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恨如潮生

黄金小豆包推文 2025-05-01 17:33:49

第一章

结婚五周年,裴叙白送乔若梨的纪念日礼物,是给她灌下九百九十九瓶烈酒。

“叙白,我真的喝不下了……”乔若梨哑着嗓子求饶。

他冷笑一声,俯身看向她,“你父母那么喜欢喝酒,喜欢到酒驾撞死我们全家。你作为他们的女儿,应该也很爱喝才对。”

“对不起。”乔若梨绝望得红了眼眶,道歉的话说了千万遍,成了习惯,“可我父母已经因为这场事故赔罪而死,这样……还不够吗?”

“他们死了能换回我的家人吗!”他猛地掐紧乔若梨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乔若梨,这才第五年,你就受不了了?”

他松开手,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灌。”

两个黑衣保镖上前,一个按住乔若梨的肩膀,一个捏开乔若梨的嘴。

冰凉的酒液灌入喉咙,乔若梨呛得眼泪直流,却无力反抗。

她跌坐在地上,难受得脸色涨红,全身都被酒水打湿。

这场折磨,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不知道。

“叙白,不是说好约我去吃烛光晚餐吗?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乔若梨透过泪眼看去,只见温璃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那里,长发披肩,眉眼如画。

她呼吸一滞,心中一阵悲凉。

温璃长得……确实像极了二十二岁的自己。

也难怪,裴叙白选择将她留在身边。

见到温璃,裴叙白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宝宝等一会好不好,今天是我和乔若梨的结婚纪念日,我在给她送礼物。”

闻言,温璃轻蔑地扫了乔若梨一眼,而后撒娇般拽了拽他的衣袖:“不要在这种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裴叙白沉默了,很显然,他做不到。

于是他温声转移话题道:“乖,是不是饿了,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吃饭。”

说着,他牵着温璃的手离开。

然而,在经过乔若梨身边的时候,温璃故意伸手,碰倒了身侧无数酒瓶堆起来的瓶塔。

轰的一声巨响——

瓶塔轰然倒塌,铺天盖地的玻璃碎片朝乔若梨砸了过来,她本能地护住头脸,却还是被划得遍体鳞伤。

“啊!”温璃惊呼,“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裴叙白却连看都没看乔若梨一眼:“不用管她。”

他执起温璃的手,眉头微蹙,“你手划伤了。”

只是很浅的一道红痕,连血都没出,可裴叙白却像对待易碎品般,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疼不疼?”

温璃顺势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这样就不疼了。”

裴叙白很快反客为主,将这个吻不断加深。

乔若梨躺在一片血泊中,听着他们唇齿交缠的声音,心如刀绞。

“璃璃……”

情动时,裴叙白轻唤着温璃的小名。

璃璃,梨梨,多么相似的名字啊。

一吻结束,裴叙白动了情,打横抱起温璃,头也不回地对保镖说:“处理一下,别让她死了。”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她也就这副身子还有点折磨的价值。”

乔若梨看着他抱着温璃离开的背影,心脏像被撕成两半。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那些她和裴叙白相爱的曾经,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五年前的今天,他们本该是最幸福的新人。

裴叙白会把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说:“梨梨,我终于娶到你了”。

可现在,他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形影不离。

所有人都知道,裴叙白有多爱乔若梨。

她大半夜随口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他大雪天开车两小时去买;她痛经时,他整夜不睡给她揉肚子;求婚那天,他跪着给她穿鞋,说要把她一辈子宠成公主。

直到婚礼当天的那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乔若梨的爸妈酒驾,撞死了裴叙白全家。

那一天,婚礼变葬礼,爱人变仇人。

他没了爸爸,没了妈妈,也没了妹妹,裴家户口本,自此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恨意滔天,直接将乔若梨的爸妈送进了监狱,还特地吩咐让人 “特别关照”他们。

最后一次探监,是她被通知,父母自杀了。

二老在监狱里早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瘦骨嶙峋,这次决绝割腕后更是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哽咽的哄着:“梨梨啊,爸爸妈妈做错了事,该下去给老裴他们赔罪,但你没做错什么,你要好好活着……”

“叙白恨你,但他也深深的爱过你……算爸妈求你,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持五年,如果五年后,你还找不到活着的希望,你……就……就来陪我们。”

那天,父母死了。

而她,成了继续给裴家赎罪的人。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被裴叙白用各种方式折磨。

寒冬腊月跪在雪地里、盛夏酷暑关在没有空调的房间、被逼吃下过敏的食物……

她无数次想过去死,可就因为这份五年之约,一次次的将乔若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直到三个月前,温璃出现。

她和当年的自己长得像,名字也像,是裴叙白精心挑选的替代品。

他把所有的爱给了这个替身,把所有的折磨发泄在她这个正主身上。

他的折磨方式本就千奇百怪,她早该习惯的。

可看着他们无数次接吻,听他喊她 “璃璃”,目睹着他像当年宠爱自己一样宠爱着她,乔若梨还是疼得喘不过气。

如今,离五年之期只剩最后七天。

一片血泊中,乔若梨摸着藏在衣服里的全家福,血从指缝渗出来,染红了相片。

照片上的三人笑容灿烂,是如今触不可及的梦。

“爸妈……”她轻声呢喃,“我再坚持最后七天……七天后……我就来找你们……”

<br>第二章

乔若梨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躺在客房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缠着洁白的绷带。

她摸了摸心口的全家福照片,想起和父母的五年之约——

还有六天。她要听父母的话,努力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看见日历上那个圈起来的特殊日子,她想起今天是裴叙白的生日。

就最后尝试一次吧。

她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在厨房忙活了整整一天,手指被烫出水泡,她就简单包扎一下继续做。蛋糕胚烤焦了两次,她也不厌其烦地重来。

