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一天。
寒风凛冽,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雪。
县政府门前,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带了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
女人脸上布满了岁月沧桑,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
衣服破烂不堪,打着补丁。
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
孩子紧紧依偎在她身边,小脸冻得通红,不时打着哆嗦。
“你一个乞丐来找县委书记有什么事?如果要乞讨,我给你点钱,你去别处乞讨吧。”
门卫耐心劝导。
女人却毫不退缩:“我不是乞讨,找县委书记有事,必须亲自见到他。”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决心。
门卫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犹豫了一下,终于去向县委书记齐寿良通报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目光炯炯有神,这就是县委书记齐寿良。
“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齐寿良和蔼地问道。
女人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从破烂的棉袄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当她打开布包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里面竟然是20两闪闪发光的黄金!
“这...这是...”齐寿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女人说清原委后。
齐寿良听完,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郑重其事地接过黄金。
深深地向女人鞠了一躬:
“谢谢你,同志!你和你的丈夫都是真正的革命英雄!”
女人听到这话,眼泪夺眶而出。
多年来的艰辛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紧紧抱着孩子,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女乞丐叫朱引梅。
此刻,她站在县委大院里,寒风呼啸,吹得她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目光望向远方。
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
16两黄金1897年11月10日。
湖南平江县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
这就是涂正坤,朱引梅丈夫。
涂正坤从小就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虽然家境贫寒,只读了4年书。
但他勤奋好学,为人正直善良。
1925年春天,涂正坤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不久后,涂正坤担任了中共平江第四区区委书记。
朱引梅看着丈夫日渐消瘦的身影,既为他骄傲,又为他担心。
1938年的平江县,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日寇的铁蹄,正一步步逼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和恐惧的气息。
县城街道上。
行人匆匆,人们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国民党平江县政府的大院里,一片忙乱,官员们正在收拾细软,准备逃离。
但在逃跑之前,还不忘最后捞一把。
各种名目的税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救国税、抗日税、招兵买马税...老百姓们苦不堪言,有些人甚至卖掉了家中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来交税。
在这种情况下,新四军通讯处成了百姓们诉苦的地方。
每天都有人跑来控诉国民党的恶行。
涂正坤站在窗前。
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这天,国民党县政府的人又来了。
他们提出要公开共产党员的名单,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
正坤冷冷地看着他们,毫不客气地回绝:
“没有新四军军部的命令,谁都不可以搬。至于名单,不劳你们操心。”
送走了国民党,他的脸色凝重。
一字一句地说:
“同志们,情况很危急,我们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妻子朱引梅正在灯下缝补衣服,看到丈夫回来,连忙起身。
涂正坤拉过妻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你和我都是共产党员,要随时为党的光辉事业而奋斗和献身。”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16两黄金。
“这是党的经费。”他郑重地说。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交到组织手里。”
朱引梅接过布包,紧紧抱在怀里。
看着丈夫憔悴的面容,心中既骄傲又心疼。
平江惨案1939年6月12日。
平江县的午后静悄悄的。
新四军通讯处里,同志们正在午休,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屋外蝉鸣阵阵,屋内只听得见轻微的鼾声。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特务张绍奇推门而入,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涂同志,紧急情况!”
张绍奇的声音略显慌乱。
“日军可能即将进攻平江,上级要求立即商讨对策。”
涂正坤眉头一皱,他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张绍奇。
直觉告诉他事情有蹊跷,可理智又催促他不能耽误抗日大事。
“好,我这就去。”
走出通讯处,涂正坤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街道上异常安静,连往日的小贩叫卖声都消失了。
他的心跳加速,汗水浸湿了后背。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天际。紧接着,枪声大作。
“砰!砰!砰!”
涂正坤只觉得胸口一热。
低头看时,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襟。
他踉跄着转身,想要警告同志们。
可话未出口,又是一阵枪响。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
远处,通讯处传来一阵阵惨叫和哭喊,涂正坤想要爬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6月12日,这一天平江的天空依旧湛蓝。
可这片土地却永远失去了一群忠诚的革命者。
这就是后来被称为“平江惨案”的悲剧。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朱引梅踉跄着奔向家门,心脏狂跳。
刚刚得知丈夫牺牲的消息,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儿子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还未靠近家门,一阵刺耳的哭声刹那间击碎了她的希望。
朱引梅躲在墙角。
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国民党士兵,正在她家门前肆意翻搜。
其中一个粗壮的士兵,手里正拎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她才9个月大的儿子!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朱引梅的心都要碎了。
她紧咬嘴唇,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
她知道,一旦暴露身份,等待她的将是无情的欺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邻居王大娘突然冲了出来。
这位平日里慈祥和蔼的老人,此刻脸上写满焦急:“你们抓错啦!这个是我孙子,自己爬去他家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放下孩子,悻悻然离开了。
直到确定敌人走远,朱引梅才如梦初醒般冲进邻居家。
她紧紧抱住儿子,泪水夺眶而出。
朱引梅抬头看着这位救命恩人,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只能化作一句:“谢谢您,大娘。”
夕阳西下,朱引梅抱着儿子走在逃亡的路上。
身后是她曾经的家,怀里是丈夫留下的血脉。
而藏在衣襟里的,是那16两黄金,承载着丈夫的遗愿和对革命的忠诚。
山路崎岖,朱引梅的脚早已磨出了血泡。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但她不敢停下,因为身后随时可能有追兵。
渴了,她就俯身喝山沟里浑浊的水;
饿了,就扒拉着路边的野菜充饥。
最让朱引梅心疼的,是怀里的孩子。
没有奶水,涂民涛饿得直哭。
她只能四处乞讨,求人家给几根面条。
用手将面条捏碎,一点点喂进孩子嘴里,看着儿子贪婪地吮吸着手指,朱引梅的眼泪悄悄滑落。
夜晚来临,母子俩常常只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朱引梅紧紧抱着孩子,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颠沛流离了整整十年。
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
曾经的青春靓丽,早已不复存在。
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酸臭味,俨然一个乞丐的模样。
十年了,整整十年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大山深处。
阳光洒在母子俩的身上。
朱引梅眯起眼睛,喜极而泣,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十年了,整整十年。
每一天都是一场生存的战斗。
寻找食物、躲避追捕、抵御寒冷...朱引梅无数次想过放弃,但每当她看到儿子天真的笑脸,就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勇气。
藏在衣襟里的金子,是朱引梅唯一的希望。
那是丈夫用生命换来的信托,是对党的忠诚。
多少个夜晚,她抚摸着这些金子,泪水悄悄滑落。
她知道,只要动用这些钱,她和儿子就能过上好日子。
但每次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会被她狠狠地掐灭。
“不行,这是党的钱,是丈夫的遗愿。”
朱引梅在心里默默地说。
朱引梅带着儿子走出大山,来到县政府。
她颤抖着双手,将藏了十年的16两金子交给了组织。
不仅如此,她还拿出额外的4两金子,说这是她这十年来的党费。
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卑微的女人,竟有如此崇高的精神?
朱引梅的事迹很快传开,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夕阳西下,朱引梅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依旧一贫如洗。
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因为她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丈夫遗愿,也践行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