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斩杀殷杨桓玄独霸荆楚战无败绩刘裕平定孙恩

正史趣闻说 2025-04-18 21:00:53
1、斩杀殷杨桓玄独霸荆楚 父子争权元显独掌朝廷 桓玄做了江州刺史没几天就把驻地从豫章向西迁到了夏口,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吞并殷仲堪的荆州和杨佺期的雍州。 可能有人会问,桓玄作为江州刺史,地盘大小不应该是朝廷安排的吗,怎么能自己想吞并就吞并呢? 正常情况下当然是朝廷安排,可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司马道子还不想杀王国宝呢?最后不也杀了吗?朝廷还想让殷仲堪去广州做刺史呢?殷仲堪还不是回江陵继续做荆州刺史了吗? 桓玄要是把雍州和荆州都拿下,尾大不掉,朝廷又能怎样?还不得乖乖认命。按那句谶语,孝武帝司马曜之后,东晋国祚就到头了。说夸张点,到了这会,东晋基本名存实亡,否则王恭也不敢连续两次以武力逼宫。 桓玄并没有准备太长时间就开始下手了。 公元399年十二月,在江州刺史任上刚满一年,桓玄即上书朝廷,希望扩大自己的管辖范围。 这本是一个很无厘头的要求,正常时期不会有官员这么提,朝廷也不会搭理。但是,这时的东晋朝廷,也就是司马道子父子,却认为这是离间殷、杨、桓三人集团的大好时机。如果满足桓玄的要求,让三人集团内部争斗,三败俱伤,对朝廷自然有利。 于是,朝廷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桓玄的请求。“诏加玄都督荆州四郡,以兄伟为辅国将军、南蛮校尉”(《晋书.列传第六十九.桓玄传》)。 公元399年底,朝廷下诏,将荆州四个郡的兵马单独划出来,交给桓玄统领,同时还让桓玄的哥哥桓伟担任荆州的南蛮校尉。此前,南蛮校尉由杨佺期的哥哥杨广担任。 杨佺期的堂弟杨孜敬任江夏相,驻地设在江夏,而江夏又紧邻夏口。所以,桓玄一拿到诏书就毫不客气,立即派兵占据江夏,杨孜敬先是被俘,然后就成了桓玄的参军。 南蛮校尉是军职,统领兵马,杨广不愿拱手让人,于是极力劝说殷仲堪以武力对抗桓玄,拒绝交出四郡,可殷仲堪却连连摇头。因为殷仲堪知道,一旦打起来,自己根本不是桓玄对手,加上桓玄又有朝廷诏书,自己明显理亏,不敢和桓玄抗衡。 殷仲堪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四个郡的兵马,然后让杨广改去做了宜都、建平两郡太守。 不过,虽然殷仲堪害怕桓玄,可杨佺期不怕。杨佺期早想找机会搞掉桓玄,剩下殷仲堪就不足为虑了。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后秦姚兴派大将杨佛嵩攻打洛阳,这让杨佺期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调集兵马攻打桓玄。 为何这么说? 因为洛阳是杨佺期的地盘,洛阳守将是杨佺期部下、河南太守辛恭靖,这在之前曾说过。这样一来,杨佺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集结军队,至于集结完毕后是北上抗秦,还是南下攻桓,杨佺期就可以自己来决定了。 如果能除掉桓玄,对杨佺期个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成功,朝廷只能接受现实,至于洛阳,杨佺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早在桓玄夺取荆州四郡之前,公元399年七月时,后秦姚兴因为搞定了整个西北,有精力腾出手来进攻中原,于是派齐公姚崇和镇东将军杨佛嵩东出潼关,攻打洛阳。 杨佺期着手集结兵马,对外宣称是北上增援洛阳,但实际是想南下攻打桓玄。可是,洛阳毕竟是自己地盘,杨佺期又不能坐视不管。因为北魏同样不希望后秦占据中原,于是杨佺期寄希望于北魏能出手相助。 杨佺期派使者向北魏常山王拓跋遵求援,拓跋遵上报拓跋珪后,拓跋珪派散骑侍郎张济赶赴襄阳,和杨佺期商议派兵增援洛阳之事。 当时拓跋珪正在攻打后燕中山、邺城等地,杨佺期就问张济:“你们魏国这次讨伐中山,大概派了多少兵马?” 张济答:“四十余万。” 杨佺期心里暗惊,表面却故作镇静,接着问:“以你们魏国之强盛,小小姚羌不足为虑。晋、魏本为一家,如今又相互结好,我也不隐瞒你们,这边兵弱粮寡,无力抵抗姚羌,只能依靠你们。如果你们能帮我们守住洛阳,事后必有厚报。就算守不住,与其被羌人占据,还不如留给你们魏国。” 尽管当时北魏在河北陷入困局,但拓跋珪还是抽调出六万步骑兵,由太尉穆崇率领,从河北南下,增援洛阳。不过,洛阳守将辛恭靖因为兵少将寡,最终并没能等到北魏援军,在坚守了三个多月之后,于公元399年十月弹尽粮绝,城破被俘。 洛阳虽然失守,但杨佺期却按计划完成了军队的集结。 公元399年十二月,杨佺期派人前往江陵,请求和殷仲堪联手攻打桓玄。 可是,仍旧不出意外,殷仲堪言辞拒绝。 殷仲堪担心打不过桓玄只是原因之一,另外,殷仲堪只想维持三家平衡,保持现状,并不希望桓玄被灭。 殷仲堪担心杨佺期绕开自己单独出兵,还特意把从弟殷遹(音yù)派到荆州北部驻扎,防止杨佺期过境。 杨佺期极为郁闷,不敢和殷仲堪再撕破脸,生了一通闷气之后暂时作罢。 殷仲堪的参军罗企生看破时局,知道殷仲堪最终必会被桓玄吞并,于是找到同在殷仲堪麾下任职的弟弟罗遵生,说:“殷侯仁而无断,日后必遭大祸。可惜我承蒙殷侯知遇之恩,不能背信弃义,离他而去,将来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荆州,回老家好好照顾母亲。” 几年前,桓玄还是白身时,郗恢的参军胡藩路过江陵,曾劝说罗企生尽快离开殷仲堪,但罗企生一直不忍离去。 可罗遵生却要和哥哥在一起,坚决不走,最终两人谁也没有离开荆州。 为了维持三方平衡,殷仲堪多次拒绝和杨佺期联手对付桓玄,可桓玄并不领殷仲堪这个人情。