直到傍晚,一个精致的巧克力蛋糕终于完成。

乔若梨又翻出珍藏多年的相册,挑选了几张他们年少时的合影,做成一本手工相册。

最后,她鼓起勇气给裴叙白发了信息:

【叙白,我在老地方等你,有话想对你说。】

消息发送成功后,乔若梨出了门,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

她提前半小时到了,把蛋糕和礼物摆在桌上,紧张地等待。

裴叙白迟到了一小时。

他推门进来时,西装笔挺,眉眼冷峻,在看到桌上的蛋糕后,脸色瞬间阴沉。

“你忘了我在父母离开后就不过生日了吗?”他冷冷地说,一把打翻了蛋糕。

奶油溅在乔若梨的裙子上,她却没有躲闪:“我知道……但这么多年了,我父母已经偿命离开,我也受了这么多折磨……”

她声音发抖,“我们能不能放过彼此,重新开始?”

“不能!”裴叙白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所承受的折磨,远远不及当初我所体会到的十分之一。”

他俯身逼近,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乔若梨,就因为你父母酒驾,我亲眼看着爸妈和妹妹死在我面前,疼爱我的爷爷看到他们的尸体伤心欲绝,突发脑溢血去世。一夜之间,我家破人亡。”

他掐住乔若梨的下巴,“你要我放下?我怎么做得到?”

乔若梨的眼泪滚落下来:“对不起......我真的......”

“叙白!”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她。

温璃穿着白色连衣裙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生日快乐!”她笑容明媚,将罐子递给裴叙白,“我亲手折的,一共一千只,以后你每拿出一只,就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

裴叙白愣住了。

乔若梨的心更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十八岁那年,她也曾这样送给裴叙白一罐千纸鹤,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璃璃……”裴叙白的声音有些哑。

他接过罐子,指尖轻轻抚过玻璃表面,眼神恍惚,仿佛透过温璃看到了什么人。

下一秒,他突然将温璃拥入怀中:“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温璃得意地瞥了乔若梨一眼,回抱住裴叙白:“你喜欢就好。”

乔若梨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被冷落的相册,心脏如同钝刀割肉,刹那间疼得血肉模糊。

她没想到,打败她的不是别人,而是从前的她。

裴叙白永远会恨现在的乔若梨,

却深爱着记忆里那个叫 “梨梨”的女孩。

<br>第三章

看着两人亲密相拥,乔若梨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她起身离开餐厅,开车驶入夜色,车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抬手擦掉,可新的眼泪又涌出来,怎么都擦不完。

她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原来还是会疼。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突然从路边冲出来。

“砰——”

一声巨响,车子猛地刹住。

乔若梨浑身一颤,抬头看去,只见车前一道身影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是,温璃?!

她慌忙下车,双腿发软地跑过去,果不其然看见温璃躺在地上,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血。

“璃璃!”

裴叙白的嘶吼从后方传来。

他疯了一样冲过来,抱起不省人事的温璃,看向乔若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乔若梨,你们一家撞死了我所有的家人还不够,为什么现在连她也不放过?!”

乔若梨浑身发抖:“不是我……是她自己冲出来的……”

裴叙白却根本不听,抱着温璃上了随后赶来的车,只红着眼丢下一句:“把她押到医院,跪在急救室外赎罪!”

两个保镖架起乔若梨,粗暴地塞进另一辆车。

急救室外,裴叙白站在走廊尽头,背影紧绷,像一把出鞘的刀,随时准备杀人。

乔若梨被按着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生疼,可她不敢动。

“她要是出事,乔若梨,我要你偿命。”

裴叙白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无声无息。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裴总,温小姐的肾脏在车祸中受损,现在急需换肾,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裴叙白脸色骤变:“立刻安排配型!”

医生点头:“温小姐是 B 型血,需要血型匹配的供体。”

裴叙白目光一转,落在乔若梨身上,声音冰冷:“她和璃璃血型一样,让她去做配型。”

乔若梨猛地抬头,身子发颤地看着他。

他要她……给温璃换肾?

她颤抖着想要跑,却在顷刻间被保镖按住。

裴叙白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乔若梨,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她的,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乔若梨浑身发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裴叙白……”她声音哽咽,“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转身,对医生道:“立刻安排手术!”

乔若梨被推进手术室前,裴叙白以配偶的身份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她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刺眼的手术灯,恍惚间想起从前。

十五岁的裴叙白背着发烧的她跑过三条街去医院;十八岁的裴叙白因为她切菜伤到手,心疼得自此不让她进厨房;二十岁的裴叙白在她过敏起疹时,整夜不睡地给她擦药;

曾几何时,只要她有一丁点的难受,他便心疼得眼眶发红,恨不得替她疼。

“梨梨,以后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可现在,亲手把她送上手术台的,也是他。

<br>第四章

手术结束后,乔若梨被推回病房。

麻药渐渐退去,伤口疼得她浑身发抖,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护士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小声议论着:

“那位裴总对妻子真好,一直守在手术室外,寸步不离。”

“是啊,这么帅又有钱的男人,居然还对妻子如此深情,真羡慕他们的感情,那位温小姐真是有福之人。”

乔若梨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虚弱地开口:“我才是他妻子……”

护士们一愣,连忙尴尬地离开了。

病房里又恢复寂静,只有点滴的声音。

乔若梨艰难地撑起身子,想去洗手间,可刚下床就腿一软摔倒在地,伤口撞在床沿,疼得她眼前发黑。

病房门开了一条缝,裴叙白站在门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却在看到乔若梨挣扎着爬起来的模样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收回手,转身离开。

助理不解地跟上:“裴总,您明明关心乔小姐,为什么……”

裴叙白脚步一顿,声音冰冷:“这是给她的折磨,她该受的。”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可当初的事,也不是乔小姐的错,她父母已经偿命了,您折磨她五年了,还不够吗?”

