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婚礼的前一个月,作为准新娘的姐姐失踪了。
我们一同去的泰国,回来的却只有我。
所有人都怨恨我,质问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
温岐礼更是恨不得杀了我,
「一定是你陷害的她!你太恶毒了!」
我耗尽勇气才走出阴霾,开始新的生活。
第三年,她却凭空出现了。
1
我和司谨言是同时被迷晕的。
那晚我们已经连喝了几杯,我劝她少喝点。
她把我推开,醉醺醺地说这是结婚前的单身狂欢。
她任由刚结识的泰国朋友灌我酒,不加阻拦,直到后来我们双双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随身物品皆已不见,我身上被扒得只剩一件单薄的吊带裙。
我被吓傻了,脑子里快速闪过泰国人彘等恐怖画面,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虽害怕,却仍担忧着谨言的安危。
我哭喊,挣扎,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换来的只有雨点般密集的巴掌。
被囚禁的那三日,不同的人轮流对我施刑。
或是沾了盐水的鞭子,或是逼迫我吃肮脏的秽物。
他们从不伤害我的脸蛋。
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能感受得到他们在干着倒卖妇女的事。
第四天,我被洗干净,关进了特制的笼子。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了除地牢以外的世界。
台上灯光绚丽,音乐嘈杂。
台下人有目露凶光的歹人,也有西装革履的商人,他们脸上无不挂着欲望与邪念。
我连同其它各色笼子里的女孩就是任人挑选的商品。
我身体绵软,身上牵制着锁链,如提线木偶。
我的眼睛一遍遍找寻着场上是否有谨言的影子,无果。
后来我被卖给了一个当地的商人,当晚便被送上了商人的床。
商人大肚便便,脸上油光锃亮,让我几欲作呕。
他的目光一寸寸掠过我裸露的肌肤,我如坠冰窟,却没有咬舌自尽的勇气。
他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我心如擂鼓,徒劳地挣扎,意外发现锁着手腕脚踝的锁链似乎没有锁严。
原来百密也有一疏。
我稍微一用力,便扯开了束缚。
我不敢多停留,随手快速穿上衣服便从窗口跳了下去。
似乎上天也在帮我,楼下并没有看守的人。
虽然身体跌摔在地面时发出了剧烈的疼痛,可强烈的求生意识促使我全力逃跑,一刻也不敢停。
冷风吹刮进我单薄的衣衫,那些伤口撕裂般阵阵疼痛,就像有一片片刀子在刮。
我不知跑了多久,直至天亮,直至赤裸的脚底满是污浊的鲜血。
异国他乡,我不敢向路人寻求帮助,我怕当中仍有坏人的奸细。
饿了就翻垃圾桶里变质的食物,渴了就喝雨后路面的积水。
第六天,两个女孩拦住了我,先是用蹩脚的泰语询问,后来竟说出了中文。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你是中国人吗?你需要帮助吗?」
短短两句话,我热泪盈眶。
积压已久的恐惧和无助彻底暴发,泪水夺眶而出。
我拼命点头,我语无伦次地求救,
「我刚逃出来,我还有个姐姐,我还有个姐姐求求帮帮我。」
可后来,在警方的帮助下我也没能找到姐姐。
找到的,只有出事当天沾有姐姐毛发和血液的被撕碎的衣衫,恐怕她已凶多吉少。
那个团伙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我在中泰两国警方的帮助下回了国。
我原以为我逃出了魔窟。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等待我的是另一种折磨。
2
我下飞机时,双腿还在发软,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我远远地看到了等着我的一大波人。
有爸爸妈妈……也有姐姐谨言的未婚夫,温岐礼。
走近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是死气沉沉又冷冰冰的。
「爸,妈……」
我犹豫着开口,声音已然哽咽。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别叫我们!你姐还在泰国没找到,你怎么有脸回来的?」
这一巴掌,声音之响引来机场众人的围观。
他们议论纷纷,对我指指点点。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我几乎快站不住。
温岐礼头发凌乱,目光灼热,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司绮,你姐姐呢?我只听你亲口说,你姐姐呢?」
他握住我的肩膀,力度不自觉收紧,快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蚁,
「警察说,只找到了沾有她血液毛发的衣服,恐怕凶多吉少……」
下一秒,他发疯般摇晃着我瘦弱的身。
他双眼怒视着我,朝我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说谎!她不可能凶多吉少!」
「你们两个人一起去的,怎么就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你说话!」
他们看不见我遍布全身的伤痕,也看不见我布满血丝疲惫的眼,他们只会一味的责怪我。
可我也是受害者……
我被他们每个人伸手推着,搡着,逼问着,像个罪人。
最后我崩溃地嘶吼出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我的声音迅速被他们的责问与骂声淹没。
失去理智的温岐礼更是薅起我的衣领,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我。
「是你吧?」
「是你非要在我们结婚前去什么泰国旅游!」
「一定是你陷害的她!你太恶毒了!」
不是我……明明这是姐姐的要求。
爸妈听到他的咒骂,短暂地恢复了理智。
「岐礼,话不能这样说……怎么会是司绮设计的谨言。」
「她就算有这心也没那么大能力。」