只要机会合适,桓玄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荆州多地连降暴雨,山洪频发,灾情严重,导致秋粮大幅减产,继而引发粮荒,迫使殷仲堪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可是灾情太严重,库存又有限,结果不但未能缓解粮荒,反而最后连军粮都无法保证。 对桓玄来说,荆州的天灾就是绝佳的出手机会。 公元399年十二月,桓玄却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同样以北上收复洛阳为名,集结大军,发兵襄阳。 没错,是襄阳,不是江陵。桓玄首先要打的是杨佺期,而不是受灾严重的殷仲堪。 殷仲堪本就不足为虑,而且荆州受灾严重,军粮供应不上,无法全力支持杨佺期,所以,这正是灭杨佺期的最好时候。 桓玄先派人到江陵,赤裸裸地威胁殷仲堪:“杨佺期蒙受国恩,却无故放弃山陵,罪大恶极,你我应合力讨伐。今已率军进入沔水,准备先攻杨佺期,再收复洛阳。如果你站在我这边,就乖乖的把杨广杀了,否则等灭了杨佺期之后就该轮到你了。” “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宜共罪之。今亲率戎旅,迳造金墉,使仲堪收杨广,如其不尔,无以相信”(《晋书.列传第六十九.桓玄传》)。 山陵,即皇帝陵寝,这里代指洛阳。 到了这步,殷仲堪知道已无力阻止桓玄,战争不可避免。 可是,殷仲堪虽然不希望桓玄被灭,但更不希望杨佺期或者自己,被桓玄所灭。 于是,殷、桓、杨三方大战爆发。 殷仲堪一边派从弟殷遹率七千水军攻打桓玄,一边派人联络杨佺期,让杨佺期尽快率兵增援,可没想到杨佺期却回复说:“荆州粮草匮乏,如何迎敌?殷侯不如放弃荆州,与我共守襄阳。” 杨佺期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兵力分散更容易被桓玄各个击破,不如合兵一处。可是,殷仲堪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荆州呢?何况殷仲堪一旦去了襄阳,就只能做小弟,哪还有说话的份。 殷仲堪谎称粮库里还有大量存粮,足以对付桓玄,让杨佺期信以为真。于是,杨佺期带着八千步骑兵从襄阳南下,增援殷仲堪。 当时梁州刺史郭铨因公出差,刚好路过夏口,结果被桓玄扣住。桓玄假称朝廷下诏,也不管郭铨愿不愿意,就让郭铨统领江夏兵马,做了自己的前锋。 郭铨堂堂一州刺史,为何相信桓玄的话,轻易就给桓玄做下手?这个不清楚,只能说桓玄的个人魅力确实很强。另外还有一点,郭铨和殷仲堪早有过节。多年前郭铨做益州刺史时,殷仲堪曾以谋反罪杀过郭铨下属、犍为太守卞苞,郭铨一直记恨在心。 和郭铨一起做前锋的还有一个人,前秦太子苻宏。 当年长安城被西燕慕容冲长期围困,苻坚被迫出走五将山时命太子苻宏坚守城池。可苻坚前脚刚走,苻宏后脚就离开了长安,然后一路南下,投奔东晋,被司马曜封为辅国将军,安置在江州。桓玄做了江州刺史后,便将这位前秦太子收入麾下。 桓玄本来准备先打杨佺期,现在见殷仲堪反而先出手,也就不客气了,立即改为攻打荆州,命郭铨和苻宏率军逆江而上,迅速拿下巴陵(今湖南省岳阳市)。 殷仲堪在巴陵设有一座大型粮库,里面尚有一些存粮,巴陵失守让本就缺粮的殷仲堪更是雪上加霜。 桓玄派人暗中联系哥哥、南蛮校尉桓伟,想让桓伟做内应,攻打江陵时里应外合。可桓伟却和殷仲堪一样,也是个犹豫无谋之人,见信后不知所措,最后竟然主动到殷仲堪那自首去了。 殷仲堪随即将桓伟扣做人质,让桓伟给桓玄写信,要求桓玄退兵,否则就杀了桓伟。 桓玄对殷仲堪了如指掌,对此毫不担心:“仲堪毫无决断,每次做事前都要思前想后,反复考虑成败,甚至经常想到每个儿子的安危。因为想的太多太细,最后反而下不了手。所以我哥不会有事的。” 殷遹带着七千水兵刚进至西江口(今湖南省岳阳市北,洞庭湖和长江交汇处),在巴陵吃饱喝足的郭铨和苻宏便迎了上去,杀的殷遹大败而逃。桓玄带着主力从江夏出发后,也很快抵达巴陵。 殷仲堪不甘心,接着又派杨广和侄子殷道护率军阻击郭铨和苻宏,最终同样大败而回。 荆州军屡战屡败,眼看着桓玄的兵马就要抵达江陵,而江陵城内早已断绝粮草,将士们只能以胡麻为食。一时间,江陵内外震动,军心涣散,殷仲堪这才后悔没听杨佺期的话。 桓玄很快进至零口(今湖北省荆州市境内),距江陵城只有二十里。 就在这时,杨佺期带着八千雍州兵及时赶到江陵。 杨佺期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轻兵简从,随身携带的粮草并不多,准备到了江陵后先饱餐一顿,结果发现城里军民都开始吃胡麻了,根本没有粮食,这才明白殷仲堪在骗自己。 杨佺期大怒,对部下抱怨说:“殷仲堪竟然骗我,这没有粮草还打什么仗?明摆着要失败吗!” 杨佺期气的连殷仲堪也不见了,更不指望殷仲堪了,直接找到哥哥杨广,然后两人一起带着八千兵马迎战桓玄。 因杨佺期刚到,士气正盛,桓玄为避其锋芒,暂时退军至马头(具体位置不明)。 第二天,杨佺期下令攻打仍留在零口的郭铨和苻宏。郭铨和苻宏打不过杨佺期,几乎就要全军覆没。然而就在郭铨和苻宏即将成为俘虏的时候,桓玄带着主力及时赶到。 一番激战后,杨佺期全军覆没,单骑逃往襄阳,桓玄命大将冯该紧追不舍。 殷仲堪见杨佺期败逃,料定江陵难守,于是放弃城池,往酂城(今湖北省襄阳市老河口市西北)方向逃去。 冯该很快就追上了杨佺期和杨广,将二人俘虏后杀害。桓玄将杨佺期首级传至建康,挂在朱雀桥上示众。 一年前,王恭的首级就是这样被司马道子挂在朱雀桥头示众。多年后,桓玄败给刘裕,首级也是如此待遇。 一心要恢复弘农杨氏辉煌的杨佺期就此殒命,至死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杨佺期的弟弟杨思平、堂弟杨尚保和杨孜敬三人侥幸逃脱,潜入蛮中(今河南洛阳伊川县西南)暂避。多年后桓玄失势,刘裕掌权,三人才返回建康,重新任职。 殷仲堪听说杨佺期被杀,不敢在酂城久留,又带着家人接着往西逃,准备前往后秦投奔姚兴。 冯该杀了杨佺期后接着又追殷仲堪,最终在冠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张村镇)追上,将殷仲堪俘获。 桓玄开始让冯该把殷仲堪押回江陵后处置,途中又变卦,将已经行至柞溪(今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北)的殷仲堪逼迫自杀,随同一起自杀的还有殷仲堪的侄子殷道护。 