裴叙白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句:“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

之后,乔若梨一直住院,没人来看过她。

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将乔若梨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

她艰难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你的肾我用着很好~以后不光是你的肾,你所有的东西——包括叙白,都会是我的!】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温璃纤细的手腕上,赫然戴着她母亲留下的翡翠手镯。

那是……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件遗物。

乔若梨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猛地扯掉输液针,鲜血从手背溅出也顾不得擦,跌跌撞撞地冲向温璃的病房。

推开门时,温璃正悠闲地靠在床头,见她进来,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哟,这不是我们的捐肾英雄吗?怎么,来看望你的肾了?”

乔若梨死死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声音发抖:“把它还给我!”

温璃轻抚着手镯,笑得无辜:“为什么要给你?叙白说我戴着很漂亮,和从前的你很像,就送给我了。”

乔若梨浑身发冷,伸手就要去抢,可又怕伤到镯子,硬生生停住。

她放下自尊哀求:“这个手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用别的跟你换,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能给……”

温璃歪着头,故作天真地想了想:“我没什么想要的,唯一缺的……就是裴太太的身份。”

她轻笑,“要不,你把这个位置让给我?”

乔若梨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好,只要你把手镯还给我,我让你成为裴太太!”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裴叙白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乔若梨,在你心里,我妻子的身份,还比不过一件死物?”

乔若梨怔住,喉咙发紧:“这是我父母……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了。”

“父母?” 裴叙白冷笑一声,眼中恨意翻涌,一把从温璃手腕上拽下手镯,“差点忘了,和你父母有关的一切,我都要毁掉!”

说完,他转身走向窗口,抬手就要将手镯扔下去!

“不要!” 乔若梨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她撞上裴叙白的瞬间,手镯脱手飞出,而她整个人也跟着摔出窗外——

“乔若梨!”

裴叙白的声音几乎撕裂,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砰——”

乔若梨重重摔在楼下的草坪上,手镯碎在她身旁,翡翠碎片扎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恍惚间,她看到裴叙白疯了一样冲下楼,跪在她身边,颤抖着抱起她:

“乔若梨!乔若梨!”

他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像很多年前那场火灾,他冲进火场找到她时,也是这样喊她的名字。

“医生!快叫医生!”

乔若梨意识模糊,一丝微弱的希望在心底燃起——

他还会担心她吗?

是不是……他还有一点点在意她?

再次醒来时,乔若梨浑身疼得像被碾碎重组。

病房里,医生正在和裴叙白低声交谈:“裴太太身上多处骨折,内脏也有损伤,必须好好养着,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裴叙白冷声吩咐:“给她用最好的药。”

医生点头离开,裴叙白转身,正好对上乔若梨睁开的眼睛。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担忧瞬间被冰冷取代:“别以为我给你用最好的药,就是还在意你。”

他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残忍:“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活得更久,这样才能更好地折磨你。”

“从你父母撞死我家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们的结局——”

“只会是不死不休!”

乔若梨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缓缓闭上眼,轻声说:“好,那我就去死吧。”

<br>第五章

乔若梨的声音太轻,裴叙白没有听清。

他蹙眉,俯身靠近她:“你刚刚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刚要重复,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护士急匆匆走进来:“裴总,温小姐该去做检查了,但她找不到您,不肯配合……”

裴叙白眉头一拧,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乔若梨。

……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乔若梨拔掉了输液针。

她忍着剧痛,无视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既然已经决定去死了,那一些身后事,也该提前处理了。

她苦涩一笑,裴叙白,是……不会帮她收尸的。

她去了照相馆,拍了遗照。

又去买了墓地,选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回到别墅时,客厅里传来 “哒哒哒” 的脚步声。

一只金毛犬欢快地扑过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她的腿。

乔若梨眼眶一热,蹲下身抱住它:“阿金……”

这是她和裴叙白十八岁那年一起养的狗。

那时候,他们刚同居,他抱着这只小狗,笑着说:“梨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我们要一起携手白头。”

可现在,家没了,爱没了,白头,也成了奢望。

“汪!” 阿金叼来玩具球,期待地看着她。

乔若梨摸了摸它的头:“乖,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她强撑着给阿金煮了肉粥,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

三天后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阿金年纪大了,得给它找个好人家。

找了一整天,乔若梨终于筛选到一个合适的领养人。

一对退休的老教师,家里有院子,养过金毛,经验丰富。

她收拾好阿金的玩具和狗粮,刚准备带阿金出门时,别墅的门突然被推开。

温璃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目光落在阿金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乔若梨,叙白恨你,把你珍视的东西都毁得差不多了,现在……应该就只剩下这条狗了吧?”

乔若梨浑身一僵,下意识将阿金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裴叙白都没发话,你没资格动它!” 她声音发抖,“这是我们养了十年的狗,他也很在意它,不会让你伤害它的!”

温璃嗤笑一声:“你太天真了,他恨你,恨和你有关的一切!”

她拍了拍手,两个保镖立刻冲进来,粗暴地拽住阿金的项圈!

“不要!” 乔若梨扑上去阻拦,却被一把推开,额头撞在茶几上,鲜血瞬间流下来。

阿金受惊,疯狂挣扎着要保护主人,却被电击棒击中,哀嚎着倒地。

“阿金!” 乔若梨撕心裂肺地喊,拼命推开保镖去抱狗,却不小心撞到了温璃。

“啊!”

温璃从楼梯上滚下去,地上瞬间积了一滩血泊。

“你们在干什么?!”

裴叙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立马大步冲过来,一把抱起温璃,眼神冰冷地看向乔若梨:“你推她?她才刚换完肾,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乔若梨满脸是血,颤抖着指向奄奄一息的阿金:“是她先打死阿金!它什么都没做错!”

