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来源:环保圈
作者:伏波望族
垃圾焚烧企业掘金东南亚,马来西亚正在成为新的热土。
近日,据马来西亚星报(The Star)报道,马来西亚政府提议在全国范围内建设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每座计划耗资5亿至10亿令吉(约8亿-16亿元人民币),整个计划将耗时10年。
▼图片来源:星报网
由于这些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的建设成本非常高,所以政府也将与私营部门合作,共同推进项目的实现,而这则将为中国企业带来更多的机会。
近年来,受国补退坡、市场饱和等因素影响,中国垃圾焚烧企业“出海”成为新的选项,东南亚则成为走出去的“第一站”。在此背景下,马来西亚拟建设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受到了中国企业的高度关注。
1
拟建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
每座投资16.2亿元人民币
马来西亚正饱受“垃圾围城”之苦。
公开信息显示,这个国家有着大量未经授权的家庭垃圾和危险废物倾倒填埋场,数量不详。仅2023年,马来西亚就关闭了2093个非法垃圾填埋场,花费160万令吉。
这些垃圾填埋场,不仅会向周围释放大量的臭气和渗滤液,同时也是露天火灾的风险隐患点。据马来西亚消防部门统计,仅2024年5至7月,该国就发生了近2500起垃圾填埋场火灾和露天焚烧垃圾的案件。
2023年7月,马来西亚推出《2030年国家能源转型路线图》,计划到2050年实现70%的可再生能源比例,并在2030年前减少45%的碳排放量。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大力投资垃圾焚烧发电厂是重要手段之一。
正因为如此,今年7月1日,马来西亚住房和地方政府部长倪可敏(Nga Kor Ming)在国会回答提问时表示,他们正在研究,于2040年以前在马来西亚建设18座绿色能源(Waste to Energy,简称“WTE”)发电厂,以期达成迈向绿色能源和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使命。
▼图片来源:国际电力环保
倪可敏表示,废料转化能源技术(Waste to Energy)可将废料填埋量减少85%,比传统垃圾填埋场占地更小,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已受到广泛应用。
同时,其安全性也非常可靠,只要工厂运行温度达到850摄氏度以上,并配备经过验证的排放气体处理系统,就能有效处理有害气体并达到无害污染。
从倪可敏的表态中可以看出,他所说的废料转化能源技术(Waste to Energy)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垃圾焚烧发电。之所以要达到850摄氏度,也是为了杜绝排放二噁英。
此外,倪可敏还透露了拟建的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的位置:吉打州(Jabi和Padang Cina),柔佛州(Bukit Payung、Seelong 和 Sedili),彭亨州(Jabor-Jerangau 和 Belenggu),马六甲州(Sungai Udang),吉隆坡(Rawang),雪兰莪州(Jeram、Tanjung 12 和 Rawang 2),槟城(Pulau Burung),霹雳州(Lahat、Taiping 和 Manjung)、登嘉楼州(Tertak Batu)和吉兰丹州(Jedok)。
当然,目前这一计划仍处于规划阶段,具体能否实施将取决于政府的财政能力和资金的可持续性。
据了解,这些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的建设成本非常高,每座垃圾焚烧发电厂的建设成本约为5亿至10亿令吉(约8亿-16亿元人民币)。
到了8月,马来西亚政府公布首份《固体废弃物循环经济蓝图(2025-2035 年)》。在新闻发布会上,倪可敏再次表示,政府正在考虑扩大垃圾焚烧发电设施。
