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我被鱼腥味唤醒。三米宽的西街屋檐下，挑着扁担的阿婆正把刚离海的青蟹码进竹筐，巷尾传来百年马蹄酥第一炉的焦香——在泉州，时光从未被明信片封印。

攥着300元现金闯进古城，我找到了最野的生存法则：花5元挤进通淮关帝庙的早课，听香火在600年梁柱间炸响；花18元让蟳埔渔家阿嬷盘起簪花围，牡蛎壳老墙前转身就成了"海上吉普赛人"；深夜摸进文庙边的古厝民宿，雕花门廊下竟藏着东南亚回流的老茶器。当半城烟火半城仙的晨雾漫过开元寺双塔，卖茶阿伯突然掀开茶盘："小妹，要不要看真正的刺桐港？"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茶渍，在斑驳木桌上勾勒出宋元时期东方第一大港的轮廓。

在德济门遗址啃着10元四果汤的午后，我撞见了活着的《清明上河图》：三轮车驮着神像从明代教堂前掠过，番客后人端着阿拉伯水烟与佛雕店老板对饮，南音艺人突然在菜市场甩出水袖。掌灯时分，开元寺的鸽子扑棱棱掠过西街骑楼，百年邮局二楼飘出拿铁拉花——这里没有游客与居民的楚河汉界，只有被海风吹了千年的生活本身。当我在天后宫数完24尊潮州木雕飞天，终于明白：真正的旅行从不是消费风景，而是让某个清晨的鱼腥味，成为刺穿灵魂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