋糕：“纪念日快乐，小鱼。”
“今天下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小若有先天性心脏病，她爸爸就因为这个抛弃了她，童晶晶很辛苦。”
“小若现在很依赖我，所以我只能这样……你那么善良，也肯定会理解的，对吧？”
江枫握住我的手，声音轻柔。
我没有看他，只盯着那个蛋糕。
很眼熟。
童晶晶刚发的朋友圈里就有一个。
刚才江枫的解释，她也发给我了。
「江老师在陪小若吹蜡烛，我就用他的手机把你的微信推给我了，你不介意吧？」
再然后就是她的朋友圈，配图是抱在一起的江枫和小若。
「小若草莓过敏，江老师二话不说又去买了一个，我真的很幸运，可以碰见江老师。」
可江枫好像忘了，我最不喜欢的水果，就是草莓。
他还在自顾自地劝说我：“童晶晶真的变了很多，她今天还托我跟你道歉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宽容些不好吗？”
2
这话，之前的江枫就已经说过一遍了。
在我被童晶晶堵在巷子里欺负的时候。
我以为赶来的江枫是为了救我。
可他却夺走了我的手机，把我刚才录下来的证据删掉了。
“你这样会毁了她的，宽容些不好吗？”
明明是我的青梅竹马，可自从童晶晶转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童晶晶做我的同桌，故意打扰我学习，是江枫出面为我解围。
“我可以辅导你学习，但你不可以再耽误小鱼了。”
他明明是个很怕麻烦的人……
许是那时种下的因吧。
可惜那时的我还天真地以为，江枫是为了帮我。
今天我又加班了。
回家之后，房子空荡荡的。
之前的江枫，会在我加班时，做好一桌子菜等我。
可这段日子，我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我们唯一的联系，是微信里他发给我的早晚问候语。
不知道是安慰我，还是宽慰他自己的愧疚。
第二天，童晶晶给我发消息，邀我去她家吃晚饭。
我应下了。
没有什么好逃避的。
开门的是童晶晶，屋内是正在玩闹的江枫和小若。
江枫手里捏着面粉，作势往小若的脸上抹去。
小若尖叫着：“江老师去抹妈妈脸上！”
“小猪佩奇的围裙。”我笑着，挨个指过去，“猪妈妈，猪爸爸，佩奇。很合适。”
小若撇了撇嘴：“这个怪阿姨怎么来咱家了！我不喜欢她，江老师也不喜欢她对不对！”
江枫冷了脸，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扯到电梯旁：“你跟踪我？我已经告诉过你原因了，我以为你能理解的！”
“是我请小鱼来的。”童晶晶走过来，歉意地笑着，“小孩子不懂事，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他们爷俩太能闹了，看样子不能在家招待你了。”她嗔怪地看向江枫。
童晶晶很妥善地安排了一个餐厅，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
小若拉着江枫和童晶晶坐在她两侧，我也很自然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我安安静静地玩着手机，就算小若故意很大声地开着江枫和童晶晶的玩笑，我也没有投去一个眼神。
“池阿姨！”她到底是忍不下去了，叫了我一声。
我把手机熄了屏，微笑看向她：“有事？”
“我感觉我妈妈会和江老师结婚哦！”她得意地仰起脸。
我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看着童晶晶假意地呵斥了小若一声。
“不可以胡说的。”
小若急忙缩进江枫的怀里：“明明就是！那天我都看见你们两个抱在一起了！”
“小若很开心妈妈和江老师结婚啊！”
小姑娘不死心地看向我：“池阿姨，你也觉得他们两个特别配是不是？只有我妈妈这么漂亮的人才能配得上江老师！”
童晶晶羞红了脸，着急地去捂小若的嘴，却一个不小心就趴在了江枫身上。
小若笑着起哄。
江枫慌乱地抬头看我。
明明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却做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来。
我笑容清浅，语气温柔：“不是哦，江老师已经结婚了。如果你妈妈想上位的话，也要等江枫先离婚才行呢。不然，就是人人喊打的小三了呢。”
3
刚才还装哑巴的江枫，此刻突然就会说话了。
“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小三不小三的？”
他看向小若，“江老师一会带你去买芭比娃娃好不好？”
见女孩不动，我笑得更开心了。
“小若还不知道吧？我就是江老师的妻子哦，名正言顺的那种，和你妈妈的幻想可不一样呢！”
她猛地把餐具扔到地上，高声哭嚎着：“不是这样的！你这个丑女人怎么可以做江老师的妻子！只有我妈妈才配得上江老师！你是个大骗子！”
餐厅的人都投来来看热闹的目光。
江枫手足无措地哄着哭泣的母女俩，末了，把怒火对准了我。
“池鱼！你既然自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就应该知道这种痛，更不应该用你的嫉妒心，去毁了另一个孩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你显然比我更清楚这种痛，不然怎么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呢？”
江枫闻言，脸色也软了下来，语气不再强硬：“对不起小鱼，我只是……”
童晶晶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如果你还在怪我的话，我跪下来跟你道歉都可以，何必要破坏一个小孩子美好的梦呢？更何况，她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还要做出一副强装坚强的样子。
真是让人忍不住怜爱啊。
她话音刚落，小若的呼吸突然就变得急促，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衣襟，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江老师，小若好难受啊，为什么江老师不可以是小若的爸爸……”她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昏了过去。
童晶晶着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求助的目光把江枫牢牢地绑了起来。
江枫急忙将小若打横抱起，往门口走去。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屏气看着他。
江枫冷冷地看向我：“池鱼，我对你好失望！”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我，疾步离去。
巨大的力道让我的腰撞上了桌角。
我长呼一口气。
很痛，但也足够让人清醒。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律师发给我的离婚协议书。
那之后，我搬去了朋友家住。
除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什么都没留下。
直到三天后，江枫才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能不能不要闹了？我可以原谅你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我们好好的不可以吗？”
