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让我出一百万给弟弟买房。
我看着多个银行发来的欠款信息,还有最新确诊的胃癌晚期病例单。
我回:“100万没有,要不把命还给你吧。”
01
胃癌晚期,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了,
我走出医院,拿出手机,听着周国峰发来的语音。
“给你一个月时间,给我打一百万,否则你别回这个家了。”
“反正你也不是我亲生的!养你这么大,也够意思了。”
我的确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他是我的继父。
听人说,我两岁跟着我妈一起到了周国峰家,跟了周国峰的姓。
周国峰之所以问我要一百万,是因为我弟弟看中了一套房,刚好一百万。
他说:“你要是不打钱,我就跟你妈离婚。”
还没有走出医院大门,我胃部一阵痉挛,就好像有一双手在用力捶打我的胃部,疼得我走不动路。
我蹲在地上,一股咸腥味涌上来,我下意识用手捂住。
血……好多血……
这时,我妈打来电话。
她说“女儿啊,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妈妈跟你说,做人不能那么自私。要多为别人想想。”
“你不能那么绝情,要不是周家,我和你当初就被饿死了。”
“妈,我病了!”我也是犯贱,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对她抱有一丝期待。
我以为她起码会问我一句:“怎么了?什么病啊?”
可她竟然说:“你病了就先不要回家了,怕过了病气给你侄子。”
“妈妈快承受不住了,他说了,你要是不给一百万,他就要跟我离婚,你快想想办法啊。”
血染红了我的检验单,眼睛难受得要命。
我说:“一百万没有,要不,我把命还给你们吧!”
02
在死之前,我要回家一趟,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做。
我辞了工作,把房子退租了。
在一个下雨天,我离开了奋斗了五年的城市。
出发前,我跟我妈发了消息。
转了好几趟车,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回到了家。
房门紧锁,家里没人。
邻居说,他们出门不到一个小时。
可是我两个小时前,才跟我妈说过,我快到家了。
我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我蹲坐在门口等他们回来。
这地方阴冷潮湿,尤其是在山区,空气中的水汽就更多了。
门口的凳子上也全是水,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上腹部疼得厉害,我站不稳。
我蹲坐在门口,拿出手机,刚好在朋友圈看到我妈发的内容:“中秋团圆夜,今天是一家人的聚会,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
照片上是他们一家的合照。
照片上还有一排字:“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
大约两分钟后,我弟媳评论:“妈妈,姐姐还没有回来,不算团圆呢。”
周国峰跟评:“她回来做什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晦气。”
我弟继续:“她又不是我亲姐。”
我妈评:“行了行了,大过节的,不要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怀疑我妈这条朋友圈是忘记屏蔽我了。
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们有单独的家人群,有单独的朋友圈,就连家里的钥匙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把。
就没有我的。
我抬头看着房门上的锁,上面已经有清晰的锈迹,有些年头了。
是以前老房子翻新前就有了。
可我从来没有过它的钥匙,一次都没有。
这扇门分明是我买的,几年前,老房子翻新,是我掏光了积蓄,是我请假回来监工。
我以为我为这个家多付出一点,就多一寸我的容身之地。
可到现在,我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天色越来越暗,夜里的水汽进了我的眼里,潮湿得厉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抓起了一把斧子,接连砍了好几下。
03
我们家是农村里的二层楼房子。
楼上一整层是我弟弟一家的。
楼下有两个卧室,一间是周国峰妈的,一间小房间以前是我的房间。
为什么说是以前呢,因为我现在才发现我的房间已经被改成了杂物间,连床都没有了。
我以前留在家里东西并不多,一个箱子就能装得下,可我找了一圈,发现箱子也不见了。
里面是我学生时代的毕业照,荣誉证书,还有几件旧衣裳。
我找了个空地坐下,我妈打来电话:“今天我要去工地上做点工,估计不会回去了,你先自己找个地方住几天。”
我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我弟弟的声音:“你得跟她说清楚,不要随便进去。万一东西掉了,说不清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之前我媳妇的钱包,我就怀疑是她做的。”
他压低着声音,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没有拿钱,我妈最清楚,我没说话,等着我妈开口。
“毕竟她是你姐,就算她做错事,你也不能这么说话。”我妈声音温和极了。
“切,她又不是我亲姐!”
我妈匆忙说了一句:“好了,包工头要催我了,我先去忙了。”
电话被挂断,我一个人在杂物间里来回走着。
很快,我就从弟媳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一张温馨的照片。
背景是在一个酒店里,我那工地上做工的妈正跪在地上,驮着我的侄子。
我妈笑得乐不可支,周国峰也很开心。
弟媳的配文是:“第一次和老公一起带公婆出来旅游,虽然是短途,但也很满足。爷爷还给团子包了个大红包。团子最好的爷爷奶奶。”
周国峰也发了一样的照片,配文:“幸福一家人。”
他们分明是去旅游,我妈却骗我。
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大概是习惯?
从我记事起,他们就经常带弟弟出门,去城里的游乐场,去亲戚家里。
逢年过节,他们也只带着弟弟出门。
一开始我妈总说,下次就带我,下次一定带我。
可过了好多年了,我永远都没有等到下次。
我有次鼓足勇气问我妈妈,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表情为难,支支吾吾说:“他不让……”
我哭闹着问:“为什么?我明明那么乖了,为什么就是不带我?”