裴叙白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阿金的尸体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他冷声道:“打死了也好。”

“任何代表着我们相爱的证明,都不该留下来。”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乔若梨。

乔若梨痛苦地看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是啊……不该存在了。

毕竟,连他这个人都不爱她了。

<br>第六章

“叙白……” 温璃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我的腿好疼……”

裴叙白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去之前,你好好想想怎么罚她?”

温璃靠在他怀里,虚弱道:“要不……把她关在地下室饿一天吧?让她好好反省。”

“好。” 裴叙白抱起温璃,头也不回地离开,“把她关进去。”

乔若梨被关进了地下室。黑暗、潮湿、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温璃端着一个小坛子走进来,笑容甜美:“饿了吧?你不是舍不得那条狗吗?”

她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来,我送你们团聚。”

乔若梨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璃就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将骨灰往她嘴里塞!

“唔……不要……不……”

她拼命挣扎,却因为虚弱无力反抗,被迫咽下好几口。

“好吃吗?” 温璃笑得狰狞,“这可是你心爱的‘阿金’啊!”

直到坛子见底,温璃才满意地拍拍手,清理干净现场后离开。

“阿金……阿金……”

乔若梨痛不欲生,崩溃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蜷缩在地上,眼泪流干,意识渐渐模糊。

高烧烧得她浑身滚烫,伤口也开始发炎。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轻轻抱起她,用湿毛巾擦拭她脸上的污渍,又小心地给她额头的伤口上药。

“梨梨……”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她许久未闻的心疼。

是梦吗?

乔若梨努力想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裴叙白正红着眼眶,动作轻柔地给她喂药。

她颤抖着眼睫毛,不敢完全睁开眼睛,只怕下一秒,他就会立马离开。

原来,他们终究做不到百分百恨对方。

可爱,也做不到了。

裴叙白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房间里压抑的沉默。

他松开扶着乔若梨的手,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温璃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叙白,我……我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特意来医院检查,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有孩子了?”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我已经想好名字了,如果是男孩,就叫裴念白,如果是女孩,就叫裴念璃,好不好……”

裴叙白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裴念白。

裴念梨。

这两个名字像一把钝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他恍惚想起五年前,乔若梨靠在他怀里,眼睛亮晶晶地说:“叙白,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好不好?男孩叫念白,女孩叫念梨,这样就算我们老了,也能一直记得现在相爱的样子……”

那时的她笑得那么甜,仿佛他们的未来会永远幸福下去。

“叙白?你在听吗?” 温璃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裴叙白喉结滚动,下意识应了一句:“好,就叫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现在就来医院。”

挂断电话,裴叙白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乔若梨。

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安静地看着他,目光死寂得像一潭枯水。

裴叙白心头莫名一刺,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乔若梨缓缓闭上眼睛。

真好啊,他有新的希望了……

而她,也可以去死了。

<br>第七章

之后,裴叙白一直没回来。

直到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天,乔若梨终于可以去死了。

她强撑着起床,叫来跑腿送来一束白菊和一些祭品。

她太久没去看父母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裴叙白恨极了他们,从不允许她去祭拜。

如今她都要死了,怎么也该去看看。

“你要去哪?”

刚走到门口,裴叙白就回来了,脸色阴沉地盯着她手里的菊花。

乔若梨声音很轻:“最后一次了……让我去看看他们吧。”

“算我求你了。”她抬头,眼里含着泪,“我也想去看看伯父伯母……”

“你还有脸提他们?!” 裴叙白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你父母害死了他们,你怎么敢去祭拜?!”

乔若梨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色渐渐发青,可她却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解脱。

裴叙白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松开了手。

乔若梨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苍白的脖颈上留下一圈刺目的红痕。

裴叙白盯着她,声音冰冷:“行,你可以去祭拜。”

“但你要从这里,一步一跪一叩首,跪到他们的墓碑前。”

“每跪一步,都要大喊——你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眼底满是讥讽:“毕竟,你父母都死了,能赎罪的……只有你了。”

乔若梨看着他,缓缓点头:“好。”

烈日当空,乔若梨跪在滚烫的地面上,额头重重磕下。

“我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我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我是个罪人,罪该万死!”

她的声音嘶哑,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一步一跪,一跪一叩。

从别墅到墓园,整整十公里。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拿出手机拍摄,可乔若梨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目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跪拜的动作。

膝盖磨破了,血浸透了裤腿。额头磕出了血,混着汗水流进眼睛。

可她始终没有停下。

裴叙白开着车,缓缓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在烈日下一点点挪动,看着她膝盖下的血迹拖成长长的红痕,看着她每一次叩首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方向盘,青筋暴起。

从白天到黑夜,乔若梨终于跪到了墓园。

她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额头上的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可她强撑着,一步步挪到裴叙白父母的墓碑前。

“伯父,伯母……” 她声音嘶哑,“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裴叙白站在一旁,眼神冰冷:“你以为道歉有用吗?就算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换不回他们的命。”

“你们一家人,都是罪人。”

乔若梨没有反驳,只是再次艰难地挪到父母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父母笑容温和,仿佛在看着她。

乔若梨轻轻抚摸着墓碑,眼泪无声滑落。

爸,妈……

我要来找你们了。

我们一家欠他的,就用我的命来偿还吧。

我坚持不下去了,

就让我解脱,也让他,

放过自己。

祭拜完后,夜色已深。

裴叙白沉默地开车,乔若梨坐在副驾驶,膝盖和额头的血迹已经干涸,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

车开到半路,温璃的电话打了进来。

“叙白,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医生说宝宝很健康,你快来医院接我好不好?”