他指出,中国有700座垃圾发电厂,新加坡有5座,而马来西亚只有1座。研究表明,马来西亚有潜力在经济和环境方面支持多达18座垃圾发电厂。
不过,在决定是否扩大垃圾焚烧发电厂的数量之前,马来西亚还需要与其他国家做进一步的比较。
倪可敏的这两次表态,像是两颗“烟雾弹”,吊足了人们的胃口。而到了11月,最新的消息则传递出更加积极的信号。
11月,马来西亚固体废弃物管理与公共清洁公司(SWCorp)主席 Hee Loy Sian在出席柔佛州学校垃圾回收竞赛闭幕式时表示,马来西亚政府提议在全国范围内建设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这些项目将为期10年,预计每座垃圾焚烧厂每天可处理生活垃圾1000吨至2000吨。
他表示,位于柔佛州武吉巴戎(Bukit Payung)的一处地点已被确定为拟建的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之一,该地块也是继森美兰州波德申地块之后第二个中标项目。
此外,政府目前还在就马六甲州乌当河的第三处工地进行最后的讨论。
Hee Loy Sian 表示,因为这些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的建设成本非常高,所以政府将与私营部门合作,来实现这些项目的顺利推进。
2
垃圾焚烧企业“出海潮”
越南项目回款周期只有1个月
当前,国内垃圾焚烧市场困难重重,市场饱和、国补退坡、应收账款高企……“走出去”则成为中国垃圾焚烧企业的自救之路。
据“环卫科技网”报道,仅今年“国庆”前后,就有多家中国企业官宣,成功签约海外垃圾焚烧发电项目。
例如,9月24日和10月9日,康恒环境相继签署印尼望加锡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特许经营协议、越南胡志明心生义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EPC合同。其中印尼望加锡建设规模为1300吨/日,总投资额约2亿美金,计划在2024年内开工,2026年底投产;胡志明项目则位于胡志明古芝县,一期项目建设规模为2600t/d,预计将在2026年第一季度投入运营。
▼康恒环境印尼望加锡垃圾焚烧发电项目正式签约。图片来源:康恒环境
9月26日,旺能环境与泰国方面签下了四份垃圾焚烧相关业务合同,涉及呵叻府NONGSARAI 9.9 MW 和NAKLANG 9.9 MW 的两座城市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合计金额约20.25亿泰铢(约合人民币3.935亿元)。
据了解,这次的合同也是旺能环境在海外市场签署的首批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厂的总包项目,标志着旺能环境“出海”迈出了第一步。今年8月,旺能环境刚刚在越南河内成立了第一个海外办事处。
10月9日,中国天楹也宣布,公司与越南辉英环保公司在越南河内市签署了项目投资实施合作协议,拟在越南兴安省投资建设一座日处理规模达1000吨的垃圾焚烧发电项目。
▼图片来源:中国天楹
这个项目,也将成为中国天楹在越南建设的第4座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富寿、清化、河内、兴安),届时中国天楹在越南的垃圾焚烧处置规模预计将达到7000吨/日。
而据中国天楹透露,此前已投产的河内项目整体收益良好,目前已达满产状态,毛利率保持在60%以上,上网电价(不含增值税)为10.05美分/kWh(约合人民币0.71元),电费结算周期在20个工作日左右,垃圾处理费回款周期则为1个月左右。相比国内“吃不饱”、垃圾处理费还经常拖欠的情况,越南项目算得上非常“优质”。
具体到上文提到过的马来西亚,中国企业也早有布局。例如,早在2022年9月,康恒环境就成立马来西亚代表处,与马拉西亚环球控股集团开展全面合作。
今年10月,华西能源工业股份有限公司也与马来西亚霹雳洲伊斯兰发展集团就生物质发电、垃圾发电、光伏及储能项目合作签署了备忘录。值得注意的是,马来西亚拟建的18座垃圾焚烧发电厂,部分选址就涉及到霹雳州的拉哈特(Lahat)和太平(Taiping)。
