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周处除三害》上映,片中陈桂林的原型、竹联帮成员刘焕荣受到热议。作为台湾曾经的“十大枪击要犯”,他是黑道中闻之色变的“冷面杀手”,也是被捕后高喊“我对不起社会”和捐出部分器官“神经刘”。这种备受争议的形象始终活跃在影视和江湖的各种传说中。
何谓竹联帮?跟一般人印象中由小混混组成的帮派不同,这个台湾最大黑帮基本由外省来的眷村子弟组成,其中不少有官方背景,在跟原住民冲突中逐渐形成帮派。竹联帮之所以最出名,是因为帮主陈启礼亲赴美国枪杀著名作家刘宜良,一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江南案”。
这张著名的图就来自陈启礼出殡仪式
刘焕荣正是靠着单挑各路黑道大哥,让竹联帮大大长脸,陈启礼委以重任并带在身旁担任保镖。不过在“江南案”发生后,台湾在短时间内发动一清和二清行动,竹联帮及主流的四海帮、天道盟等帮派大佬纷纷入狱,等释放后元气大伤,各自转向其他行业寻找机会。
娱乐业是相中的第一块肥肉,有钱可赚又无人敢挑衅。比如“江南案”杀手之一吴敦,从无期减刑到6多年出狱,如今是台湾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大佬,投资过《倚天屠龙记》《大灌篮》等片子,亦是贾静雯干爹。还为陈启礼儿子陈楚河闯娱乐圈保驾护航。
天道盟大佬杨登魁则收了大小S当干女儿。不过另一个北联帮帮主唐重生就没这么幸运,不仅因为身份问题被迫跟胡慧中分手,胡慧中另外一个身份是孙俪姨奶奶,而且自首脱离黑帮后不久被射杀身亡。这一幕是不是跟阮经天自首又起杀心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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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1992年,这年前后发生了两件未来影响台湾娱乐圈与帮派的大事。第一件是胡慧中受邀登上1992年央视春晚,这之前她谨遵父亲遗嘱,在刘晓庆的帮助下回上海见到自己的亲堂姐,也就是孙俪的奶奶。同时跟上影合作拍摄《中华警花》,打开内地知名度。
年轻的观众可能不太认识胡慧中,在上世纪台湾还是“二秦二林”天下时,以新人身份凭《欢颜》崭露头角,获封“小林青霞”称号。后转往香港发展,成龙为其打造《霸王花》系列电影转型为打女。但拍摄《猎魔群英》时不慎发生烧伤,伤好便将工作重心放在内地。
在这十多年时间内,随着胡慧中走红,男友唐重生黑帮身份曝光,加上发生了“一清专案”,在多重压力下被迫分手,唐重生赴日本暂避风头。虽然北联帮远不及竹联帮名气大,但老帮主黄宝镛拥有四海帮背景,唐重生接任后依然跟四海帮交好。
北联帮盘踞在台北北投区,最大特点是行事低调,向来以赚钱为首要目的,鲜少受到外界关注。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正是胡慧中与唐重生的恋情,大家没料到黑帮大佬竟生得斯文又帅气,跟想象中的阴狠完全不一样。同样眷村出身的胡慧中,其实并不介意唐重生身份。
在当“空中飞人”日子里,重遇在台北海关工作的唐家大哥唐隆生,得知唐重生依然单身,火速于1994年在法院公证结婚。哪知这个节骨眼上又开始连续实施二清、三清专案,身为帮主的唐重生必须四处奔走,而胡妈妈身体欠佳,导致矛盾重重,两年后再秘密分手。
接下来唐重生搞了件大事,在1997年初带着一帮小弟和枪支到警察局自首,宣布要解散帮派。这是台湾黑帮历史上第一个做出此举的大佬,他这么做主要为挽回跟胡慧中的感情,也希望彻底重生做正当商人。直到此时外界才知道原来两人已经分开。
万万没想到两年后,卸下帮主之位反而在家附近被一个叫吴达明的角头枪杀。原因有说跟唐重生和当舞女的前女友财务纠纷有关,吴达明帮忙出头。还有说吴达明因跟北联帮冲突结下梁子,出狱后伺机报复,想要一枪成名。
不管怎么样,唐重生的自首和去世对台湾帮派造成极大震撼,不少黑道成员因此前往警局办理自首登记,连陈启礼都曾放话要出面自首。而在北投举办的出殡仪式,各帮派都有派代表参加,唯独前阿嫂胡慧中未出现。因为她已嫁给香港医师何志平,不再过问江湖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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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是1991年吴敦出狱后转往影视圈发展,成立长宏影视。早在70年代后期,吴敦就开始在竹联帮带头大哥周榕开设的公司当制片,跟刘家昌关系很近,“江南案”发生后有一阵子借住在他妈妈家里。导致刘家昌也受到牵连,逃到香港在向华强家沙发上睡了两年。