殷仲堪的遗体被其长子殷简之运到丹徒(今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区)安葬。多年后,刘裕举兵讨伐桓玄,殷简子带着家丁毅然投奔刘裕。桓玄被杀后,殷简子生吃了桓玄的肉,也算为父亲报了仇。 当初殷仲堪逃离江陵城的时候,其所属的荆州文武官员,除罗企生外,没有一个人愿意跟随。 殷仲堪和罗企生一起从江陵城北门出城,途中正好经过罗企生的家。 罗企生的弟弟罗遵生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到罗企生后,相隔很远就大喊:“今日就此一别,恐怕再无机会见面,你我兄弟一场,希望好好握手道别!” 罗企生立即拨转马头,走到近前,伸手去握罗遵生,不料却被罗遵生用力一拽,直接拉下马来。 然后,罗遵生冲着罗企生大哭:“哥哥明知道家中尚有老母,还想要去哪里呢?” 罗企生这才明白弟弟的用意,眼泪瞬间而下:“哥哥今日必有一死,家中老母只能交给你奉养了,一定要替我好好尽孝。如此一来,罗氏一门有忠有孝,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说完转身离去。 罗遵生见哥哥执意要走,立即上前死死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一旁的殷仲堪见罗企生无法脱身,只好带着家人策马而去。最终,罗企生未能同行。 桓玄占据江陵城后,荆州大小官员纷纷拜见,唯独罗企生不肯来。有人劝罗企生:“你这不是找死吗,还不快去拜见桓公。”罗企生却说:“殷侯待我如国士,我无以为报,前番因弟弟阻拦,未能与殷侯共死,还有何脸面去向桓玄求生?” 桓玄大为生气,却又感动于罗企生的忠义,派人去告诉罗企生:“你现在向我谢罪,我可以饶你不死。” 罗企生依旧不为所动:“我身为殷侯属官,殷侯战败却不能相救,你让我谢什么罪?难道是谢不能救殷侯之罪?” 这下彻底惹怒桓玄,最终,包括罗企生在内,一共十位殷仲堪的亲信被处斩。 杀罗企生之前,桓玄特意派人问罗企生还有什么遗言,罗企生便说:“当初晋文帝(即司马昭)杀了嵇康,但嵇康之子嵇绍却成了晋室忠臣。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让弟弟遵生好好活着,以奉养老母。” 于是,罗遵生被无罪赦免。 公元400年三月,拿下荆州和雍州两个月后,桓玄上表朝廷,正式请求兼任荆州刺史。 朝廷非常听话,很快下诏任命桓玄为荆州刺史,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同时还任命桓玄的堂兄桓修为江州刺史。 可是,任命桓修为江州刺史并非桓玄本意,只是朝廷买一送一附赠的。虽然桓修是桓玄的堂兄,自家人,但桓玄还是想把江州控制在自己手里,因为江州离建康更近。 于是,桓玄再次上书,请求保留江州刺史之职,朝廷只好又下诏,让桓玄兼任江州刺史,都督八州、外加扬、豫八郡诸军事。 对于雍州刺史的人选,桓玄索性绕过朝廷,直接让哥哥桓伟前往襄阳赴任。朝廷无可奈何,只能事后补了一份诏书,任命桓伟为雍州刺史。 不久,桓玄又任命侄子桓振为淮南太守,镇守寿春。 桓玄俨然已经把朝廷当成自家的了,想干嘛干嘛。可朝廷为啥就这么听话呢? 三个原因: 1、桓玄势力太大。朝廷本想让殷、桓、杨三败俱伤,坐收渔利,却不料培养出桓玄这个巨头。不同意?那桓玄的水军就直接开到建康城下了。 2、 朝廷内部,司马元显和父亲司马道子之间竟然也开始争权夺利,闹得一片乌烟瘴气,哪还有精力对付桓玄,只能唯命是从。 3、五斗米道的孙恩已在东部燃起战火,朝廷唯一能指望的北府军刘牢之正全力以赴对付孙恩,无暇西顾。 几个因素一结合,桓玄就是老大。 对了,这司马道子父子争权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司马道子身体一直不好,整日又只知道喝酒饮宴,虽然身居高位,但在朝廷里早就声名狼藉,这让司马元显非常痛苦。如果朝廷的命令都是通过司马道子之手下达,那基本就没什么权威可言,长此以往,只会有更多的桓玄、殷仲堪冒出来。于是,司马元显开始琢磨,不如自己掌权,让父亲干脆宅在家里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别再插手政事。 公元399年四月,司马元显暗中通过傻皇帝司马德宗下诏,撤了司马道子的司徒和扬州刺史之职,改任自己为扬州刺史,让司马德文做了司徒。 司马道子非常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从幕后走到台前,再无约束的司马元显开始在朝中大肆安插和提拔亲信朋党,不久又升自己为录尚书事,将办公室设在西府。从此,西府门前车马不绝,而司马道子住的东府门可罗雀。为了树立个人威信,司马元显还特意下令,公卿百官见自己时必须下跪行礼。 朝廷曾下诏在吴越地区赦免过一批奴隶,这些人后来都成为大户人家的佃客。司马元显为了补充京城兵力,下令将这些佃客全部征召入役,结果不但导致东部地区劳动力大幅减少,还引起当地大族的不满,以致民怨沸腾。 然后,有一个叫孙恩的人利用百姓的不满,趁机在上虞(今浙江省绍兴市上虞)揭竿而起。 2、孙恩起义席卷半壁江山 挥刀独战刘裕初露锋芒 孙恩,字灵秀,琅琊人(今山东省临沂市)。 孙恩祖上就是那位在八王之乱时追随赵王司马伦的大谋士孙秀,曾蛊惑司马伦先后杀了皇后贾南风、重臣张华、巨富石崇和美男潘安等人。永嘉之乱时,孙氏整体南迁,一直定居在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 当年司马伦倒台后,孙秀被左卫将军王舆杀死,琅琊孙氏从此一蹶不振,迁到江南后更是沦为中下阶层。到了孙恩这一代则彻彻底底成了普通百姓,以至于连族谱都残缺不全,没人知道孙恩的父亲是谁,只知道孙恩有个叔叔叫孙泰。 孙泰,字敬远,年轻时就拜钱塘人杜子恭为师,跟随杜子恭学习道术。 杜子恭在会稽郡非常有名,精通医术,曾为王羲之治过病,但最出名的,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却是他的法术。 有一次杜子恭向人借刀,主人问何时能还,杜子恭说:“用完之后当即奉还。”