同样是在10月,武汉天源环保股份有限公司还与到访的马来西亚沙巴州客商代表团,就沙巴州亚庇地区建设850吨/天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城市水环境治理、污泥及工业固废处置等项目开展深入洽谈交流。双方希望加快推进沙巴州亚庇地区850吨/天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合作,争取及早落地实施。
环卫科技网表示,目前,东南亚释放的项目日处理规模均在千吨级甚至数千吨级,投资金额大,且多数项目具有“拓荒”性质,是项目所在地的首个垃圾焚烧项目,垃圾量充足。如果回款有保障,项目保持高收益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3
警惕“邻避”风险
东南亚反焚行为“全球最激进”
虽然东南亚项目看起来很美,但垃圾焚烧企业走出去,还是要小心一些“坑”。
维尔利集团总裁李遥就表示,中国企业走出去,首先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门槛,比如当地的标准、规范、法律、税务等,需要付出一个很高的学习成本。“可能你还没把学费收回来,就已经没有对应的市场机会了,而你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又不一定能够复制到其他国家。”
同时,还有政府执行力的差别。李遥表示,中国政府是一个比较有执行力的政府,但在海外,很多国家的政府并不具备这样的执行能力,容易轻易承诺一些事情,最后又兑现不了。比如垃圾焚烧项目的并网,在国内不是一个大问题,但在国外就很麻烦。政府和电网之间相互制衡,想要并网还得签署一些购电协议。
“一旦政府承诺兑现不了,怎样让他去履约?这就对企业提出很多额外的要求,比如法务的要求、融资的要求等。而你是否愿意承担这些额外的成本?承担了以后,有没有一个高额的回报来奖励你?毕竟在海外挣一块钱跟在中国挣一块钱都是一样的。”李遥说。
▼维尔利环保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集团总裁李遥
“澎湃研究所”也撰文指出,垃圾焚烧企业出海,要谨防3个方面的风险:
首先,投资建设存在一定风险,出海前要做好充分、谨慎的项目调研。
比如,企业要考虑后端的上网电价、垃圾处置费等政策,还要关注前端的实际情况,比如前端的垃圾收储运体系完善程度,垃圾的数量、质量,同时避免可能出现的“邻避问题”。
其次,企业因行业特殊性面临更多资金挑战。
垃圾焚烧发电项目投资大,少则3亿元到4亿元,多则5亿元到6亿元,且回报周期较长。因此,企业需尽可能综合考虑各种因素,确保项目在技术、经济上可行,投资后能够顺利建设运营,实现盈利。
最后,东南亚垃圾焚烧行业的市场竞争格局,也为企业带来挑战。
一方面,产业链上下游的本土化已成为东南亚国家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多的本土企业参与市场竞争;另一方面,尽管欧洲、日本企业不再是东南亚市场的主要竞争主体,但当地政府对来自这些国家的咨询机构非常认可,这些咨询机构在顶层设计上依然占主导地位,可能对中国企业构成不利影响。
这里面,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邻避”风险。“清气团|固废展望”曾指出,东南亚的环保组织在反焚行为上,是全球最激进的群体。
比如,绿色和平组织驻马来西亚项目组、地球之友驻马来西亚项目组,以及全球知名反焚组织“垃圾焚烧替代联盟”(GAIA),都是东南亚比较有名的环保NGO组织,后者甚至将亚洲总部设立在了菲律宾马尼拉,以便就近指导整个亚洲区域的反焚活动。
近年来,马来西亚雪兰莪州的峇都阿朗曾经准备兴建一座日处理量2400吨的垃圾焚烧厂,但在多家环保NGO组织的参与指导下,当地居民成立了一个名为Jaringan Rawang Tolak Incinerator (JRTI)的反焚烧厂联盟组织,与政府进行博弈。
同时,当地的反对党为了选举需求,也积极迎合相关活动,导致整个项目的进程不断拖延。
时至今日,该项目早在去年就应提交审核的环评报告被当地议会反复驳回,不停修改,至今仍未形成完整版,项目仍在延期之中。
有媒体甚至悲观地认为,东南亚的垃圾问题已成为“死结”,无处可埋,又无法焚烧,公众也无意主动减量,只能坐看“垃圾围城”日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