裴叙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乔若梨。

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好,我现在过去。” 他最终说道。

车在路边停下,裴叙白冷声道:“你自己回去。”

乔若梨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推开车门,站在了夜色里。

车门关上,引擎声远去,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00:00。

五年之期,到了。

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跨江大桥,忽而笑了。

这五年来,她和裴叙白从相爱走到相恨,

她怪不了他,却也怨不了父母。

那场车祸,谁都不想发生。

就像裴叙白说的,他们之间,不死不休。

如今她死了,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乔若梨一步一步走向大桥边缘。

江面漆黑如墨,倒映着零星的灯光,像是另一个世界在向她招手。

她站在栏杆边,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的灯火。

“裴叙白,” 她在心里轻声说,“再也不见。”

下一秒,她松开手,纵身跃下——

“扑通!”

冰冷的江水瞬间吞没了她,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碎。

黑暗、窒息、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可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解脱了。?

<br>第八章

裴叙白一夜没睡,推开怀里的温璃,看着窗外的太阳逐渐升起,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一样。

他拧了拧眉,这时家里佣人打来电话。

“裴总,夫人一夜没有回来,是不是不想再被折磨,偷偷跑了?要不要派人去将她抓回来?”

听见佣人焦急的声音,裴叙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赶紧让人给我去查!以最快的速度封锁机场等各种交通工具,每找到乔若梨之前,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走!她这辈子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挂断电话后,裴叙白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着。

不知为何,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温璃被他的声音吵醒,从背后抱住他。

“叙白,不用着急,迟早能找到若梨姐的,我们先吃早餐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

她撒娇地拽了拽他的衣摆,裴叙白刚要推开她,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乔若梨的丈夫裴叙白先生吗?今早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城北的江边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调查后确认是你妻子乔若梨,请尽快前来确认尸体。”

咚。

裴叙白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乔若梨……她死了?

裴叙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眼眶却瞬间红了。

地上的手机不断传来焦急的询问声:“裴先生?裴先生!您还好吗?请您节哀,还请尽快来警局认领尸体。”

裴叙白绷着脸,眸色凛了凛,捡起手机颤声道:“你是不是乔若梨找来的托?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骗人?竟然还敢伪装警察,真是不怕死!”

“乔若梨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现在突然没了?我知道了,是她故意收买你和她演一出假死的戏,想借机永远离开我身边逃离赎罪对吧?”

“麻烦你帮我警告她,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将她找回来,折磨她一辈子!”

对面的警察都愣住了,几乎要被气笑了。

“裴先生,无论你信不信,你来城北警察局看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我们查到跨江大桥的监控显示,乔小姐是自杀的。”

闻言,裴叙白耳畔一阵嗡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一句“乔小姐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乔若梨怎么会自杀?我不信!”

裴叙白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水,怒吼出声。

听见这番对话,身后的温璃唇角忍不住上扬。

不过,她还是假模假样地劝了一句:“叙白,你要不是还是去看看吧,要是若梨姐没事还好,要是她真的……没了,就要尽早为她收尸啊!”

要是乔若梨真的没了,那她可要敲锣打鼓庆祝!

再也不会有人跟她抢裴叙白了,从今往后,裴夫人只会是她!

裴叙白顾不上温璃心里想了什么,一把推开她冲去城北警察局。

走进停尸房,那具泡得有些肿胀灰白的女尸,赫然就是乔若梨的模样!

甚至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额头和膝盖处还有青青紫紫的伤口。

裴叙白瞳孔震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愣愣地跪在乔若梨的尸体面前,难以置信至极,不断抚摸着她的脸,晃了晃她的身子。

可乔若梨依旧闭着眼睛,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着他了。

<br>第九章

“乔若梨!你醒醒,我还没有原谅你,你怎么能死?”

裴叙白双眼猩红,声音格外沙哑,还染上了一抹疯狂。

铺天盖地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心口撕心裂肺的疼,呼吸都像是掺杂着玻璃,格外困难。

他将她抱进怀里,用力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让他们彻底融为一体。

温凉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掉在乔若梨身上。

她的身体太凉了,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怎么暖无法让她热起来。

裴叙白只觉得心也跟着坠入了冰窖,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

乔若梨再也不会活过来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他在意的人,也彻底没了。

他活着的最后一点意义和希望,如今也彻底消失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了,再也透不进一丝光亮。

“乔若梨,你还真是心狠啊。”他红着眼眶,漆黑的眼里一片死寂,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一个人离开了,解脱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死,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了好不好?你活过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们以后忘掉过去,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了……”

裴叙白像是疯了一样,抱着乔若梨絮絮叨叨地说着。

可怀里的女人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再也无法给他回应。

良久后,他低低地苦笑了几声,眼里蕴满了悲伤。

“你不醒来,是想要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吗?我来陪你好不好?一切的事情都到此为止终结了。”

说着,他抱着乔若梨,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外走。

一旁看守的警察见他状态不对,连忙上前拦住他。

“裴先生,你节哀顺变,乔小姐虽然离开了,但日子还要继续,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要好好珍惜,生命很珍贵,不要冲动!”

裴叙白眼眸微垂,签下乔若梨的死亡确认单时,他的手还忍不住地颤抖。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离开他的世界了。

他沉默着,抱着乔若梨离开。

心里却忍不住地想,要是他昨夜没有去找温璃,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要是他没去,说不定此时乔若梨会在家里,可能在吃早餐,可能在修剪花枝,总之无论在做什么,至少都还活着。

不像现在,再也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将乔若梨放进冰棺里后,他额头抵在冰棺上,闭上眼睛藏起所有绝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我知道,你最怕冷了,又不会游泳,死在江里的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很冷吧?如今将你留在冰棺里,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想你离开。

他有些贪心,因为现在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他不能任性地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他只想她能再多陪他久一点。

他还没走,她不能离开。

整整一天一夜,裴叙白都陪在乔若梨身边,不吃不喝的。

<br>第十章

温璃实在坐不住了,特意换了一身乔若梨从前最喜欢的粉色裙子,无论是妆容还是发型,都像极了从前的乔若梨。

她满意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才推门进来找裴叙白。

“叙白,你应该饿了吧?我肚子都饿扁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我想要你陪我!”