主人把刀借给杜子恭后便乘船外出,行至嘉兴时,突然有一条鱼跃出水面跳进船舱,活蹦乱跳地来到了刀主人面前。主人很奇怪,剖开鱼腹后发现,里面竟然就是被杜子恭借走的刀。 故事肯定是假的,但在当时却无人不信。实际上,杜子恭真正的职业是一位道士,对外号称有法术。杜子恭宣讲的道即五斗米道,也叫天师道,杜子恭也是当地五斗米道的首领。 五斗米道是道教早期的一个重要分支,因最初入教的人需要缴纳五斗米而得名。五斗米道自东汉出现后便迅速在中国大地上盛行,东汉末年割据汉中的张鲁就是五斗米道创始人张道陵的孙子,也是五斗米道正宗的第三代天师。东晋时期,五斗米道在南方尤其吴越地区非常盛行,信徒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孔不入。 不过,杜子恭虽然号称有法术,但却和普通人一样会死,杜子恭死后便由弟子孙泰接任,继续传道,吸纳信众。 孙泰很聪明,又善于忽悠,很快就把五斗米道事业发扬得红红火火,百姓视孙泰如神一般的存在,不仅把子女送入教中供孙泰驱使,还不断拿出家中财物供奉孙泰。 随着事业越做越大,信徒越来越多,孙泰也开始进入东晋统治者的视线。时任尚书右仆射的王珣认为孙泰妖言惑众,又善笼络人心,信徒遍布各地,一旦有不轨之心对朝廷极为不利,最终说服司马道子,下诏将孙泰流放到广州。 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时任广州刺史的王怀之竟然也是孙泰的超级粉丝。孙泰一到广州,王怀之立即安排其做了郁林太守,还把南越地区划归孙泰管辖,鼓励孙泰继续传道。 再后来,因为太子少傅王雅与孙泰私交很好,便以孙泰擅长养生之道为由,让孝武帝司马曜下诏,把孙泰召回京城,为王侯将相讲授养生之术。 到了建康后,孙泰凭借超强的忽悠能力立即和司马道子父子攀上关系,先做了司马道子的主簿,很快又升为辅国将军、新安太守。 在新安太守任上,孙泰继续大力发展道业,将黄门郎孔道、鄱阳太守桓放之、骠骑参军周勰等一批官员都发展成了忠实粉丝。王恭第二次举兵时,孙泰曾在新安郡(今皖南和浙西一带)私自招募了数千士卒,准备借讨伐王恭之机培养出自己的军队。不过,孙泰还没来及出兵,王恭就被刘牢之灭了。 然后就是桓玄、殷仲堪、杨佺期三人兵临建康,司马道子最终再次妥协……所有这些都被孙泰看在眼里。 孙泰认为朝廷孱弱,根本没有力量控制各地,晋室即将终结,自己是天选之人,必将代替司马氏建立新的朝代。于是,王泰暗中集结信徒,准备择机举兵。这也是前番说的王恭之乱的影响之一。 孙泰的不轨之心自然逃不过一些有心人的眼睛,但是,因为忌惮孙泰和司马道子父子的关系,担心引火上身,没人敢站出来上书反映。最后,只有时任会稽内史的谢輶(yóu,谢石之子,谢安的侄子)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上表陈述孙泰的不轨行为,最终让司马道子父子下决心要诛杀孙泰。 司马元显为了防止刺激孙泰,导致提前举兵,让父亲司马道子不露声色地将孙泰召入京城,然后趁机将孙泰及其六个儿子一起处死。但是,孙泰的侄子孙恩因为没有一起入京而逃过此劫。 孙恩为了躲避朝廷通缉,逃到了东海一座海岛上,对外散布谣言,说孙泰因修炼得道,已经羽化成仙,现在由自己代替孙泰继续传道。 百姓深信不疑,源源不断地前往海岛投奔孙恩,或将资财运至海岛。很快,孙恩就在岛上聚集了近千信徒。 公元399年十月,独掌大权的司马元显下令将吴越地区早前释放的大批奴隶全部征召入京,充实建康兵力,这一政策激起吴越百姓的强烈不满。 孙恩趁机率领信徒从上虞登陆上岸,先杀了上虞县令,然后攻打会稽城。 驻守会稽城的是会稽内史王凝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次子,也是东晋最著名的才女谢道韫(yùn)的丈夫。不过,再次令人哭笑不得,王凝之竟然也是五斗米道的信徒。 得知孙恩起兵,王凝之既不出兵平叛,也不布阵设防,整日就跪在室内不停念咒。下属建议尽快出兵,王凝之却说:“不用了,我已用法术在各关口布置好了数万鬼兵,小小毛贼不足为虑。”谢道韫也多次劝说,可王凝之始终不听。 直到孙恩攻到了会稽城下,王凝之才明白那些鬼兵根本守不住关口,可为时已晚。毫不设防的会稽城被孙恩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王凝之连同其多位子女被叛军杀害。 相比无能之辈的丈夫,身为女流的谢道韫反倒处惊不变,更具英雄气概。 谢道韫得知丈夫和孩子被杀后,并没有因为悲伤和恐惧而乱了方寸,反而冷静地将内宅的女眷、家丁、侍从等全都集合起来,分发兵器,然后竟带着这些人一起上阵杀敌,还亲手杀了数名敌兵,但是毕竟寡不敌众,最终被俘。 谢道韫被俘时怀里还抱着只有几岁的小外孙刘涛,叛军要把孩子抢过去杀了,谢道韫怒斥:“我们王家的事和外族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要杀这孩子,就先把我杀了。” 孙恩早就知道谢道韫的大名,今日又亲眼见到谢道韫如此临危不惧,颇为震动,最后动了恻隐之心,将谢道韫和孩子都释放回家。之后,谢道韫一直寡居会稽,直到终老。《晋书.列女传》中有谢道韫的传记。 谢道韫是谢安的侄女,谢安哥哥、前豫州刺史谢奕的女儿,由谢安做主嫁给书圣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可惜王凝之仅仅只在书法上有些造诣,在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上相当无能,加上笃信五斗米道,为官一方却不问政事,每天只穿着道袍修炼。谢道韫非常看不起自己这个丈夫,婚后生活相当苦闷。 早年,有一次谢道韫回娘家,谢安看出谢道韫很郁闷,就问:“王郎是王羲之之子,又没有恶行,你为何还如此郁闷?”谢道韫回答:“我身边这么多兄弟,一个比一个强,所以我才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还会有王郎这样的男人。” 谢道韫的才华主要体现在其渊博的知识,以及流传下来的诗、赋、诔、颂等佳作上。诔,音lěi,是指古代专门悼念亡人的一种文章体裁。《红楼梦》里,贾宝玉就曾专门为死去的丫鬟晴雯写了一篇著名的诔文,《芙蓉女儿诔》。 