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洁，35岁，一个典型的全职妈妈。儿子小楠今年上小学了，说实话，我比他还兴奋。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不仅是他的新阶段，也是我的新开始。记得几年前，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行政，工作还算稳定，但小楠出生后，我就辞职了。那时候我还天真地觉得，照顾孩子是最重要的事，再说，老公也说了，家里不缺那份钱，让我安心在家。当时我还真信了，以为只要陪好孩子就是给家里最好的支持。可是日子久了，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
小楠一上幼儿园，我就有了空闲，但这些空闲时间却让我开始感到焦虑。以前上班的时候，日子过得特别快，脑袋一刻不停地转，觉得每天都充实。可现在，一天里除了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似乎什么都没有了。朋友聚会我也少去，总觉得聊不到一起。人家谈职场，我只会说点家务事，慢慢就感觉自己和社会脱节了。
这不，小楠开学的第一天，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早送他去学校，看着他穿着新校服走进校门，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那些在职场拼搏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
想着想着，转身看到校门口站着几个同样送孩子的妈妈。有几个面熟，但几乎没怎么交流过。正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时，一个扎马尾的女人笑着对我招手，“哎，李洁吧？你儿子就是那个可爱的小楠！”
我一愣，看了看她，认出来了，这位是住我家楼下的何姐，孩子跟小楠同班。何姐比我大几岁，穿着打扮很得体，脸上还带着淡妆，看得出是个精致的人。
“对对对，是他。何姐你也在这等孩子呢？”我挤出笑容，心里有点紧张。
何姐笑着点点头，“可不是嘛，今天头一天，还是得亲自送送。”她打量了我一下，接着问，“李洁啊，孩子上学了，你打算找工作吗？”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沉，觉得自己还真被说中了。
何姐倒是轻轻一笑，“我觉得李洁没问题，她以前也是干外贸的，有经验在呢。”
我忙不迭点头，硬着头皮附和，“是啊，我在家也一直没闲着，偶尔还学点新东西呢。”
那个时髦女人叫小玲，听我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唉，不是我说，李洁你可要想清楚，现在那些公司可不好进啊，咱这种当妈的，哪有年轻人能拼？我之前找过好几家，全都嫌我这不行那不行的。”
话题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气氛也有些冷场。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可我内心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不甘心。我努力打破沉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语气问何姐，“何姐，那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
何姐笑了笑，“李洁，关键是你得有信心。你看我之前也休了几年，但后来还是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关键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说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可以慢慢来，不急，先找点零工试试，锻炼下手。”
晚饭时，我试探着把找工作的想法跟老公提了一下。话还没说完，老公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几年不都在家照顾孩子吗？现在小楠刚上学，你能安心接送，家里也不缺你那点工资。”
他的话一下让我有点哑口无言。是啊，家里的确不缺那份钱，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我低下头，声音有点小心，“可是，我也想做点事，不能总在家吧？”
老公没再说话，只是端起碗继续吃饭。我坐在那儿，心里一片茫然，饭也吃不下去了。
几天后，小楠适应了学校生活，而我却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每天送完孩子回家，我总会不自觉地发呆，望着厨房那堆等着洗的碗筷，心里说不出的空虚。
“小玲？怎么有空来我家？”我有些惊讶。
小玲笑着把手里的咖啡递给我，“来串串门，顺便聊聊呗。我也是闲着没事，就想着找个能说话的。”
她这话让我一阵心酸，毕竟大家都是住在同一小区的妈妈，心境大概也差不多。我们俩坐在沙发上，她忽然问我，“李洁，你是不是还真想出去找工作？”
我点点头，想起她之前的冷嘲，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她这回想说什么。
小玲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其实吧，我也想出去做点事的。天天在家，老公还总嫌我不干正事。可你也知道，家里还得操持着，出去上班，谁接孩子，谁做饭？”
我愣住了，没想到小玲平时看起来那么能干，居然也有这样的烦恼。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和疲惫，那份藏在话语背后的挣扎一下让我心里酸酸的。
“是啊，每天一睁眼，家务活就一堆堆的，谁愿意天天这么过啊！”我一时有些激动，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冲。
小玲低头苦笑了一下，“不过话说回来，李洁，你老公那边支持你找工作吗？”
我低下头，声音低了下来，“他觉得没必要，总觉得我在家就够了。”
小玲听了，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老公也是，每次提找工作，他总是那句‘在家待着挺好，何必去给自己找麻烦’。”
小玲走了以后，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越想越不是滋味。她临走前那句“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每次试图找点改变，周围总有人跳出来劝阻，好像觉得我就该乖乖待在家里。