温璃微微嘟着嘴,抱住他的胳膊甜甜地撒娇。

裴叙白回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乔若梨。

她没有死?

恍惚一瞬,他又瞬间清醒过来,面前的是温璃,不是乔若梨。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拂掉温璃的手,声音破天荒地冷得出奇。

“滚出去!谁允许你来这里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温璃,合约到期了,以后我不需要你再来模仿乔若梨刺激她了,你该走了!”

裴叙白的眼神凉得像是刀子一样,将温璃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叙白,你别这样,你在说笑对吧?”

温璃勉强扯了扯唇,心里越来越慌乱。

“我们当初不是这样说的,更何况若梨姐已经不在了,我和她长得很像,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以后你把我当做她,我们幸福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了,我们的念白再过几个月就能出生了,你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带雨,还牵过他的手去触碰她的小腹。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腹部时,裴叙白的眸色更凉了。

“你提醒我了,你这个孩子不该留下。”

他死死地攥着温璃的手腕,浑身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温璃瞬间清醒了,眼里满是惊慌。

“裴叙白,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能动他!”

她不断扭着手腕,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

手腕留下一大片刺目的红,还火辣辣的疼,她却根本顾不上了。

她的孩子绝对不能被打掉!

温璃拼命地挣扎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

裴叙白看见了,却没有一丝心疼,反而只满脸不耐烦。

“乔若梨不在了,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你也是如此!”

他冷漠至极地刷刷两下,签好了手术同意单,将她推上手术台。

“不!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别这样……”

温璃拼命地摇着头,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可冰凉的麻药还是推入了体内。

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微弱。

医生有些不忍,进行手术前最后问了裴叙白一次:

“裴先生,你确定要打掉你和妻子的孩子吗?这次流产后,她可能会很难有孩子。”

“我确定要打掉她的孩子,还有,她不是我的妻子,她的一切和我无关。”

裴叙白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更没有一点心疼。

医生和护士听见这话,都有些尴尬。

他们深深叹了口气后,连忙进行手术。

手术结束,温璃脸色惨白至极,下身不断流着血。

裴叙白只冷冷地扫了一眼,确认孩子真的没了,才扔下一张卡离开。

即便打掉这个孩子,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沉重得喘不上气来。

“若梨,你不喜欢温璃,我赶走她了,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惹得你吃醋了。”

他望着远方,失神地呢喃。

<br>第十一章

回到家里时,佣人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幅装裱好的遗照,一个粉色骨灰盒和一份墓地购买协议。

“裴先生,这些是在整理夫人房间时发现的。”

“夫人她……她早就准备着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可能早就不想活了。”

听见这话,裴叙白瞬间红了眼眶。

他连忙从佣人手中夺过这些东西,难以置信地盯着看。

“乔若梨,为什么?我都没有过想死,为什么你这么不想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怎么办?”

裴叙白死死地盯着那张遗照,哑着声音吼道。

黑白照片上的乔若梨笑容惨淡,眼神有种令人心惊的悲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或许,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硬生生地撕裂了一样,鲜血淋漓。

裴叙白按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呼吸一窒。

她活不下去,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他活着的最后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只有看见她的时候,只有折磨她的时候,他感受着心里汹涌的恨意和爱意,才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这五年以来,他无数次想过,要是当初他们两家人全部死在车祸中,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不会感到痛苦,只有还活着的人会自责内疚痛苦一辈子。

当初,对于乔父乔母而言,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如今,乔若梨也解脱了,为什么要徒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痛苦?

裴叙白抱着照片,心如刀绞。

前来送文件的助理得知一切后,眼里也满是不忍。

他深深叹息了一声,没忍住出声:“裴总,裴家和乔家的恩怨,要是在乔父乔母去世后的那一刻就终止,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和夫人都是苦命人,这样作茧自缚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是老裴总他们还在,一定希望你们两个能过得好好的。”

“夫人也没做错什么,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要是你当初对她好一点,或许你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如今她离开,也不过是想早点解脱。”

“裴总,到了如今,你也该放过自己,放过所有人了,人生还有很长,还要好好过下去啊。”

裴叙白听见了,却始终沉默着,心里苦涩至极。

他们都离开了,都解脱了,徒留他一个人要他怎么能活得下去呢?

“陈特助,我做不到。”

“伤害若梨最深的是我,我应该给她偿命的,别再劝我了。”

陈特助只觉得深深的无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这话说的是事实。

沉默良久后,陈特助才勉强开口:“裴总,你的确欠了夫人很多,所以应该一点一点还回去,之后才能离开。”

“否则若是你们如今在地下相遇了,她也只会恨你,毕竟从前她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

他努力想让裴叙白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和念头,毕竟裴氏集团还需要裴叙白,许多人还许多裴叙白。

听见这话,裴叙白漆黑的眸子里透进一丁点儿光亮。

是啊,他欠乔若梨的太多太多了,乔家欠裴家的,用死来还了,他欠她的又该怎么还呢?