有一次王凝之的弟弟、大书法家王献之在厅堂和客人辩论,因为王献之的知识储备不足,辩不过客人,很快就落了下风。一直在内室倾听的谢道韫就让婢女告诉王献之,要助他一臂之力。 因男女授受不亲,谢道韫只能让侍女在厅堂一角挂上青布帘幔,自己就坐在帘幔后面,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和客人继续辩论,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最终辩的客人理屈词穷,自甘服输。 拿下会稽后,孙恩的起义军已经发展到了数万人,影响巨大。会稽人谢鍼、吴郡人陆瑰、吴兴人丘尫(音wāng)、义兴人许充之、临海人周胄、永嘉人张永等,纷纷在各自家乡揭竿而起,冲进当地府衙,杀害当地官员,响应孙恩。 吴越地区承平日久,地方守军毫无战斗力,叛军所到之处,吴国内史桓谦、临海太守王崇、义兴太守魏隐等地方守将望风而逃。吴兴太守谢邈(谢安侄子)、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胤、南康公谢明慧、黄门郎谢冲(谢安侄子)、太子洗马孔福、乌程令夏侯愔等多位官员被叛军杀害。 又过去半个月,这场来势汹汹、席卷东南、如同干柴烈火般迅速发展的孙恩起义,竟发展到了令人咋舌的数十万人规模。“旬日之中,众数十万”(《资治通鉴.卷一百一十一》)。 孙恩对外自称征东将军,将所占郡县全部任命信徒管理,随后率军向西进发,目标,建康城。 因建康城内有大批五斗米道信徒,孙恩起义令朝野上下惶恐不安。 司马道子父子根本没想到孙恩的起义军会发展得如此迅速,整整过了半个月才缓过神来,匆忙加拜徐州刺史谢琰(谢安次子)为都督吴兴、义兴诸军事,率领徐州兵,和刘牢之的北府兵一起征讨孙恩。 谢琰善于治军,淝水之战前被父亲谢安火线任命为辅国将军,和谢玄联手大败秦军,刘牢之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人确实能征善战,一出手就立马见效。 公元399年十二月,谢琰斩杀孙恩大将许允之,收复义兴(今江苏宜兴),接着又大败孙恩任命的吴兴太守丘尫,收复吴兴(今浙江湖州吴兴区),最后又收复乌程(今浙江湖州,属会稽郡)。 孙恩的起义军迅速由攻转守,节节败退。 然后,朝廷下诏,让谢琰就地驻扎在乌程,处理善后事宜,加任刘牢之为都督吴都诸军事,继续追击孙恩。谢琰把司马高素派给刘牢之,协助追缴残敌。 孙恩带着残兵一路东逃,最后逃进会稽城内休整。刘牢之迅速渡过浙江,紧追不舍。 这天,刘牢之得知前面不远处就是会稽城,城外道路两边驻扎有大批敌军。于是,刘牢之派帐下一位参军带着数十名士兵前去探查敌兵布防。结果这位参军出发后不久就遭遇到一股数千人起义军。逃无可逃、退无可退,这位参军只得举起长刀,带着仅有的几十名士兵冲向敌兵。 然后,几十名士兵一个个倒下,最终只剩下这位参军仍在挥舞长刀,奋力拼杀,周围躺满了敌兵尸体。 因为规定的返回时间已到,刘牢之料定这位参军一定是遭遇到不测,立即派儿子刘敬宣带人前去寻找。 当刘敬宣赶到战场时,那位参军竟然还在挥舞长刀,独自与敌军奋战,身上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 刘敬宣惊诧不已,立即率众闯入敌阵,和这位参军一起拼杀,最终斩获一千多敌军首级,大胜而回。“因进击贼,大破之,斩获千馀人”(《资治通鉴.卷一百一十一》)。 这位参军并不是普通人,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刘裕。 乱世终结者刘裕在史书中的第一次亮相,就是以这样一个不畏强敌,手持长刀,独自奋战的猛士形象,这一形象不但让当时的刘敬宣,也让一千多年后的我们赞叹不已。 下面就让我们来了解一下刘裕,这位大字不识几个,却称得上的是文韬武略的一代雄主,南朝开创者,两晋十六国时期最厉害的大牛人,没有之一。 先做个说明。 刘裕作为南朝宋(也叫刘宋)的开国皇帝,其传记为南朝梁的沈约所著《宋书》中的《武帝纪》,《晋书》并没有为刘裕立传,《晋书》里关于刘裕的内容只有其他人的传记里一些零星记载。所以,本书中关于刘裕的内容,主要史料来源就是《宋书》中的《武帝纪》部分,另外还有唐代著名史学家李延寿所著《南史》中的《宋本纪》部分。《宋书》和《南史》这两本史书都和《晋书》一样,也是二十四史之一。 刘裕,字德舆(yú),小名寄奴,生于公元363年,桓温掌权时期。那一年,桓温被加拜为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 刘裕的祖籍是彭城郡彭城县绥舆里村,今安徽省宿州市萧县东南。刘裕祖上是汉高祖刘邦的异母弟弟、楚元王刘交。永嘉之乱中,刘裕的曾祖父刘混带领家族南下避难,定居在晋陵郡丹徒县京口里(今江苏省镇江市境内)。京口是当时北人南迁后的一个主要定居点,也是北府兵的发源地,北府兵的兵源基础就是南迁京口的北方人后裔。 刘裕的爷爷刘靖还曾做到东安太守,可是到了刘裕的父亲刘翘这代,仅仅只是郡里的功曹,最底层的小官,家道败落非常明显。 刘裕母亲生下刘裕后没几天就因病去世,因家中无钱雇佣乳母,刘裕的父亲没办法抚养孩子,一度想将刘裕送与他人。恰好当时刘裕的从母(姨母)刚生下刘裕的表兄刘怀敬,听说后立即给自己儿子断了奶,主动抚养起刘裕。 刘裕成年后一直为生计所迫,生活困顿,但对从母却始终孝顺,对表兄刘怀敬也非常尊重。后来刘裕掌权,明知刘怀敬能力平平,但仍重用。 小时候的刘裕根本没有机会念书,仅靠父亲零星指点认得几个字。长大后,刘裕身高七尺六寸,强健壮硕,不拘小节,开朗豁达,以孝闻名。 很长一段时间里,刘裕主要靠贩卖鞋履谋生,是最底层社会的稳定成员。除了王谧,没有任何人觉得刘裕还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王谧,王导的孙子,家世显赫。 有一次,王谧去拜访好友刁逵,刚好碰到刘裕被刁逵的家丁带进府里。刁逵是当年晋元帝司马睿的心腹、尚书令刁协的孙子,同样身世显赫。刘裕因为这段时间迷上了一种叫樗蒲(音chū pú)的游戏,不仅输光了仅有的家财,还欠下刁逵三万钱巨资。因为刘裕无力偿还,刁逵一怒之下将刘裕抓进府里,想逼刘裕还钱。 