不过说好听是制片,实际上是镇场子的,避免演员被其他剧组抢走,防止帮派间闹事。当时许多当红明星都是靠吴敦带刀从拍片现场重新抢回来拍戏。这令吴敦大受导演欢迎,像张彻、鲍学礼等在台湾拍戏时会点名找他,得以跟张彻副手蔡扬名结缘。
刘家昌陪杨登魁儿子杨宗宪上节目,吴敦在台下护航
蔡扬名是执导过爆红的《流星花园》《痞子英雄》等剧集导演蔡岳勋的父亲,80年代初曾化名欧阳俊,跟吴敦有过多次合作,并手把手真正教他掌握整个电影制作技术,逐渐从一个凑热闹的外行变为内行。吴敦还是有些道义在身上的,成为金牌制片后从不轻易抢人。
获得自由,吴敦开始大展拳脚,处女作《五湖四海》拉来柯俊雄、邓光荣、王羽等六大影帝齐齐上阵,导演为蔡扬名另一个徒弟朱延平。邓光荣和王羽也是两个妙人儿,一个曾是广州洪门致公堂少爷,一个直接参与竹联帮与四海帮斗争,这部电影俨然为他们量身打造。
尽管这部片子在台湾取得不俗票房,但放眼整个亚洲市场惨不忍睹,大家更愿意看新一代香港演员比如李连杰、周星驰等人的电影。吴敦当即借来1千万港币找到刘德华经纪人张国忠,由刘德华、王祖贤等人拍了部《庙街十二少》,甚至向华强都给面子演出拿手角色“蓝江”。
靠此片赚得100万后立马签下10个大牌港星合约,包括张学友、张曼玉等人,一人给10万定金,不看档期,先签合约。现在听起来多少有些荒谬,但吴敦做到了,与竹联帮“总护法”身份不无关系,毕竟当年香港明星前往台湾发展是大趋势,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位大佬。
吴敦算是开创借港星力在电影市场杀出一条血路的先河,甚至比早进入影视圈的杨登魁手段更狠。赚得第一桶金后重返台湾,开始挖掘培养新星,复刻香港电影模式。捧红林志颖、释小龙、郝劭文等明星,徐若瑄的大尺度三部曲《天使心》亦由他一手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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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黑帮成员跟娱乐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时代和环境不同,明星们对他们的态度也大有不同,从最初抵触变为紧密合作,达到双赢的目的。于是吴敦将目光瞄准内地市场后,第一个相中的女演员是贾静雯,就算两人的关系被人津津乐道,仍坚持以干爹契女身份相处。
两人相识于《飞龙在天》的尾牙,吴敦觉得贾静雯有亲和力,一口气签下两年六部戏约。《倚天屠龙记》《至尊红颜》等剧都由她担正女主,资源得到飞升,在内地也收获巨高人气,常年稳坐虎扑第一女神的位置。因此绯闻接踵而来,直到贾静雯遇到前夫孙志浩,传闻才消停。
从谈恋爱到婚姻生变,再到争梧桐妹抚养权的过程中,吴敦仍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惹得后来郑家榆跟他交往时,总不断怀疑与贾静雯有关系,为自证清白,吴敦甩锅到好兄弟周令刚身上。这位早年也曾是竹联帮骨干,转型为制作人之路可以说跟吴敦一模一样。
当然,所有黑帮大佬中还数杨登魁在台湾电影业的地位最高,自从瞄准李连杰这块金字招牌,逐步扩大资源当上了台湾电影工会理事长,再联合其他大佬们进军香港市场。用他的话来说,在那个年代港片中至少一半以上的投资商都来自台湾。
正因为如此,出现大量低质注水影片,不少明星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李连杰经纪人被枪杀、梅艳芳遭掴掌、刘嘉玲被黑道胁迫拍照等事件就发生在这个时期,从而激起香港电影人斗志,开始自发组织工会进行反抗。1995年后台湾片商陆续收回资金,重回本土寻求转型。
而这个时间点很微妙,恰逢台湾开展大规模“治平专案”,陈启礼提前收到风声避居柬埔寨,到去世再未回台湾。其他大佬命运各异,唐重生选择自首,四海帮帮主陈永和在自家餐厅遭射杀。杨老大则华丽转身创办八大电视台,再次开启娱乐新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