他推开陈特助,抱着一堆酒,拿着骨灰盒,走进冷库里,在乔若梨的冰棺旁坐下。

<br>第十二章

“若梨,对不起,我做不到成全你,送你去火化。”

“无论是你的身还是你的心,又或者是你的灵魂,都只能留在我身边,我舍不得你离开我。”

他满眼温柔缱绻,修长指尖轻轻触碰着冰棺,像是在温柔抚摸她的脸颊一样。

一瓶又一瓶酒灌入喉,他却没有一丝丝醉意,反而越来越清醒。

眼里明显的血丝和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没办法,裴叙白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乔若梨站在跨江大桥上决绝的眼神。

监控里模糊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头。

他在脑海里无数次拼命地伸手去拉她,去叫住她,可却都无能为力。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留不住她。

心也早已千疮百孔了。

裴叙白眼里满是荒芜,麻木地喝着酒,胡乱地絮絮叨叨着:

“若梨,你知道吗,其实每次伤害你折磨你,我的心里也很痛苦。”

“每一次折磨过后,我都疯了一样地自残自虐,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你看,我身上的伤也不比你少啊。”

说着,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扯开衣服扣子。

精壮结实的腰身上,纵横斑驳的全是伤痕。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不光是腰身上,就连手臂上,脊背上都密密麻麻的全是伤。

每次他在床上折磨乔若梨,都会关着灯,死死地攥着她的手,不给她机会察觉到异样。

每一次她钻心彻骨的疼时,他也在体会着同样的痛。

那时,这些他都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他只想折磨她,看见她痛苦,这样他才会好受。

但如今,裴叙白后悔了。

这样让乔若梨误以为单方面的折磨有什么意思?

就算痛苦,他们也该永远一起共沉沦!

然而,不管他说了多少,乔若梨却再也不可能听见。

她依旧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裴叙白醉倒在冰棺旁,身边多了一堆空酒瓶。

即便喝太多,胃里不断翻涌着绞痛,他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闭上眼睛,他却依旧睡不着。

“乔若梨,为什么你就不能在梦里见我一次呢?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为什么你就这么残忍?”

裴叙白满眼绝望地看着乔若梨,声音嘶哑。

冰库里只有他的声音回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拾好一切,像个冰雕一样,木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走上楼。

他找出了乔父乔母的遗物手镯,当初被他从四楼扔下去,摔得四分五裂。

乔若梨在意这只手镯,连命都不要了,跳下了楼。

裴叙白心疼不已,可还是将这些手镯碎片都捡了回来。

确认所有的碎片都在这里后,裴叙白带着盒子去到京市最有名的修复师家里。

“张大师,只要能修复这个手镯,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他将盒子打开,放到张大师面前。

张大师听见他这话,刚才还有几分高兴,看见盒子里细碎的小块手镯碎片,瞬间怒气冲上心头。

“裴总,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虽然祖母绿手镯珍贵,但您也不是缺钱的主,想要多少这个品相的手镯都只是说句话的事,这个手镯都碎成这样了,要想修复实在太难了,你花这个钱又是何苦呢?”

<br>第十三章

“这个手镯意义不一样。无论多少钱,无论用多少努力,我只想修复它。”

裴叙白坚定道。

他已经对不起乔若梨很多次了,这个手镯,也是他对不起她。

要是去了地下,见到她和两家父母,他都不知该怎么解释。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其修复好。

张大师也没再劝,只说了一句:“我尽量。”

随后就带着手镯进了工作室,和几个助手讨论着修复方案。

他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考验裴叙白是否是真心想修复的而已。

找到他这里来的人数不胜数,有真心想修复的,也有的不是。

不重视修复品的人找上门,他大多是推给助手处理。

只有真心想修复的人,才会经由他的手。

从张家离开后,一个穿着白色裙子,身形瘦削的女生突然闯进视线里。

司机瞳孔骤缩,猛踩刹车,才勉强在温璃身前半米停下来。

“裴叙白,我不想离开你身边,求求你了,继续把我留下吧。”

“我再也不敢有你的孩子,但我和乔小姐长得像,乔小姐离开了,我可以继续模仿她的,你看见我就像是看见她了不好吗?”

“我以后绝不敢再有其他心思,我只听你的话,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你别再赶走我,就当是我求你了!”

温璃趴在车门上,声泪俱下道。

见裴叙白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抛下所有尊严,跪在车门外。

“裴叙白,离开你我真的活不下来的,我的吸血鬼父母和弟弟会逼死我的,他们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换钱,求求你留下我吧,我不要你的钱和卡,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她哭得泣不成声,原本漂亮的眼睛现在红肿一片,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瑟缩几下,看起来可怜兮兮。

偏偏这时,一对有些贼眉鼠目的夫妻跑了过来,见到豪车的那一刻,眼里瞬间绽放惊人的光彩。

恶狠狠地推了温璃一把后,他们又讨好地看向车里矜贵冷傲的裴叙白。

“这位先生,你要我女儿吗?她长得漂亮,身段还好,你要是要她的话,只要给我们五十万,她就是你的人了!”

“她虽然身子不干净了,但好在是怀不上孩子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你给钱就好了,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吧?”

温父温母一脸谄媚地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裴叙白的一个眼神。

渐渐的,他们心里也有些慌了。

温父温母对视一眼,眸色一狠,一脚踹在温璃身上。

“你个贱胚子,人家五十万都不愿意花,真是没用,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跟我们走?地产王总的五十万都准备好了,以后你嫁进王家就是享福的命,这样好的婚事,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就偷着乐吧!”

温璃被踹得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还被温父温母薅着头发,扇了几巴掌。

她的唇角溢出丝丝鲜血,惊慌失措地向裴叙白哀求:

“叙白,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给那个王总,他都六十岁了,外面一堆小老婆和一堆私生子,听说还虐打女人,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之前也是你的女人啊,你就救我这最后一次吧!”

<br>第十四章

前方的司机听了都有些不忍心,为难地看向裴叙白。

“裴总,温小姐这么惨,毕竟你们之前也……您要不就救救她吧?”

