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头鼠窜,意思是像老鼠那样惊慌逃跑,形容仓皇逃跑时的狼狈相。成语出自《汉书・蒯通传》,“始常山王、成安君故相与为刎颈之交,及争张黡、陈释之事,常山王奉头鼠窜,以归汉王。”
张耳是战国末期魏国大梁人,年少时曾为信陵君魏无忌坐上常客,后流落于外黄,娶了个富家女,在岳父的资助下,张耳招揽四方门客,后成为了魏国外黄县令。刘邦早年间,曾多次前往外黄拜访张耳,经常一住便是数月,张耳从未将其当作宾客看待,而是当成朋友一样相处。
陈余与张耳同为大梁人,与张耳极为相熟,陈余比张耳年轻,便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张耳,两人因此成为了刎颈之交。“秦灭魏数岁,已闻此两人魏之名士也,购求有得张耳千金,陈余五百金。张耳、陈余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义军进入陈县时已达数万人。张耳于是和陈余皆投奔起义军,后因劝阻陈胜称王失败,两人向陈胜请兵攻取赵地。同年八月,陈胜派武臣率兵攻掠赵地,张耳、陈余以校尉身份随同出征。
武臣率兵夺取包括邯郸在内的三十多座城池后,在张耳和陈余的劝说下自立为赵王,以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陈余为大将军。
张耳、陈余
十一月,赵王武臣和左丞相邵骚被部将李良杀死,逃过一劫的张耳、陈余拥立赵国后裔赵歇为赵王。“李良已定常山,还报,赵王复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陉,未能前。秦将诈称二世使人遗李良书,不封,曰:‘良尝事我得显幸。良诚能反赵为秦,赦良罪,贵良。’良得书,疑不信。乃还之邯郸,益请兵。未至,道逢赵王姊出饮,从百余骑。李良望见,以为王,伏谒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将,使骑谢李良。李良素贵,起,惭其从官。从官有一人曰:‘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赵王素出将军下,今女儿乃不为将军下车,请追杀之。’李良已得秦书,固欲反赵,未决,因此怒,遣人追杀王姊道中,乃遂将其兵袭邯郸。邯郸不知,竟杀武臣、邵骚。赵人多为张耳、陈余耳目者,以故得脱出。收其兵,得数万人。客有说张耳曰:‘两君羁旅,而欲附赵,难;独立赵后,扶以义,可就功。’乃求得赵歇,立为赵王,居信都。”
秦二世三年(前208年)十月,率兵平叛的秦朝大将章邯在攻破张楚政权,杀死魏相周巿和齐王田儋,迫使魏王魏咎自尽,以及击杀楚将项梁后,认为黄河以南的叛乱已经不足为虑,遂率兵渡过黄河北上,攻打赵地叛军。
章邯攻破邯郸后,张耳自知兵力不足,信都难以坚守,便带着赵歇向东逃亡,结果被秦军围困于巨鹿。陈余则在收集了常山的残余部队数万人后,驻扎于巨鹿以北。
面对章邯率领的秦军主力,以及王离率领的上郡边军,张耳深知仅凭兵微粮少的巨鹿城,根本挡不住秦军,于是便想到了在外收集兵马的陈余,派遣张黡、陈泽去向陈余求援。
陈余自知仅凭手中的数万新军,根本不是三十万秦军的对手,即使率兵回援也不过是“以肉委虎,徒尽亡军”。但是面对张耳求援,陈余又不能置之不理,最终勉强抽出五千援兵,由张黡、陈泽统领回救巨鹿,结果全军覆没。“陈余北收常山兵,得数万人,军钜鹿北。章邯军钜鹿南棘原,筑甬道属河,饷王离。王离兵食多,急攻钜鹿。钜鹿城中食尽兵少,张耳数使人召前陈余,陈余自度兵少,不敌秦,不敢前。数月,张耳大怒,怨陈余,使张黡、陈泽往让陈余曰:‘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耳旦暮且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安在其相为死!苟必信,胡不赴秦军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陈余曰:‘吾度前终不能救赵,徒尽亡军。且余所以不俱死,欲为赵王、张君报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饿虎,何益?’张黡、陈泽曰:‘事已急,要以俱死立信,安知后虑!’陈余曰:‘吾死顾以为无益。必如公言。’乃使五千人令张黡、陈泽先尝秦军,至皆没。”
张耳
同年十二月,项羽率兵北上攻破王离,巨鹿之围遂解。战后,“张耳与陈余相见,责让陈余以不肯救赵,及问张黡、陈泽所在。陈余怒曰:‘张黡、陈泽以必死责臣,臣使将五千人先尝秦军,皆没不出。’张耳不信,以为杀之,数问陈余。陈余怒曰:‘不意君之望臣深也!岂以臣为重去将哉?’乃脱解印绶,推予张耳。张耳亦愕不受。陈余起如厕。客有说张耳曰:‘臣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今陈将军与君印,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张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陈余还,亦望张耳不让,遂趋出。张耳遂收其兵。陈余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由此陈余、张耳遂有却。”
汉元年(前207年)十二月,攻灭秦国之后,项羽佯尊楚怀王熊心为义帝,随后大封天下十八路诸侯王,其中将赵国一分为二,将赵王赵歇北迁至代县,改封为代王;张耳为常山王,建都信都。至于陈余,虽然恢复赵国有功,但因未随项羽入关,仅仅以南皮周边三县之地封侯。陈余得知消息大怒,认为项羽分封不公。“张耳之国,陈余愈益怒,曰:‘张耳与余功等也,今张耳王,余独侯,此项羽不平。’”
当时,恰逢齐地田荣同样不服项羽分封,赶走了项羽分封的齐王田都,杀死了胶东王田巿和济北王田安,占据三齐之地自立为齐王,公开对抗项羽。陈余便派夏说向田荣借兵,田荣也想在赵地建立反楚政权,便调派了部分兵力给陈馀,陈余遂率三县之兵和田荣的援军反攻赵地。
陈余
汉元年(前206年)九月,张耳兵败而逃。次月,陈余重新拥立赵歇为赵王。再次月,对陈余感恩戴德的赵歇又封陈余为代王。张耳兵败后,杀死了当初被项羽派来监视自己的项婴,“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一路向西逃至刘邦处,刘邦以优厚的礼遇接待了他。
汉三年(前205年)十月,刘邦在“楚汉争霸”中,命令韩信开辟北方战线,张耳与韩信统兵数万自井陉攻打赵国,韩信在“背水一战”中大败赵军,赵军主帅陈余被斩杀于泜水之上,赵歇被杀于信都。之后,在韩信的请求下,刘邦封张耳为赵王。
再后来,韩信率兵东进平定齐地,谋士蒯彻劝说他割地自立,与刘邦和项羽三分天下,“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蒯生曰:‘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句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亨。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句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原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韩信谢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但韩信最终还是没有采纳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