我气极反笑，没有去回答他的问题：“小若要死了吗？”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才有些尴尬地回答我：“医生说只是低血糖……”
“低血糖恢复要这么久吗？”
“可她心里受伤了，你知道的，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还从小没有——”
我把电话挂断了。
我真是疯了，才会和他废话这么久。
可江枫这次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是找去了我的公司。
我一出办公室大楼，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
本想躲开走，却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人群中央，那个抱着一大捧花的人，居然是江枫。
不等我逃离，看热闹的人群就把我簇拥到了江枫的身边。
4
江枫把花递到我面前，深情道：“小鱼，之前是我不好。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跟咱爸承诺过，要替他好好照顾你的。”
周围的哄闹声让我烦躁无比。
“所以，等你死了之后可以好好跟他赔罪。”我拍掉他伸过来的捧花，语气冷冽。
江枫有些受伤，却依旧拦在我面前：“我对童晶晶母女真的只有可怜，没有别的心思，我不想离婚，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我今天叫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有个见证。”
人群中起哄此起彼伏：“原谅他嘛！大方些！又没有出轨！”
江枫笑了，似乎笃定我会原谅他。
可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江枫，呜呜呜小若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遗书，我怎么也找不到她。我好害怕，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童晶晶的哭喊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江枫挂了电话，为难地看着我。
我说：“走了也好，顺便去把离婚协议签了。”
江枫到底还是走了，只抛下一句：“我爱的人只有你，但小若只有我了。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迎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我大步离开。
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辞了职，搬离了那个家。
童晶晶母女消失的把戏，或许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我的消失，是真的会让他找不到我。
我租好了房子，手里的积蓄也足够我生活好长时间。
没过几天，前同事给我发了一张江枫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他来找了你好多次，跟他说你辞职了还不信。你们真的完了吗？」
「完了。」
我简短地回了句。
我早就把江枫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每天都可以在拦截短信里看到一堆他的消息。
无外乎都是哄我回去。
但我看得出来，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认为我在无理取闹罢了。
只要像从前那般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回去。
可这次要让他失望了。
正好到了暑假，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家教的工作。
一进门，一只橘猫就凑了过来，蹭着我的裤管。
女主人很和蔼：“他好像很喜欢你呢。”
“池学姐！”一个有些惊喜的男声传来。
男生叫沈渊，我的学生是他的小侄女苏茜。
他说是我高中学弟，虽然我没有丝毫印象。
那只猫是我在学校时常去喂养的流浪猫，他毕业后就将猫带回家养着了。
我在沈家的工作轻松又和谐，沈母很好相处，苏茜也很可爱听话。
如果没有江枫时不时用别人号码打过来的骚扰电话的话，我或许会更开心。
“小鱼，你回来吧。”他的声音很疲惫。
“领离婚证那天，我会回去的。”我语气平淡。
但总有些意外。
我和沈渊答应了苏茜，假期快结束时带她去游乐场。
却在门口就撞上了江枫三人。
江枫面色阴沉地打量着我和沈渊：“这就是你离开的理由吗？”
5
我有些好笑，他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明明自己的手还握在童晶晶和小若的手里，却做出一幅被我背叛的伤心模样。
小若晃了晃他的胳膊：“江爸爸，你在看什么呢，妈妈就在你身边啊。”
江枫因为小若的话而有些难堪，心虚地跟我解释：“她自己要这样叫的，我拒绝过了……”
童晶晶偷偷瞄了沈渊好几眼，再看向我时，眼神里的嫉妒都掩藏不住了。
“小鱼还真是命好啊，就算还没和江老师离婚，也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守着你。不像我，因为女儿的病，被自己的丈夫抛弃了。”
我冷眼瞧着她做戏。
说实话，我一直不相信童晶晶这套说辞。
她是很自私自利的人，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女儿。
但我并不想管这些闲事。
“走了，茜茜，别为这种人耽误时间。”
可江枫却快步走了过来，伸手要抓我的胳膊：“小鱼，你难道真的已经爱上别人了吗？所以才对我这么狠心？”
沈渊挡在了我的面前，隔开了我和江枫：“这位先生，没有必要的纠缠真的很没有礼貌。”
江枫用力地推了沈渊一把：“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是礼貌！这是我的妻子！”
我戏谑地看着发疯的江枫，“我是你妻子这件事，不应该让你很难以启齿才对吗？”
江枫面色一滞，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你不要再扯我的衣服了，我要生气了！”一旁的苏茜气呼呼地说。
我这才注意到，小若和苏茜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起，两个小人谁也不让谁地推搡着。
童晶晶唤了一声小若的名字，小若立马就摔在了地上，高声地哭了起来。
苏茜并没有被吓到，认真地解释：“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她刚刚走过来，非要让我舅舅当她的爸爸，我不愿意，她就咬我还扯我衣服！”
小姑娘把胳膊往前一伸，小臂上赫然有两排牙印。
我牵着苏茜的手，走到相拥而泣的童晶晶母女面前：“跟茜茜道歉！你这么明事理的妈妈，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做这种破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