直到此刻,裴叙白才终于将那双幽深深邃的眼睛放在温璃身上。

他冷嗤一声,“李司机,你要是这么心疼她,那就自己去救好了。”

司机讪讪地摇了摇头,“我家里有老婆孩子,我还没什么钱,不合适。”

“你不合适,那我就合该做这个冤大头吗?”裴叙白毫不留情地讽刺。

司机愣了一瞬,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温璃的脸色却更加白了,温父温母也怔愣一瞬,心下不好。

他们有些乱了阵脚,只慌忙地又给了温璃几巴掌。

她的脸颊红肿得高高的,整个人也虚弱得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一样。

“够了。”裴叙白冷冷的出声。

就在温璃和温父温母心里燃起一点希望时,下一刻,他的话却彻底让他们绝望。

“温璃,你这出苦肉计究竟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你当我在找你当替身之前,没有彻头彻尾地调查过你吗?”

“据我所知,你家好像也没有重男轻女到这一步吧?上次我给你的银行卡还不够吗?你究竟还要贪心到什么时候?”

“说起来,我好像忘了找你算账,你自己撞上乔若梨的车、打死我和若梨养的狗、给若梨喂骨灰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就一件件还回来吧。”

“来人,将他们三个都带走。”

裴叙白打电话叫来跟在后面不远处的保镖。

听见这话,温璃和温父温母的心都凉了下来。

温父温母慌乱至极,再也装不下去了,无措地抓着温璃追问:“璃璃,这可怎么办啊?我们不会有事吧?你弟弟一个人还在家里没人照顾呢!”

“你不是说了一定能拿到钱吗?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也没跟我们说过啊!大老板没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心里这点数都没有啊?”

温璃脸色黑了,怒其不争地看向父母,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她的父母只会拖后腿!

温璃无能为力,只能拼命哀求:“叙白,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们一家吧,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裴叙白却没有丝毫心软,任由保镖将他们带走。

原本他还没想过这么快处置温璃,却没想到她要自己撞枪口上,那就顺便处理掉好了。

从前他也不相信温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他不是傻子。

乔若梨死后,他将所有监控和行车记录仪留存的有她的画面,全都保留了下来。

他透过这些视频,日复一日地思念着她。

自然也从中抽丝剥茧地得知了真相。

乔若梨是他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折磨欺负,温璃算个什么?

别墅里,温璃和温父温母都被捆着手脚,扔在地上。

裴叙白随意扬了扬下巴,示意一个保镖上前。

保镖拿着手机放在温璃面前,确保她能清楚地看见画面里的内容。

裴叙白给她的那套房子里,冲进去一群搬家公司的人,他们冷着脸将别墅里温璃的一切东西整理出来,扔进垃圾车里。

定制的礼服、昂贵的首饰、华丽的包包……

温璃重视的一切,全都扔进了垃圾车里,统一拖去焚烧。

“不!不要动我的东西,那都是我的宝贝!我的!”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心在滴血。

光是这样还不够,画面一转,来到温家,她攒下的所有家当全部被收回。

<br>第十五章

温父温母看着,眼里的希望也一寸寸地灭了。

温璃的弟弟温毅看见这一幕急了,放下正在进行的游戏,连忙去拦。

“你们是谁的人?胆子这么大,知道我姐姐是谁吗?知道我姐夫是谁吗?我姐夫是大名鼎鼎的裴叙白!你们要是动了我们的东西,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他拼命地护着家里各种值钱的东西,狐假虎威地怒吼着。

那群搬家公司的人却不为所动,只冷冷出声:“姐夫?裴总可不是你姐夫,裴总的妻子只有一位,那就是乔若梨乔小姐。”

“更何况这次正是裴总让我们来的,你拦不住!”

温毅难以置信至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看见他价值几万的电脑被搬走,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给搬家人员一拳。

可搬家人员并不是吃素的,接住温毅的拳头,只用力一推,他就狼狈地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整个温家被翻得乱糟糟的,所有原本不属于温家的东西,全都被带走了。

温璃和温父温母都心如死灰,眼神空洞。

“裴叙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这么有钱,不缺这一丁半点,更何况,这可是你给我的当替身的钱?你怎么能这样拿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裴叙白神色淡淡,轻描淡写道:“你逾距了,一开始和你签订契约时,我就警告过你,你只是用来刺激若梨的工具而已,但你竟然敢对她下狠手,真是活腻了。”

“你想毁掉若梨所有在意的东西,那我就来毁掉你在意的东西。”

“你这么喜欢钱,那就让你们一家都回归原来的状态好了,记住,你们温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此话一出,温父温母看向温璃的眼神里染上一抹怨恨。

“温璃,你当初为什么要欺负裴夫人?你听话一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来,我们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没钱了,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听见这话,温璃几乎被气笑了。

她没想到,她帮了家里人这么多,现在一朝落难,他们竟然还要数落她。

温璃眸色一冷,狠狠地推开父母,愤愤道:“爸妈,当初我做这一切,我要争裴夫人的位置,你们也是支持的,你们享受了所有好处,凭什么现在这样指责我?”

“没有我,你们只怕一辈子都在贫民窟里挤着过苦日子!”

温父温母底气不足,开口却还是指责:“那又怎样?难道不是我们给你这张脸,让你和裴夫人长得像的吗?要是没有我们,你只怕一辈子也够不着这样的有钱人!”

说着,温母还气得给了温璃一巴掌。

温璃也不肯再忍让,跟在裴叙白身边后,她再也没有受过委屈,如今怎么可能还能忍?

她也回了温母一巴掌,很快,两人就厮打在一起。

温父着急上前分开两人,却也被连累打了好几拳。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裴叙白却没了耐心,挥了挥手。

“将他们送回家去,以后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直接拖走打一顿。”

“之后但凡是温璃在意的,都直接毁掉。”

温璃喘着粗气,听见这话心彻底凉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裴叙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究竟算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这张脸和若梨相似,爱屋及乌而已。”裴叙白毫不犹豫给出这个答案。

除此以外,他根本不可能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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