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进孝究竟渔利了贾府多少钱?庄头乌进孝面对贾珍的愤怒和质问时,提到的是:今年的收成不行,天气实在太坏了。然而,这场降雨真的就是他少交租银的唯一借口吗?
从《红楼梦》里乌进孝的交租清单来看,内容丰富且复杂,大鹿、獐子、暹猪、海参、鲟鳇鱼,甚至各种干果和柴炭应有尽有。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其中的物品除了狩猎所得,还有农田的谷物,显然乌进孝不仅经营贾府的农庄,还涉及猎场及其他庄园。关键在于,他上交的银子,远低于贾珍预期。贾珍对此既愤怒又无奈,称他为“老砍头”但最后还是需“好生待他”。
为何贾珍不敢轻易对付乌进孝?答案不仅在于乌进孝个人的狡猾,还有其庄头身份和复杂的背景。清初盛行农奴制庄园经济,赋予庄头极大的权力。这些庄头不仅仅管理庄园,还从中获取大量财富,并且有了与贵族分庭抗礼的实力。他们的子弟甚至可以应试入官,法律地位受到了提升。乌进孝兄弟二人的势力不仅在宁府,还在荣府,他们在王朝贵族土地上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在当地影响深远。
贾府显然是被庄头们无情地剥削,而这背后的根源在于清朝大规模的“圈地运动”。利用战争俘虏、强制农民变成投充壮丁、购买奴仆以及充军犯人等,不断为庄园补充劳动力。这些劳动力一方面要受贾府的剥削,另一方面还要忍受庄头及其走狗的压榨。随着时间推移,原来一无所有的庄头却变得富有起来,甚至拥有了对庄地的实际控制权。到曹雪芹生活的雍正、乾隆年间,庄头们更是通过租佃地的方式,合法获取更多利益。
可以说,乌进孝在贾府中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庄头那么简单了,他更像是清初农奴制庄园经济中涌现出来的“黑金”大亨。庄头们利用自身的地位和权力,通过各种不法手段从庄园中掠夺财富,同时他们也在各大贵族庄园中形成了自己的网络。这个过程中,贾府成为了他们巨大的“贡献者”。庄头扣下的银两当中不知有多少进了他们的口袋。
贾珍当然对此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魔法般地估测出收入。然而,乌进孝的实际操作却远远超出了贾珍的预料。考虑到乌进孝背后复杂的网络与势力,贾珍只能选择隐忍。
诚然,《红楼梦》中以乌进孝为代表的庄头角色,揭示了清朝庄园经济从农奴制向封建租佃制的转变。同时,小说通过这些细节揭露了贾府所谓荣华背后化为虚有的现实。庄头不仅加速了贾府的衰落,还为自己捞得盆满钵满,这无疑是冰山一角,反映出整个时代变迁和社会结构调整下的复杂博弈。
之所以说乌进孝的交租情节非常关键,不仅在于年成是否真的不好,更在于这种“霸气”话语背后的庄头势力已经逐步强大到了贾珍也不能轻易替换的程度。庄头们从农奴制庄园经济中极大的获利,进而具有了与贵族主家抗衡的资本。而皇室对这些庄头们的容忍,更使得贾珍们唯能无奈低头。这种情节不仅与贾府各类“钱紧”的细微描写对应,也成为整个小说中揭示社会结构性问题不可或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