她就说:“你小点声,别惹你爸生气。”
她还说:“你表现好一点,说不定他就接受你了。”
我当时真的相信她的话,更加积极的表现自己。
那个时候,家里没有洗衣机,大冬天的,我的手在冰冷的水里泡得起了很多冻疮。
手肿得像馒头。
冻疮让手很痒,皮肤会皲裂,疼得厉害的时候,笔都抓不稳。
可后来过年的时候,他们还是只带了弟弟去拜年,又是我一个人在家。
那天我听到他对我妈吼:“她又不是我亲生的,我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够意思了。”
“你要是再说七说八的,我们就离婚,带着你女儿滚!”
我妈没话反驳,她生怕周国峰和他离婚。
再后来,她就直接骗我说去工作了。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现在,我都28岁了,她还用这种拙劣的谎话。
04
我洗了个热水澡,在客厅沙发上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恍惚间听到周国峰骂骂咧咧的声音:“你回来做什么?谁允许你把门锁砸坏的?”
紧接着我听到我妈说:“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一种被钉在床上的感觉。
我试图挣开眼睛,试图起身,可我好像被困住了。
完全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面前清醒过来。
“妈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理人?”
“一百万?我有。”我不耐烦地说,“现在,让我睡觉。”
“真的有啊?太好了,妈就知道你肯定有钱。这下就好了,你爸也不回吵着跟我离婚了。”
“咱们出去说话,不要打扰你姐。”
我妈的声音越来越远。
真是难得,我竟然也能在家里睡个安稳觉。
毕竟要换做以前,我凌晨五点就要被叫起来做早餐,打扫卫生,割牛草,下地干活。
连我妈都说,只要我回去了,她都能轻松很多。
因为平时那些活儿,都是她要做的。
她就是这个家的仆人,洗全家人的衣服,做全家人的饭,打扫卫生……甚至我弟弟的袜子都是她来洗。
周国峰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事情。
他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钱都是老子赚的,吃我的,喝我的,少他妈废话。不想过了就滚!”
我妈很吃这套,她生怕没了这个男人,没了这个家。
我越睡越迷糊。
等我彻底清醒,已经是晚上。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首先开口道的,是我弟弟周齐:“姐,你真有一百万给我?”
我挑眉,觉得好笑。
这还是第二次主动叫我姐。
第一次还是在他娶老婆的时候,他求着我,借给他一点彩礼钱。
给了他五万,他嫌少,还说我只给了这么一点钱。
那个时候,我收入很少,这五万是刷爆了我两张信用卡才拿出来的。
后面,我问他要钱,他说:“你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周国峰还供你上了大学,要你五万块钱怎么了?”
我的确上了大学,但我上大学后,他们就没给我一分钱。
第一年,我还勉强能用助学金和助学贷款,以及打工维持生活。
为了节省开支,一个馒头可以分成三顿吃。
由于我长期打工,耽误了学业,第二学期没有拿到奖学金,生活变得更加拮据。
刚好那年,周国峰从工地上摔下来,逼着我拿五千块钱。
我不肯给,我弟弟就到学校里闹,说要让我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我是个什么自私的白眼狼。
我看着他们在学校里发疯的样子,真的非常绝望。
那时,我暑假工,刚好两个月赚了五千,全给了家里。
最后我实在没办法继续学业,就申请休学,是学院里的老师同情我,给了他的饭卡,并给我介绍了新的兼职工作,我才勉强完成了学业。
我眼眶有些发热,没说话。
这时,我妈立即补充说:“你姐姐是名校毕业,又在大公司上班,一百万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你放心吧。”
我收敛住情绪,笑着说:“我上半年业绩不错,我的工资和奖金一起,应该超过了一百万。只是要过段时间,才能拿到。”
我从包里拿了几张楼盘的广告纸:“这几个楼盘你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位置都还不错。户型都很好。”
我弟有点激动:“这可是市里最豪华的楼盘,首付都得五十万呢。”
弟媳眼睛都亮了:“听说能买这个小区的,都是市里的有钱人。”
我妈也很高兴,但面露担忧:“这里可不便宜吧。”
我说:“我的钱买这套房还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
一家人陷入了欢呼。
就连平时不待见我的周国峰,都对我和颜悦色了许多。
我则冷冷地坐在一边,盯着我弟那张满脸横肉的脸。
再一侧头,我看见周国峰正在盯着我。
05
第二天,他们马不停蹄得要去市里看房子。
我给了三万。
我说要在家休息,他们立即让我去睡家里最好的房间,还说特地给我换了新床单,被套。
我第一次知道,在我们家,竟然有这么舒服的房间。
床垫是乳胶的,四件套是纯棉的。
房间的木质地板,干干净净的。
我坐在床上,还没有舒服很久,腹部再次传来绞痛。
这一次比之前都要难受。
这时,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你赶紧把定金打过来,三万。”
我二话不说,直接打了钱。
随后,我问:“你们看好的房子是怎么样的啊?”
我听到电话里他们说买三室的最好。
一间他们自己住,一间周奇和他老婆住,一间是以后的儿童房。
我问:“那我的房间呢?”
我妈沉默了一瞬,随后说:“你在家住的时间少,而且以后你要嫁人的,单独留一个房间,多浪费啊。”
弟媳补充说:“四个房间的房子贵很多,我们也是在为你考虑,给你省钱呢。”
我咳嗽了几声,没说话,嘴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
我妈继续催促:“你赶紧把后面的钱凑够啊。”
“好。”
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压根就没打算自己凑钱。
当天下午,他们喜气洋洋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