王谧盯着刘裕看了很久,总觉得这个人非比常人,于是向刁逵询问缘由,得知是刘裕欠钱不还后,当即自掏腰包,替刘裕把钱还了。 刘裕出门前,王谧特意对刘裕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英雄。”“卿当为一代英雄”(《晋书.列传第三十五.王谧传》)。 王谧为什么这么说?他究竟看上了刘裕哪点?不知道,史书没说。 可是,啥时候才能成为英雄呢?太过遥远。重要的却是眼前的生计,如何才能活下去,对刘裕来说一直是个大问题。 不知何年何月,刘裕实在无法维持生计,于是决定报名参军,在冠军将军孙无终的兵营里做了一名大头兵。虽然刀口舔血,却也衣食无忧。 孙无终是谢安的侄子谢玄在担任广陵相时时招募的大将,当时一起招募还有刘牢之、何谦等人。 又不知何年何月,因为表现突出,刘裕升官了,做了孙无终的司马。再后来,孙恩就起义了,刘牢之奉命讨伐。就在刘牢之出征前,孙无终把刘裕推荐给刘牢之,于是,刘裕又成了刘牢之帐下一名参军。 这一年,刘裕已经三十六岁了。 一开始,孙恩气势正盛的时候,吴越地区八个郡的百姓揭竿而起,纷纷响应孙恩,当时孙恩信心满满,曾自豪地对部下说:“这天下很快就是我们的了,我与诸位不久后就可以身穿朝服进入建康城了。” 后来谢琰和刘牢之联手,不断收复失地,孙恩有些气馁,不过还是很有信心,对部下说:“目前来看,我们最坏也是和晋室划浙江而治,我们占据江东,做一回勾践应当不成问题。” 等到刘牢之率军东渡浙江,围剿会稽时,孙恩自知回天无力,无奈长叹:“现在形势窘迫,我们只能继续逃跑了。” 于是,未等刘牢之进攻,孙恩就提前放弃城池,带着掳掠的二十多万百姓一路向东,最后乘船逃到了东海的海岛。为了减缓北府军的追击,孙恩将大量财宝遗撒在道路两旁,吸引追兵争抢。 刘牢之兵不血刃收复会稽,接着又和谢琰的司马高素一起攻下山阴,斩杀了孙恩任命的吴郡太守陆瑰、吴兴太守丘尫和馀姚令沈穆夫等人。至此,除了海岛以外,陆地上已经没有了孙恩的起义军。 孙恩之乱暂时平息。 是的,只是暂时,因为后面孙恩还会卷土重来。 再说了,如果孙恩之乱就此平息,刘裕又哪里会有出头露面的机会呢。 3、遭遇克星孙恩三遁海岛 连战连捷刘裕从无败绩 公元399年的东晋颓势尽显,基本到了癌症晚期。 这年底,江州刺史桓玄、荆州刺史殷仲堪、雍州刺史杨佺期三人大打出手,最终桓玄大获全胜,控制了江州、荆州、雍州等建康以西地区。之后,桓玄自然会把目标瞄向建康,瞄向整个东晋。 建康以东,五斗米道首领孙恩利用吴越百姓对朝廷的不满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起义,席卷东晋半壁江山。尽管起义军最终被谢琰和刘牢之联手平息,但斩草未除根,孙恩只是暂时败退海岛,早晚还会卷土重来。 孙恩败退之后,朝廷任命谢琰为会稽内史,都督会稽等五郡诸军事,镇守会稽城,严防孙恩登陆作乱。刘牢之奉命返回驻地京口。 不过,刘牢之在撤军前竟然纵容部下肆意掳掠,令百姓大失所望,不得不再次出逃,很多郡县又成了空城,直到刘牢之撤军后,百姓才敢返回家园。 谢琰原本就有些名声,这次又很快平定孙恩之乱,更是声名大振。有谢琰坐镇会稽,很多人都认为这下可以安心了,再不用担心孙恩作乱。可万万没想到,谢琰虽然不像刘牢之那样纵兵抢掠,但是一没安抚民众,二不设兵布防,同样令人失望。 部下劝谢琰早做防备:“孙恩只是败逃海上,实力仍在,一旦时机成熟,必然再次登岸作乱。将军应提前做好防备,使其无机可趁,逼其改过自新。” 谢琰却不以为然:“当年苻坚百万之众尚且大败于淮南,孙恩小小毛贼已败退入海,如何还能复出?就算他敢登陆,也不过是老天爷给了我们杀他的机会罢了。” 谢琰骄傲轻敌,对下属的规劝置若罔闻。 果不其然,公元400年五月,孙恩逃至海岛不到半年,见刘牢之已经撤军,镇守会稽的谢琰又毫不设防,于是瞅准机会卷土重来,从浃口(今浙江省宁波市甬江入海口处)登岸,先后攻占了余姚、上虞等地,很快就杀到了山阴城北三十五里的邢浦(今绍兴市北,属会稽郡)。 谢琰这才匆忙应战,派参军刘宣之率军前往邢浦平叛。 不过,这次孙恩学聪明了,见官军前来围剿,没有冒然硬拼,而是先退兵,避开官军锐气,然后观察刘宣之虚实。几天后,孙恩集结兵马全力攻打邢浦,一举大败刘宣之,顺利拿下邢浦。 接着,孙恩又击败谢琰大将张虔硕,开始向谢琰驻守的会稽城进发。 众将建议谢琰立即整兵严备,集结水军于南湖(今绍兴市东南),以水军对战孙恩,可谢琰依旧认为没必要,置之未理。 孙恩抵达会稽城下时,谢琰正准备吃饭,听说后立即召集众将,说:“待我与诸位讨灭此贼,然后再回来吃饭。”说完便集结兵马出城迎战,颇有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气度。不过,温酒斩华雄是《三国演义》里虚构的故事,根据《三国志》的记载,华雄是被孙坚所杀。 谢琰的前锋是广武将军桓宝,原刘牢之帐下的北府军将领,刘牢之撤军前命其留在会稽协助谢琰。桓宝虽然作战勇猛,在前方冲锋陷阵,斩杀了大批敌军,但是,因为当地水网密布,旱路狭窄,谢琰率领的主力只能像长蛇一样鱼贯而前,无法及时增援桓宝,导致桓宝一直都在孤军奋战。 孙恩分兵拖住桓宝,然后派大将分乘战船,走水路行至谢琰主力的中间,然后命士兵躲在船舱中用弓箭射击,导致谢琰损失惨重,首尾不能相顾。 等谢琰带着残兵好不容易走到千秋亭时,却发现孙恩早就在那等着呢。千秋亭,会稽郡山阴县镜湖畔一处驿亭,今绍兴城西鉴湖景区内。 谢琰被孙恩迎头猛击,前不能进,后又有敌船追击,陷入两难境内。谢琰的部下张猛见难以突围,遂决定投降孙恩,于是趁谢琰不备,从身后将谢琰斩杀,接着又杀了谢琰的两个儿子。前锋桓宝因后继无援,很快战死军中。 谢琰全军覆没。 谢琰死后被朝廷追赠为侍中、司空,谥号为忠肃。后来,刘裕生擒了叛将张猛后,将张猛交给了谢琰的小儿子谢混处置,谢混亲手剖开张猛肚子,生吃了张猛的肝。 谢琰被杀后,会稽郡因群龙无首而陷入大乱,临近的吴兴太守庾桓因担心百姓举兵响应孙恩,竟然将境内数千名五斗米道的男女信徒残酷杀害。 拿下会稽后,孙恩没有向西进攻,而是南下攻占了临海(今浙江省台州市临海市)。 朝野再次震动,司马元显命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高雅之率军平叛。 公元400年十一月,高雅之和孙恩大战于余姚,结果高雅之大败,兵马损失大半。 