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角身体恐怖寓言——《某种物质》

今天聊聊法国 / 英国 / 美国电影《某种物质》。

片名The Substance (2024)，别名完美物质(港) / 惧裂(台) / 实体 / 物质 / 母体。

法国导演科拉莉·法尔雅的《某种物质》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尖锐批判了好莱坞及社会对女性的审美标准。

想象一下，假如斯坦利·库布里克、大卫·柯南伯格、达伦·阿罗诺夫斯基和加斯帕·诺一起合作拍一部电影，结果可能就是法尔雅的这部作品。《某种物质》将熟悉的元素与创新的概念融合，创造出一部真正独特且令人难忘的影片。

影片聚焦于中年女演员伊丽莎白·斯帕克尔的故事。

她曾是星光大道留名的好莱坞明星，如今却被时代抛弃，只能主持一个早已过气的健美操节目。就在她面临被解雇的危机时，她意外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液体，叫“某种物质”（The Substance），可以变出年轻的自己。

听起来不错吧？可这背后可不是没有代价的。她每周得和年轻版的自己轮流使用身体，直到她死去。

年轻的她名叫苏，两个版本的伊丽莎白开始了一场充满冲突的生活。苏迅速变得野心勃勃，渴望永远保持青春，而伊丽莎白则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深渊。

随着故事的发展，苏开始打破规则，伊丽莎白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糟糕，最终，她们俩都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挽回的自我毁灭漩涡。

科拉莉·法尔雅融合了多种导演风格，带给观众一种既熟悉又新颖的观影体验。

《某种物质》大胆地挑战了我们的舒适区，让人既感到不适，又引发深思。

影片的空间感令人想起库布里克。与柯南伯格的身体恐怖不相上下，法尔雅的作品同样让人毛骨悚然。像《变蝇人》那样，主角都从腐烂的手指上拔掉指甲等瞬间，让人感到不适。电影的侵略性和对抗性与《梦之安魂曲》及《母亲》相似，更有着《不可撤销》和《高潮》的迷人风格。

《某种物质》可谓是女性版的《搏击俱乐部》。与男性视角不同，它从女性的视角出发，深刻探讨了身体、社会期待与身份认同。

影片也是新一代的《日落大道》，直面老龄化与明星身份问题，在好莱坞的背景下，关注那些过了黄金时期的明星。

这部电影的灵感部分来源于奥斯卡·王尔德的经典作品《道连·格雷的画像》（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

故事围绕一个男人，他通过让衰老的痕迹出现在画作上，而非他自己身上，来逃避岁月的侵蚀。然而，这幅画不仅揭示了衰老的迹象，最终还变得越来越可怕，映射了格雷的道德败坏。就像苏滥用“某种物质”时，伊丽莎白的身体急速腐烂一样，画作反映了他内心的阴暗。

格雷试图把肖像藏进一个更隐秘的房间，甚至最后刺伤了它。这一情节在电影中得到了呼应，苏在客厅的伊丽莎白海报上戳了个洞，随后把它藏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这部电影的一大亮点就是它的视觉效果。

导演科拉莉·法尔雅和她的团队把一个怪诞又血腥的世界呈现给观众，仿佛让人置身于一个扭曲的恐怖梦境。

从苏从伊丽莎白背上诞生的离奇场景，到伊丽莎白逐渐变得扭曲而丑陋的身体，每一个镜头都让人感到震惊和不适。

电影并没有停留在视觉层面的刺激，而是通过伊丽莎白和苏之间的冲突，探讨衰老、女性身份和社会审美标准等议题。伊丽莎白对年轻的渴望，既是对自我价值的质疑，也是对被时代抛弃的恐惧。而苏的贪婪和自私，则揭示了社会对女性身体的物化。

黛米·摩尔的表演极具突破性。她在影片中的角色转变，不仅体现在外貌的变化，更在心理层面上展现了深刻的转折。这反映了女性在社会压力下的自我认同危机。

在这部影片中，角色伊丽莎白·斯帕克尔已经50岁，饰演她的黛米·摩尔在拍摄时已经61岁。

面对全裸镜头，她坦言感到紧张，甚至有些脆弱。和她搭档的玛格丽特·库里才29岁，正是她塑造的年轻角色让黛米在片场倍感放松。玛格丽特同样也在镜头前全裸表演。

黛米称赞玛格丽特是“一个很棒的伙伴”，让她在拍摄时感到安全。她调侃道：“我们赤身裸体，竟然也能在这些时刻感到轻松，真是太荒谬了！”

玛格丽特在采访中幽默地透露，她在片中的胸部不是她自己的，而是由法国化妆师皮埃尔·奥利维尔·佩尔辛设计的假体。她说：“不幸的是，没有什么神奇的药水可以解决，所以我们只能把它们粘上去。导演科拉莉·法尔雅则找来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假肢团队，给我打造了一个‘完全不是我’的身材。”

与其把《某种物质》贴上恐怖电影的标签，我更愿意把它归为科幻片。

它不仅是对类型片的新颖尝试，更深入探讨了女性在现实世界中的种种经历。

幸好是女导演执导，要是男导演，在当前这种环境下，恐怕早就被喷得体无完肤了。

影片中的伊丽莎白，既是好莱坞的参与者，也是受益者，更是一个产品和受害者，尤其在西方的父权资本主义下，她因对期望的坚守而被高度关注和评判。尽管披着恐怖和科幻的外衣，这部电影却更多地关注现代社会对美的扭曲追求，以及这种追求背后隐藏的恐惧与不安。

伊丽莎白和苏的转变过程，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她们经历的恐怖与磨难，正是对这种扭曲美的直接反映。

影片中的身体恐怖元素并非只是为了吓唬观众，而是象征着女性在追求美时承受的巨大压力。某些场景可能让人感到不适，但这正是导演想要传达的核心：在今天，追求美的狂热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导演科拉莉·法尔雅在谈到结尾跨年夜的观众时说：“对我而言，观众就是社会的缩影。我想展现的是伊丽莎白的真正梦想，那就是被人们接受她的真实自我。这种血肉模糊的爆炸，正是我感受到的那些凝视和美丽压力加在我们身上的暴力外化的一种方式。我来说，这是一种当着观众的面说，'看看你们在创造什么。你们要为这次爆炸负责。’”

《某种物质》不仅仅是一部恐怖片，它还充满了黑色幽默和社会讽刺。影片中的身体恐怖元素，如分裂、变形和自我毁灭，生动地表现了内心的恐惧和社会的压力。这些令人不安的画面，虽然让人不适，但却是影片探讨主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通过对女性身体的极端处理，电影讽刺了社会对女性外貌的无情审视和物化。那些“红灯”符号等细节，更是对男性主导社会的尖锐批评，直指对女性价值的贬低。

影片中的“某种物质”更是对现代社会中对女性青春和美貌过度追求的隐喻。

它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在娱乐圈，甚至更广泛的社会中，年龄和外貌常常成为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尺。伊丽莎白和苏的交替出现，不只是身体的转换，更是对自我认同的深刻挑战。她们之间的冲突，其实就是人在不同角色和期望间的挣扎。

最后，我们来吃个双黄蛋吧。

女性视角身体恐怖寓言，

衰老身份审美幻象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