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底,开国大将黄克诚复出,开始担任了中纪委书记。中央纪委终于开始恢复工作。
黄克诚在党和军队中有着很大的声望,无论是老一辈的革命军还是特殊年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都对他比较信服。
黄克诚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干部们平反!
这本来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有些人足足等了十年时间,就等着这一天。可是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人对平反结果不满意,其中闹的最欢的就是当年的少将张平凯。
那这个张平凯是何许人也?他为什么会对平反结果还不满意?最后他又如何呢?
让我们一一道来:
一、爱写诗的军事将领
有一定历史常识或者看过影视剧的朋友们应该都有这种印象,我党的开国将领中有很多人是贫苦出身,没怎么受过教育。就像《亮剑》里的李云龙,斗大的字认识不了几个。提起枪打仗一个个都嗷嗷叫,但是要拿起笔写字,一个个大老粗就只摇头了。
可是这个张平凯却是个例外,他不但能打仗,还对学文化有着极高的兴趣,甚至最喜欢“舞文弄墨”。
张平凯年幼家里不富裕,但是家里还是挤出钱来供他读了一年多的小学。可惜最终家里条件还是不能支撑他把小学上完,只能让他回家给地主放牛。
只可惜张平凯似乎不是放牛的料,干活的时候把牛弄丢了。吓坏了的张平凯不敢回家,从此离家投身革命。
他1927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一名老党员。之后就跟着彭德怀参加了平江起义,担任了红五军的纵队分队长,按现在的编制说也就是一名连长。
张平凯跟别的红军战士不一样,他读过书认识字,这就算是红军里的小“秀才”。而且他还坚持在枪林弹雨中接着学习文化知识,后来还能写文件、写布告,甚至自己写宣传材料。
部队领导们也看见这个年轻人好学,于是在1930年初,张平凯被送到红五军教导队学习,跟甘渭汉、邱创成等人算是同班。毕业后又被调到红三军团后方,担任了留守处的主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张平凯就建立了5个战地医疗处,还修建了一个枪械修理所。
甚至在红三军团进攻长沙期间,张平凯与平江县委配合,愣是组织了10万民众的支前队!在战后,彭德怀亲自对他进行了嘉奖!
在组织支前队工作期间,张平凯“舞文弄墨”的习惯又来了,因为支前队里有一支少先队员组成的队伍,所以张平凯专门为他们写了一首诗——“长寿少先队,参战顶呱呱。宣传支前线,帮助抬担架。莫看年纪小,不比大人差。少年作榜样,随军进长沙。”
虽然这首诗不合辙押韵,只能算打油诗,但是对于一个没念过几年书的人来说,已经不易了。
二、毛泽东为他写社论
在中央苏区时期,张平凯参加了所有的五次反围剿。前四次反围剿在毛泽东和周恩来的率领下都取得了胜利,可是没想到第五次却损失惨重连连失利。
张平凯为人正直,眼里不揉沙子。于是他直接提笔就写了一篇文章,直接上书中央,强烈反对中央的军事策略,直接提出把毛泽东请回来继续领导红军!
可是当时都“左倾”领导人李德博古非常不采纳张平凯的意见,还给他扣上了左倾的帽子,甚至被开除党籍,安排到到“上级干部队”任政治协理员。
长征的路上,张平凯误食了有毒的野菜,腹泻高烧,最终掉队。幸亏时任总政治部组织部长的黄克诚及时出现,从自己的干粮袋里拿出一块始终舍不得吃的獾子肉,有配上一些豆子喂给张平凯,救下了他的命!
在黄克诚的帮助下,张平凯总算走出了雪山草地。在路上,他那“舞文弄墨”的精神再次来了,提笔居然写了一手《长征路上》的诗:“头上敌机嗡嗡叫,地下四周响大炮;红军似铁流,开拓抗日大道……我们有党领导,跟着毛主席走,红军北上目标,一定胜利达到。”
这首歪诗,跟毛主席的《七律·长征》自然没法比,但是那种不怕远征难的革命心境却异曲同工!
抗战爆发之后,张平凯到了晋察冀军区担任生产民运部长,期负责组织游击队的大生产运
动。他将自己组织大生产的情况,写成一片文章《晋察冀游击队生产运动》,发表在1945年1月28日的《解放日报》上。
毛泽东看后非常高兴,此时的延安正在组织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连他自己都在织布纺纱。所以也想向敌后的根据地去推广,但是党内很多同志认为敌后情况复杂,不适合开展生存运动。看到张平凯的文章,毛泽东喜出望外的说:“现在有了证据了!”