司马元显只得再次请出撒手锏刘牢之,加封刘牢之为镇北将军、都督会稽等五郡诸军事。 刘牢之确实能打,一出手就让孙恩连吃败仗,迫使孙恩再次遁入海岛。 战后,刘牢之派刘裕驻守句章(今浙江宁波余姚东南 ),自己亲自镇守上虞,吴国内史袁崧也在沪渎(今上海黄浦江下游)修筑壁垒,严防孙恩再次登陆。 这时候的东晋,西有桓玄,东有孙恩,北有后秦和北魏,可谓强敌环伺、内外交困,可司马元显却仍在不断揽权,恨不能集万千重任于一身。 早前谢琰战败被杀后,司马元显便将谢琰的徐州刺史一职加到自己头上,并都督扬、豫、徐、兖等十六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把老爹司马道子的“都督中外诸军事”给完全架空了。 这次孙恩再度被赶回大海,司马元显又加拜自己为尚书令,把老爹的“录尚书事”也给架空了。从此,司马元显独揽军政大权,将老爹打入冷宫。 吏部尚书车胤和御史中丞江绩对司马元显如此明目张胆地揽权极为不满,一起暗中找到司马道子,希望司马道子设法出手,扼制司马元显。 谁知司马元显早就派人盯着司马道子,二人前脚刚走,司马元显后脚就进来追问:“刚才车胤和江绩都和您谈了些什么事啊?” 司马道子闭口不言,司马元显就不断追问,最后惹得司马道子大怒:“你整天把我幽禁在家中,自己独揽大权,难道我跟朝臣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司马元显恼羞成怒,立即叫来心腹:“车胤和江绩竟敢离间我父子!”随后命人逼迫车胤和江绩自杀。 孙恩到底盘踞在哪座海岛不清楚,不过从之前登陆点设在宁波甬江入海口附近判断,孙恩盘踞的海岛应该就是现在的宁波市北仑区以北的岛上。 孙恩当然不甘心在海岛上度过余生,无时无刻不想着登陆上岸。可惜,时过境迁,不设防的谢琰已经死了,对手换成了刘裕,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岸边,始终无法逾越。 刘裕驻守的句章城离孙恩最近,扼守孙恩最常选择的登陆点,因此,刘裕和句章就成了孙恩的眼中钉。 句章城非常小,只能容纳数百名士兵,也就是说,刘牢之分配给刘裕的守城士兵还不足千人。但是,只要刘裕在,句章城就固若金汤。 孙恩或派大将,或亲自率兵,前后不知道攻打了句章城多少次,却始终无法攻下。而且刘裕从不固守城池,每次都主动出城迎战,每战则必胜,把孙恩死死堵在海里无法登陆。“孙恩频攻句章,高祖屡摧破之,恩复走入海。”(《宋书.武帝纪》)。 当时在沿海驻防的各地官兵大多军纪不整,经常骚扰百姓,唯有刘裕法令严明,严禁官兵私自出城,更不允许抢掠百姓,违者必杀,在百姓中的口碑极好。 屡战屡败之后,孙恩痛苦地得出结论:只要有刘裕在,句章就是天堑,无法逾越,要想登陆,只能另选别处。 公元401年三月,孙恩放弃句章,转而北上,在会稽郡北部的海盐(今浙江省嘉兴市海盐县)登岸。 可问题是,孙恩可以另选登陆点,刘裕也不是没有脚啊。 刘裕立即赶往海盐,驻扎在原海盐旧城内,然后连夜和当地百姓一起加固城池。 阴魂不散的刘裕彻底激怒了孙恩,孙恩索性集结兵马猛攻海盐城。 尽管攻城敌军是守军的十几倍,但刘裕仍然没有闭城坚守,照样出城迎战。 刘裕就是这么牛,牛的毫无道理,牛的常人无法想象。没读过书,更没读过兵书,为什么打仗这么厉害?唯一的解释就是天生如此。 这一次,刘裕挑选了数百人作为敢死队,也是前锋,这些人全都脱掉铠甲,扔掉盾牌,赤膊上阵,只携带短兵器,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列队出城。刘裕另率数百人在城内,准备随时出城接应。“城内兵力甚弱,高祖乃选敢死之士数百人,咸脱甲胄,执短兵,并鼓噪而出。贼震惧夺气,因其惧而奔之”(《宋书.武帝纪》)。 孙恩的兵马早就被刘裕打出了心理阴影,这次听说竟然还是刘裕,士气瞬间大降。临阵时又见敢死队竟赤膊上阵,没见过这种打法,更加没了士气。结果还没等敢死队接近,先头部队就一个个丢盔弃甲,大败而逃。刘裕瞅准时机,立即率领城内守军出城追击,又一次大败孙恩,将孙恩大将姚盛斩于阵中。 此后又经数战,刘裕从无败绩,一直保持全胜。 孙恩虽然屡战屡败,但兵力始终占据绝对优势,刘裕非常聪明,从来不死打硬拼。 有一次孙恩攻城,刘裕提前把城内守军藏匿起来,只派老弱羸兵站在城头防守,伪装成坚守不住,连夜撤军的假象,然后让人打开城内。 第二天叛军攻城时发现城门大开,又见城头仅剩羸兵,便远远地冲城头喊道:“你们将军呢?还在城里吗?” 城头羸兵大声回复:“昨夜就跑了。” 叛军立即报告孙恩,孙恩信以为真,随即率军开进城内。刚进城时叛军还比较戒备,但后来发现,城内除了无法逃跑的老弱病残外,早不见其他士卒的身影,于是松懈下来。 见时机已到,刘裕率将士突然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杀得叛军措手不及。叛军根本搞不清到底有多少伏兵,都争先恐后向城门方向逃跑,结果全都被堵在城门附近,被刘裕酣畅淋漓的大杀一通。 侥幸逃出城外的孙恩彻底想明白了,只要有刘裕在,不但句章固若金汤,这海盐也一样坚如磐石。 孙恩除了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再次改道。 孙恩被迫放弃海盐,继续北上,攻打吴国内史袁崧驻守的扈渎。扈渎,通常也写作沪渎,位于今上海境内的黄浦江入海口附近)。 刘裕当然不会放过孙恩,仍旧带着他那少的可怜的士兵紧追不舍。 刘裕出发前,海盐县令鲍陋让儿子鲍嗣之带着一千多吴兵加入刘裕的队伍,还跟刘裕说,希望让鲍嗣之做前锋。 刘裕却说:“贼兵经年久战,经验丰富,吴人不善打仗,如果做前锋,一旦失利势必影响全军,只能作后援。” 追击途中,刘裕为了防止被孙恩突然回头反咬一口,每次休息时总是让士兵分散宿营,每营都配战鼓、旌旗,人数少的营地仅有数名士兵。 有一天早上天刚亮,孙恩果然亲自带着一万多兵马偷袭刘裕。刘裕的前锋发现后先和敌军交上手,然后各处营地的士兵就像预先埋伏好的伏兵一样,擂响战鼓、举着旌旗,呐喊着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没人搞得清到底有多少兵马。 孙恩大惊,知道刘裕早有准备,立即下令撤退。 