距离温司两家婚礼还有不到半个月,温家的长辈也是急上眉头,说话毫不避讳。
「快结婚了,新娘子不见了,你知道这会给温家带来多大损失吗?」
那时正值温家经历经济危机,靠着喜事的噱头提前收取了不少别家的恩惠以度过难关。
温岐礼一脸阴郁,那双阴鸷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我。
他因激动而起伏的胸前渐渐平复下去,冷漠地撇下几个字,
「这不是还有个新娘的妹妹么。」
「让她嫁。」
3
「到婚期之前如果还找不到谨言,就让她嫁好了。」
他补充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仿佛我是什么随意摆弄的物品。
「我不嫁!」
我几乎下意识反抗,双眼怒视着他。
父母却因为我的反抗而感到羞耻,妈妈戳着我的额头,声音尖锐,
「够了,别给脸不要脸。」
「谁不知道你从小就嫉妒你姐姐,甚至连她的男人也觊觎?」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有这好事心里乐开花了吧?别装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我先对温岐礼心动的。
是谨言一如既往的挑唆让温岐礼像以往的每一个人,开始反过来厌恶我。
是她夺走了我的全部,又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让别人心疼她。
我无数次梦想过能够与他解开误会,能够有个美满的结果。
可现在这般拿我做应付了事的物品,我宁愿不要。
温家的长辈看我的眼神不善,他对我的父母适时煽风点火,意有所指,
「婚礼前,别再出岔子了。」
温岐礼没再看我一眼,走的决绝。
后来我的父母见硬的不好使,便开始和我来软的。
爸爸甚至朝我低下了头,央求我嫁过去。
我答应了,我一向是不讨喜却最听话的那一个。
半个月过后,还是没能找到姐姐,我们都默认她已经惨遭毒手,只不过找不到尸骨。
我和姐姐是同卵双胞胎,DNA完全一致。
我们家对外宣称出事的是妹妹司绮,而我将顶替司谨言的身份嫁给温岐礼。
那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礼现场完全按照姐姐在世时喜欢的风格布置的。
温岐礼牵起了我的手,为我戴上了婚戒,又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靠近了我的脸庞。
他似乎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眼神飘忽。
接吻的瞬间,他闭眼了。
我却心脏砰砰地跳动了起来,脸颊也腾地绯红。
他离开我的嘴唇时,眼里是难掩的厌恶。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恶心。
新婚夜,我先一步梳洗好后躺到了床上休息。
深夜回来的温岐礼看到床上浅眠的我勃然大怒。
他借着酒劲骑跨到了我的身上,一把扯开我身上的遮挡。
「你怎么有心睡觉?到底是不是你设计害了谨言?」
「现在你嫁给我了,满意了?」
他能这样想我,我并不意外。
毕竟司谨言给他洗脑了五年,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恶毒的妹妹。
我啐了一口口水吐到了他的脸上,眼泪已经从眼眶飙了出来。
「你搞清楚,是你求我嫁给你。」
我开始疯了般撕扯自己的衣裙。
我指着胸前袒露而出的一个个疤痕,字字泣血,
「你的意思,我也设计让自己生不如死?我设计让自己夜夜受噩梦折磨?」
一旁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同时像中了病毒般自动弹出一张张照片。
我起身去夺,来不及了……
4
那一张张,正是我当初被囚禁时的惨状。
备受凌虐的我浑身赤裸,匍匐如狗。
还有被强迫着吃秽物的令人作呕的画面。
我痛苦地掩盖住手机,它却依然不停地震动着。
仿佛有恶魔在我的手掌下叫嚣着,随时冲出来侮辱我,将我撕碎。
我胸口滞涩难忍,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不要看,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
温岐礼霎时间酒醒了一半,他的眼里竟对我有了心疼的情绪。
他伸出手,想要安抚我却又不知所措。
最后只能摸了摸我的头,他的声音沙哑,
「这是有人在威胁你,我们去报警,说不定就可以揪出来那个团伙了。」
我抬头,卑微地用脸去轻轻蹭着他的手掌,眼神充满了乞求,
「不是的,那些人早就把我的照片传到了外网上。」
「给我发照片的人只是认出了我,想要勒索一些钱财。」
我嗫嚅着,痛苦地哭出声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会私下处理好的。」
我忍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他并没有抗拒。
我心如擂鼓,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我偷偷地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再次抬头,我的神情委屈又无助。
「对不起,如果我在泰国能保护好姐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我宁愿出事的那个人是我。」
我声音哽咽,
「如果死的人是我,大家就不会这样难过了,或许今天还会开开心心的进行婚礼。」
温岐礼的心理终于破了防线,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抵在我的唇上,
「不要再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那一夜,我们背对着背无眠。
也是从那天起,我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对我的想法。
他对我从一开始的厌恶,怀疑,最终变成了好感。
但他还不愿动摇姐姐在时对我的描述,宁愿相信我是死里逃生后性格大变。
我耗尽勇气才走出阴霾,开始新的生活。
三年后,司谨言却活着出现在了我的面前。