于是,毛泽东在1945年1月31日亲自为《解放日报》写了社论《游击区也能够生产,也必须生产》!其中明确提到了张平凯!——“张平凯报道中所提到的区域和部队……仍然能够于战争的间隙,进行了生产,其结果使得大家的给养有了改善。”
为此,毛泽东专门给《解放日报》社长博古写信,称赞此文:“今天报载张平凯《晋察冀机关部队大生产的第一年》,请全文分数日广播。此文写得生动,又带原则性。”
让毛主席专门给前线的将领写一篇1800字的社论,而且这份社论还被收录进了《毛泽东选集》!这份殊荣,开国将领中也凤毛麟角了。
三、死不悔改的“笔耕者”
解放后的张平凯参加了抗美援朝,回国之后担任了任解放军后勤学院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山西省军区副政委。
不过这些工作都没有让他丢下“舞文弄墨的”心,他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自己的打油诗,还跟作家黄伊一起写了一部小说《旌旗在望》。
除了这些纯文学创造,当年上书中央直言不讳的“毛病”张平凯也没改掉。1959年他回老家,发现农村缺粮严重,甚至开始饿死人。于是回去就写信上书中央反应问题。
那个时期,正是大跃进的时候,全国都在瞒报产量“放卫星”,什么“钢铁元帅升账”闹的正凶,他的上书可以说是逆潮流而行。
张平凯的上书,让邓小平眼前一亮,刊登到了《党内通讯》上。本以为这位上过《毛选》的少将不会有事,没想到后来彭德怀被迫害之后,因为上书比彭德怀还早,张平凯就被定为为“比彭德怀还彭德怀”的罪名!
就这样,他被划成“彭德怀线上的人”,26年后,张平凯又一次被撤职查办,开除党籍。
就这样,张平凯被捕入狱,一关就是将近二十年!
这十年间,张平凯还是不肯闲着,这一次不再是“舞文弄墨”,而是要记录下一些真实的东西!
他在狱中继续写,就写怀念会议彭德怀的文章,记录他从平江起义以来对彭德怀的认识,记录他和彭德怀革命生涯的点点滴滴,记录那位“谁敢横刀立马”的彭大将军!
可惜,在哪个年代,张平凯的文章不能发表也不能公开。他写的回忆录长达20万字,但是却被坏人查处,一把火付之一炬。
黄克诚恢复工作之后,组织对老干部的平反,其中必然少不了张平凯。可是当工作人员给他送来平凡文件的时候,张平凯却将其一把撕碎:“关了老子快二十年,就一张纸就想把我打发了?”
工作人员也很无奈,只能回去跟黄克诚反应。
黄克诚心理明白自己这个老战友的情绪,毕竟,其他人在特殊时期也很委屈,但多数都是这十年的悲惨经历。而张平凯却足足二十来年,换谁都有脾气。
于是,黄克诚让工作人员在拿一份平反文件,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狮子头印章,印在文件上,让他们再去给张平凯送去。
工作人员有些不解,害怕去了再被张平凯给赶出来。
可是黄克诚却笑着告诉他们,张平凯看到自己的印章,就会签字的。
果然,当张平凯看到这份文件上印章的时候,情绪就平静了,不但签了字,还跟工作人员道歉。其中一个人不解的询问张平凯原因,他这才道出了黄克诚这个印章的不同之处。
原来这狮子头印章是抗战时期陈毅送给黄克诚的,当年发布的重要作战命令上,黄克诚都会加盖这个印章,当年出身新四军的老兵都认得这个印章,知道这就代表黄克诚。两个人的革命友情,加上当年长征的救命之恩,张平凯怎么可能不签字呢?
就这样,平反后的张平凯再次提起笔来,着手恢复当年已经被焚毁的回忆彭德怀的书。此时的他已经被查出来肺癌,而且二十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的身体病患重重,右手还落下了残疾。
但是张平凯就是这样咬牙写出了20万字的《忆彭大将军》这本书!
之后他居然还不停笔,又在1990年完成了作《彭德怀率师援朝》这本书,期间为了保持书稿的真实性,不但翻阅大量材料,他专门去访问了原志愿军政委王平上将、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如今这本书已经成了了解抗美援朝历史的重要文献!
可是同一年,张平凯在继续准备写酿《庐山——彭总的晚年》一书时,因病逝世,享年80岁,书稿也只写出了一份大纲。
参考资料:
张平凯:毛泽东为他的文章写社论的开国将军 梅兴无 文史天地
2017-05-03
访问张平凯同志记录 黄仲芳,罗庆宏主编. 《井冈山斗争口述史 下》 2015
长征路上 张平凯 来自 江西瑞金文联. 《中央苏区文艺丛书 中央苏区散文诗歌集》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