鲍嗣之见叛军后撤,认为应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没跟刘裕汇报就私自带着手下一千多吴兵追了上去,结果反被孙恩大败。不但鲍嗣之战死阵中,一千多吴兵全军覆没,还打乱了刘裕的部署,将刘裕置于险境。 孙恩杀了鲍嗣之后立马来了精神,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打败刘裕的,于是又下令停止撤退,重新列阵后再次向刘裕发起进攻。 刘裕算来算去,却没算到鲍嗣之会突然出手,从而引起敌军反攻。刘裕很清楚,如果正面对攻,自己这点兵马根本不够孙恩塞牙缝的。 刘裕只能边打边撤,快速思考如何退敌。 去而复返的敌军,攻势比前一次更猛,刘裕眼看着落在后面的士兵一个个被追上,然后倒下。 这时,刘裕突然下令停止撤退,让将士们解鞍下马,甚至还让士兵翻检地上的尸体,拿走值钱的东西和散落的物资、兵器等等。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完全无视敌兵的存在。 孙恩正追的兴起,突然发现刘裕竟停了下来,还悠哉游哉,便担心附近埋有伏兵,于是也下令停止追击,就地待命。然后,孙恩也开始快速思索,继续追还是干脆撤?一时犹豫不决,CPU都快烧了。 就在这时,刘裕突然下令全部上马,迅速排好阵型,然后身先士卒,呼啸着杀向孙恩。 这下孙恩彻底被搞懵了。 刘裕明明就那么点兵马,竟然还敢主动进攻,这不是找死吗?不对,刘裕从无败绩,绝不会死打硬拼,附近一定有埋伏。大事不好,赶紧跑! 孙恩哪还敢应战,立即下令撤军,调转马头后狂奔而去。 刘裕转危为安。 不过,这一次刘裕也损失惨重,只能放弃追击,撤回海盐城休整。 没了刘裕的孙恩得心应手,随后便攻陷了扈渎,吴国内史袁崧战败被杀,四千守军全军覆没,时间是公元401年五月。 原来不是孙恩太弱,而是刘裕太强。 拿下沪渎后,孙恩又找回了以前没有刘裕时的感觉,气势也越来越盛。 公元401年六月,孙恩集结了十余万兵马,乘坐一千多艘楼船,绕过刘牢之和刘裕驻守的吴越地区,从扈渎进入长江,然后逆江而上,很快抵达京口,距建康城不过百里。 司马元显下令内外戒严,文武百官全都迁到台城,同时调兵遣将保卫建康。 冠军将军高素奉命驻守石头城,丹阳尹司马恢之镇守长江南岸,辅国将军刘袭在淮口(秦淮河入江处)树立大批木栅,阻止船只通过秦淮河驶入建康。 冠军将军桓谦(桓冲之子)驻守白石磊(也叫白下城,今南京市金川门外),左卫将军王嘏驻屯建康城内的中堂,豫州刺史、谯王司马尚之奉命火速进京勤王。 驻守山阴(今浙省江绍兴市区)的刘牢之得知后也率军向建康进发,同时命驻守海盐的刘裕火速入京。 刘裕接到命令后轻装简从,倍道兼行,很快就赶到了丹徒(今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区)。 此时,孙恩正率军在丹徒下船登岸,准备先拿下附近的蒜山要塞(今江苏省镇江市西),然后走陆路至建康。 蒜山守军早在孙恩到来前就已经逃了,刘裕只能带着千把人的疲惫之师进驻蒜山,阻止孙恩西进。 可是,即便如此,刘裕竟然还能大获全胜。 孙恩一开始并不知道刘裕已经赶到,等到进攻之后才猛然发现,防守蒜山的怎么还是刘裕,简直见鬼了! 没错,这些叛军将士早已视刘裕为鬼神,在刘裕面前毫无斗志,被刘裕一个冲击就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命,从山崖跳入长江中淹死的敌兵不计其数。“高祖率所领奔击,大破之,投巘赴水死者甚众”(《宋书.武帝纪》)。 孙恩依靠盾牌护身才得以狼狈逃回船中。 有刘裕守丹徒,孙恩只能放弃登陆,继续乘船逆江而上。 孙恩的楼船非常高大,加上又是逆行,行驶缓慢,用了十多天才从京口进至白石。 白石即白石垒,也叫白下城,位于建康城北,长江边上一处军事要塞,当年陶侃讨伐苏峻时修筑。因为这个白下城,南京于是有了另一个别称,白下。南京市以前有个区就叫白下区,后来被撤销了,合并到现在的秦淮区。 司马元显得知叛军已经到了建康界内,多次率水军迎战,皆大败而回。司马道子则只会在蒋侯庙里终日祈祷,祈求上天保佑建康。蒋侯庙即现在的蒋王庙,位于南京市玄武区。 孙恩原本打算对建康来个突然袭击,却没想到一则在丹徒被刘裕阻止,二则楼船行驶太慢,行程被耽误,等到了白石垒的时候,谯王司马尚之已经带着豫州兵赶到了建康,驻守在积弩堂(今江苏南京市古台城北),尤其最令孙恩头疼的刘裕和刘牢之皆已赶到。 孙恩毫无胜算,不敢登陆,又从白石继续向西行至新洲(今南京市北,原长江中一处沙洲)。然后,孙恩做出最终决定,不打了,船队原路折返。 撤军途中,孙恩为了挽回一些颜面,以免空手而回,派部下顺手攻陷了广陵城(今江苏省扬州市广陵区境内),斩杀广陵守军三千余人。宁朔将军高雅之(高素之子,刘牢之女婿)率水军追击,与叛军大战于广陵郡郁洲(广陵境内长江中一处沙洲),结果战败被俘。 朝廷这时终于看出来了,除了刘裕和刘牢之,没人是孙恩的对手。于是给刘裕升了官,由刘牢之的参军升为建武将军、下邳太守,然后派刘裕追击孙恩。 公元401年八月,已是建武将军的刘裕率水军攻打孙恩临时驻扎的郁洲,结果毫无悬念,依旧大胜。 孙恩再不敢在长江里久待,一路顺江而下,加速向东逃窜。 刘裕紧追不舍,至公元401年十一月,相继在沪渎和海盐两次追上孙恩,皆获大胜,杀得孙恩欲哭无泪。 在这次追击过程中,郁洲、沪渎、海盐,刘裕三战三捷,斩杀和俘虏敌军数以万计,先前被俘的高雅之也趁乱逃回。孙恩船队损失惨重,大批粮草辎重被刘裕缴获,导致孙恩严重缺粮,逃跑途中饿死的叛军竟超过一半。战前十余万人马,最终仅剩几万人。 拥有绝对优势兵力,却怎么打怎么输,在刘裕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孙恩,最终带着残兵从浃口(今浙江省宁波市甬江入海口)第三次远遁东海,找了座海岛休养生息去了。 此后,刘裕一直驻扎在沿海,对孙恩严防死守。 因为有刘裕在,孙恩暂时又消停了。不过,孙恩的这次长江之游却让一个人看到了机会。这个人和孙恩互不相识,却一西一东配合默契,时不时还来个遥相呼应。 没错,这个人就是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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