下午，我坐在阳台发呆，脑子里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正想着，电话响了，是何姐。她说约了几个人聚会，让我一起去聊聊。我其实没太大兴趣，但她说有个朋友在招人，让我去认识一下，说不定能帮我想清楚到底想做什么。听到这，我心里忽然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一丝光。
没多想，第二天我还是去了。聚会是在一家茶馆，何姐把我介绍给她朋友林姐。林姐四十多岁，开了家培训机构，看起来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我们刚一坐下，她就开门见山地问我：“李洁，你会做什么？想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有点没底，硬着头皮挤出一句，“我以前做过外贸行政，但好多年没上班了。”
林姐笑了笑，“没上班怕什么？只要你愿意学，什么都可以再来。我们这正招助理，你要是有兴趣，来试试。”
林姐的话让我有些动心，内心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可还没等我开口，小玲忽然说，“哎，林姐，你们这工作可是要朝九晚五的，李洁她家有孩子，能抽得开身吗？”
我心里一沉，面子上笑着不说话，可心里却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我忍不住扭头看着何姐，何姐拍了拍我的手，小声说，“李洁，别听她的，林姐不会勉强人，不合适了不起换呗。”
林姐点头，“是啊，找工作本来就难，不能一步到位是正常的。你要是真有心思出去，慢慢来，怕什么？”
这一席话，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我不是非要跟谁比，也不是想证明什么，就是不甘心。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安稳地做个全职妈妈，可谁能理解我的挣扎？
我当场答应了林姐，打算试一试。回到家，老公看我一脸兴奋，皱眉问我干嘛去了。我就把这事说了，他脸色立刻沉下来。
“你真打算去上班？每天那么多家务谁做？小楠放学谁接？”
他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逼得哑口无言。可我咬咬牙，“这些事我们可以一起分担，不能因为这些就让我一辈子在家吧？”
他没吭声，但眼神里透着不满。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陌生，好像和他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几天后，我开始到林姐公司试工。刚上班那天，我站在门口，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久违的紧张，兴奋，甚至还有些害怕。但我知道，只要迈出这一步，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回到家，老公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冷淡。我刚一进门，他就说，“今天小楠差点忘带作业，是我临时请假给他送的。你不上班的时候没出过这种事。”
我知道他是埋怨我，可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刺痛，“我就试工几天，这种小事咱们可以一起分担。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以后做点事，你不能总让我在家待着吧？”
他冷冷地看着我，“要是连孩子的事情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做事？”
我心里堵得慌，强忍着没吵，但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接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依然按时去上班，故意不再跟他提任何细节。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冷战越来越明显。几天下来，我的心里像悬着块石头似的，说不出的压抑。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有天晚上，小楠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妈妈，今天班上同学都说我是‘没人管的小孩’。”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委屈。我心里一颤，眼泪差点掉下来，抱着他说，“妈妈不是不管你，妈妈也在努力啊。”
他这句话刺痛了我，但我还是冷静地说，“我就是想做点自己的事，不能为了孩子和家务，完全抛弃自己吧？”
他没再接话，低头吃饭，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过了几天，小楠的班主任打来电话，说孩子最近表现有些反常，问我们是不是家庭有什么变故。放下电话，我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发酸。小楠每天看着我忙碌，心里一定也很不安。也许，他真的觉得妈妈不再在乎他了。
我开始反思，为什么非要一味争强？如果一份工作让小楠失去了安全感，那我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
晚上，我把心思跟老公聊了聊，轻声说，“我只是想重新融入社会，不想完全被家务和孩子淹没。但我也知道，可能一开始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我低下头，第一次觉得这些年其实彼此都很辛苦。他有他的压力，我有我的委屈。
我们一起达成了共识：我会暂时放下正式工作，专注照顾好孩子，但也不会再放弃自己的爱好和发展空间。我可以先做一些兼职，既能顾家，也能保持自己的成长。
几天后，我把这决定告诉了林姐。她笑着说，“李洁，别觉得可惜，这条路没有对错，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从那天起，我试着重新找回平衡，既不会被家务压垮，也不让孩子觉得缺失了母爱。每一天，我依然用心经营生活，但心里那份挣扎和不甘已经消失。
有时候，做母亲不一定要放弃自己，但也要学会权衡，不被生活所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